第六章 一场风波,就这样化解于无形。 阿普和奎子言归于好,并且坚誓对紫藤君的女性身分保密。 毕竟钱是很迷人的,享受惯了,却又家境平平的阿普,的确是很容易受不了 外来的物质诱惑,这下子,奎子有钱,他也跟着享福,不必在爱情与面包之间两 难,感觉多棒啊! 可是新的问题马上接踵而来。 在酒吧里,奎子是紫藤君的爱人,但对于这一点,阿普无法忍受。 “我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在人前卿卿我我的。”阿普臭着一张帅脸。 “演戏嘛,又不是真的。”奎子撒娇地。 “我就怕你们假戏真做。” “不会啦,要不然你就待在家里,别到酒吧,眼不见为净就是啦!” 阿普试了一天,脸拉得更长,他没在现场,更加地胡思乱想,害怕奎子会对 “紫藤君”着迷。 于是情况变得很复杂。 阿普既要跟,又要吃醋,每天和奎子呕气。 面对同志爱人的醋劲,奎子好生得意,却又好生为难,怕真惹恼了阿普,于 是小心翼翼地。 当夹心饼干的何欢,则是烦不胜烦。 “从没见过你们这种大醋捅!” 何欢嘲笑在她面前毫不避讳亲热的奎子和阿普。 虽然明知紫藤君是冒牌货,但紫藤君委实太俊俏、太有魅力,所以这两个家 伙,谁都怕对方会被迷惑住或动心,因此还是看紧点,就先送何欢到酒吧去,阿 普赶来时,气得一整晚不讲话。 你休想单独和紫藤君在一起,以后不管干什么、到哪里,我都要参一脚才行。 “阿普也是挑着眉梢,丝毫不放松戒备的。 而奎子的醋劲,有时更不讲理。 事情不过是今天傍晚,奎子还在美空造型工作室里忙,阿普好心,就先去接 何欢,帮她打点晚上表演的东西,正在帮何欢试穿舞衣时,奎子碰巧撞进来,马 上大发娇嗔。 “我不管,如果你再敢瞒着我,和紫藤君单独相处,我就和你没完没了,一 次也不行,你还帮她拉拉链,你要让我气死啊?” 奎子嘟嘴埋怨,阿普温柔地百般陪不是,抱着奎子,又亲又吻的。 何欢简直两面不是人。 有时候,情况搞得她哭笑不得。 无论干什么事、到哪里,只要有奎子陪着,阿普就非要跟不可,而奎子则百 般防范阿普有任何与她太亲切的言行举止,或独处的机会;一有任何蛛丝马迹, 就草木皆兵,两人吵起嘴来,何欢最好闭嘴,否则,肯定被认为心存暖昧;但一 转身,何欢还在那边气呼呼得不知所措时,他们又深情缱绻,和好如初了。 爱情的非理性,真是让何欢傻眼。 但谁理她啊?奎子与阿普眉来眼去的,早把何欢忘到九宵云外去。 另一方面,他们这奇怪的三人行,也开始引起非议,酒吧里的人不明就里, 也弄不清楚,紫藤君、奎子与阿普,到底谁是谁的旧爱新欢,老是带着那种暖昧 昧的眼光看待他们,三人之间的气氛,也总是低迷不振,搞到后来,何欢火了, 干脆也不要啥保护者,就成了独行侠,自己到酒吧里去演唱。 这下子,大家反而不说紫藤君是被甩掉了,因为以他的条件来看,是怎么也 不可能的,他又一副泰然自若,甚至面对奎子和阿普的亲热也不以为意,所以大 家转而赞扬紫藤君真有风度,对他那酷酷的、冷冷的神秘感,也更加崇拜。 反倒是奎子和阿普若到酒吧里来,却成了不太受欢迎的一对,大家的态度, 都冷冷的,觉得他们欺负了紫藤君,结果奎子和阿普只好少到酒吧里来了。 CANNA SUNSHINIA CANNA 曾经紫藤君摆了一道的玻里,对那椿丢脸的事,提也不敢提,心里恨得牙痒 痒,对紫藤君仍是爱得心痒痒,却不敢再胡乱来。 薪水,加上点唱客人给的小费,何欢的存款,已突破两百万元大关。 没了奎子的约束,为了更快的攒钱,紫藤君呈现在每天都接受一支曲子的点 唱。 今夜的叫价,已经提到一曲两万元,紫藤君悄悄望下台去,究竟是谁这么大 手笔,待会儿定要下去酌谢一番。 啊—— 紫藤君一瞧,那消失于地球彼端的李靖华,又回到地球这端了。 李靖华对望向他的紫藤君扬扬手,又露出那阳光一般灿然的笑。 何欢不知怎地,竟觉鼻头一酸。 仿佛是再见亲人,那种失而复得的感动,是何欢从未有过的感觉。 永远,过去是个空虚的字眼, 永远,曾经只在梦中才出现, 然而,我遇见了你, 日子,这成永恒的爱恋, 是否,曾用泪水向天祈怜? 是否,曾在佛前跪拜了五千年? 连着几天,李靖华都像往昔那般准时出现,点唱同一首歌,听完,就离去。 永远,是的,永远。李靖华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字眼。 他愈是想逃离,愈是无法忘怀紫藤君的一颦一笑,那日愤然离去后,他疯狂 地与追求与紫藤君略有几分神似的何茜,但愈是如此,他愈是清楚,真正触动他 心扉的,是紫藤君,而非何茜。 面对何茜,紫藤君的俪影,就更浮现于眼前,他和自己挣扎得全身都痛了。 虽然他没有办法忍受自己竟爱上一个男性,但将这份情愫永远藏在心中,升 华为精神之恋,总可以吧? 在日夜辗转思念、忍无可忍后,他又来到了酒吧,只为一睹紫藤君的风采。 想他李靖华何许人敢?竟会落得暗恋的地步,而且是无法越雷池一步的惨境, 人家可是从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紫藤君呵,爱的是那个娘娘腔的奎子,而今,奎 子甚至琵琶别抱——。 紫藤君凄迷的歌声,让李靖华心中大痛,你也这般忧伤吗?紫藤君呵! 奎子和阿普的事,李靖华听说了,在这同性恋酒吧里,还有什么事隐藏得住? 尤其是关于爱情的风花雪月,更是人们嚼舌的好题材。 对于这椿事,李靖华莫名有点儿开心,却又气愤奎子的用情不专,错失了天 下最最值得去爱的人——但即便如此,他——李靖华,有勇气抛开性别问题,去 承认表白那灼得人心疼的“错爱”吗? 舞台上,近在咫尺的紫藤君,与他却仿佛遥隔天涯,永远,永远难以触及。 这是个周末夜,点唱的叫价,高到离谱了。 李靖华已经追加到四万元一曲,但那个油光粉面的瘦皮猴,却冷笑一声,喊 出八万元的价码。 那个将近中年的瘦皮猴,显然是颇有来头,周围那两个状似保镖的彪形大汉, 在主人喊出价钱后,满脸挑寡地瞄向李靖华。 比钱多吗?哼!他李靖华可不吃这一套! 李靖华打算加倍追上去,但突然地,经理玻里已经踱到他身边,按捺住他要 比出指头的手。 “放聪明点,得罪他,你往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玻里附在李靖华耳边 小声说。“他是青龙帮的老大呀,你千万别自找麻烦。” 李靖华从小在美国长大,学的又是法律,最恨这种地痞流氓,叫他屈于黑道 势力吗?免谈! 但这一迟疑,玻里不由分说地,向舞台上打个暗号,主持人马上就宣布是瘦 皮猴以八万元夺标。 乐师们随之奏起“望春风”这首曲子的前奏。 但紫藤君不肯配合,与音乐唱反调,嘹亮的歌喉仿佛和音乐竞赛,清唱着她 的招牌歌“永远”,不知死活的紫藤君,还明目张胆地和台下的李靖华眨眼。李 靖华得意极了,开口与紫藤君唱和。 他的歌声嘹亮,和紫藤君一搭一唱,还别有一番情调呢! 哇!太帅了! 坐在靠近台前的客人,都把这幕点歌争霸战看在眼里。 坐在较远位置、没搞清状况的客人,还以为这是今天的余兴节目,以为紫藤 君是要带动唱,会唱的,也纷纷加入高歌一曲的行列。 捺会按呢?玻里傻眼了,满脸豆花! 那瘦皮猴怎咽得下这口气?他暴眼一瞪,桌子一掀,打算闹事了。 霎时,尖叫声四起。 部分胆小的人纷纷走避,怕遭池鱼之殃。 但或许酒精会使人平日被压抑的勇气突然冒出来吧?有不少人过去受够瘦皮 猴气的人,却合力反扑! 平常像是散沙一般的诸多同性恋者,此时却生出同仇敌忾的向心力! 一片混战。桌子掀翻,酒瓶酒杯乱飞。 平日耀武扬威的瘦皮猴,因为拥枪自重,又阴狠无比,所以人见人怕,今夜 出游,未带枪枝的他,就像是只缴械的可怜虫,被一干同性恋者围殴。 那两个熊腰虎背的保镖,则看准李靖华就扑过去,曾在英国学过西洋剑的李 靖华抄起随手抓到的一根短棍,揍得其中一个保镖鼻青脸肿,但一人顾不得两方, 另一个凶狠的保镖,敲碎一支酒瓶,就朝李靖华头上砸去—— 说时迟、那时快,在台上的紫藤君,发现李靖华要遭殃了,顾不着自己穿着 露肩的礼服,慌忙跃下舞台,用手上的麦克风当武器,从背后猛捶那个保镖的头。 保镖连声呼痛,猛地转身,他可不是同性恋者,不像瘦皮猴那样,会对紫藤 君另眼相看,他怒喝一声,恶向胆边生,一脚就踹过去,幸亏踹偏了,但即使是 如此,还是被踹倒在地上,痛得眼泪差点掉出来。 眼见另外一脚又要踹下来,李靖华冲过来,拉起紫藤君,将他推向一边,又 和那两个恶狠狠的保镖缠斗起来。 紫藤君忍着痛,捡起李靖华掉落在地上的短棍,用力乱挥。 这下是两人对两人,四只手加一根短棍,打四只手加一支破酒瓶。 所幸几个对紫藤君向来有好感的同性恋朋友赶过来助阵,所以敌我两方胜败 渐分。 要不是穿着一身拘束的礼服,向来运动细胞发达的何欢会有更好的表现,但 一个失手,哎呀呀!没长眼睛的乱棍,恶人不打,竟扫中李靖华,幸亏只是棍尾 挥到,要不就完蛋了。 寻到一个机会,紫藤君拉着捣住痛处直叫的李靖华就闪进后台,从歌手专用 的那扇门开溜。 CANNA SUNSHINIA CANNA “哎,似乎我碰到你,就注定非倒楣不可!” 李靖华摇头苦笑。他的右眼窝下,被紫藤君的乱棍扫出一圈瘀痕,活似变种 猫熊。 何欢笑得东倒西歪。仿佛在李靖华面前,心情就会无端端好起来,像飞在云 端上,整个人轻飘飘的。 “哎唷喂!”何欢笑得太厉害,被那恶汉喘到的地方,隐隐作痛。 紫藤君那微皱着眉头呼疼、又带着笑的俊俏脸蛋,让李靖华都看痴了。 在混战打斗中,被掀掉了假发的紫藤君,仍穿着那身扯破了露肩礼服,削薄 的短发,露出美好的头型,略微扑过蜜粉的肩膀,香汗淋漓。 夜色下的紫藤君,别有一股妖娆之姿。 李靖华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别呆了,紫藤君终究是个男的。 “你怎么了嘛?” 何欢的小女儿情态,自然而然地在李靖华面前流露出来,她黑白分明的大眼 睛,直直望进李靖华眼中,仿佛要直达李靖华的灵魂深处,让他无所遁形。 苦呵!李靖华长长地叹了口气。 李靖华只是摇头苦笑,飞快开着车,赶紧将紫藤君送回家,他不放心让他在 黑夜独自回去,一方面,却又希望路是无限长,能让时间静止,留住当下相依相 偎的美丽夜色。 但分手时刻终究是到了。 李靖华虽万般不舍离去,仍是强迫自己不准留恋。再多望一眼,就回不了头 了。 但不由分说的,紫藤君竟硬是要替李靖华敷药。 李靖华求之不得,却又爱又怕,怕自己控制不住情感。他清清嗓子,假装很 不以为意地说:“敷完药,我一定要走了哦!” “不要乱嘛,我在帮你冰敷呐!” 紫藤君拿着包有冰块的毛巾,在李靖华眼下敷着,那么专心、那么温柔、那 么能让李靖华感动。 如果何欢能看见自己现下的模样,她一定也会吓一跳,向来是个男人婆的她, 何时有过如此温柔的女性化表现? 其实,她并非真的男性化,只是内在的女性化,在成长过程中,被压藏得很 深很深,连她自己也感到陌生,唯当在真情面前,那被潜抑的女性气质,就自然 而然地扬升了。 李靖华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紫藤君的脸庞。 天哪!这样一个可人儿,为什么要是一个男人? 何欢心一颤,突然忆起,李靖华是个同性恋者,不是吗?自己究竟在干么呀? 一抹悲哀闪过她的眼眸。 李靖华没有忽略掉那抹悲哀,因为他也怀着同样的悲哀与沉痛,硬生生将自 己从迷醉的深渊强力拔出来。 他站起来,像逃离什么一样,匆匆告辞离去。 何欢只是静静点头,没有出声留他。 一遇到假日,在奎子和阿普这对恋人面前,何欢这个大电灯泡,就更显得多 余,而且碍手碍脚得长。 “跟我们一起去玩嘛,别客气啦!” 碍于友情,奎子假惺惺地邀请。 他终于有钱买部进口的标致跑车,让阿普过足了瘾。 “好啊——”何欢故意拉长声音,取了背包就要上车。 “哎呀,这跑车真是设计不良,位置这么小,摆了东西,就坐不了三个人, 下回,下回好啦!”奎子慌慌张张地说,阿普已经在那边瞪他了,只好睁眼说瞎 话。 “要我不去嘛——也可以,但以后我们赚的钱,你只能赚两成半,怎么样?” 何欢乘机要胁。 何欢爱钱,简直爱得无孔不入,奎子只有点头的份。 他们双人行,何欢落得清闲,又平白拉回半成的收入,开心得不得了。 但她的开心,还是抵不过最近忽喜忽悲的烦恼。 她既怕见到李靖华,又一心渴望见到李靖华。 李靖华何尝不是?挣扎又挣扎,他不得不承认,理智终究是败给情感了。 同性恋者又如何?从小受美式教育的李靖华,虽万分无法理解,从来是异性 恋者的自己,为何突然会有同性恋倾向?但他的开放性观念,使他对于这样的事, 也并非完全无法接受。 他找来无数多关于同件恋的书本资料阅读,想研究一下,试图了解同性恋的 世界,唯一勉强可接受的答案是,有些人是双性恋者,可能一直都不晓得,忽然 有一天,那潜伏的因子,却在适当的条件时机下爆发出来。 有趣的是,何欢也开始向奎子借许多同性恋的书来看。 过去,何欢并不把同性恋当特异份子看待,只认为反正都是人,只分善良的 好人,或邪恶的坏人,管他性取向如何,反正那是别人的自由,但现在,她却想 要深入了解同性恋者。 有时候,爱情的确小到容不下一粒沙子,但有时候,爱情的包容力,却又会 大到难以想像的地步。 由于在误解的基础下,两人都以为对方是同性恋者,都陷在复杂的心境里, 不自觉地,学着让自己更像个同性恋者,以讨好对方。 但另一方面,矛盾的情结,仍在他们心里纠缠着。 何欢下意识地避免让李靖华越雷池一步,免得暴露了女性身分。奎子的话, 深深烙在她的心版上,她多么害怕李靖华一旦发现她是个女的,会弃她而去。 自从假扮紫藤君以来,她总是用布缠布缠住胸部,掩饰原本就不算特别丰满 的乳房,现在,她更是每天都用力地把布缠得死紧。 至于李靖华,也是战战兢兢地。 爱情和欲念,原是一体的两面,爱一个人,自然而然地就会渴望肉体的接触, 紫藤君的性感,更是让人怦然心动。 然而,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即使接受了同性恋者的事实,即使看了许多同 性恋者如何做爱的报导和资料,甚至偷偷看过同性恋的A 片,但——老天明鉴, 他实在难以想像,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和另一个大男人,进行云雨之欢。 哎,单是想像自己和紫藤君究竟要扮什么O 号、1 号之类的,他简直就要脸 色发白、额头冒汗、浑身痉挛、脑门发麻了。 所以李靖华也努力克制着,回避和紫藤君在身体上有任何接触。 哎哎哎,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唉唉唉,难难难啊! 坦白说句羞于承认的话,夜里,想到紫藤君,李靖华的身体竟不由自主地起 了“变化”。 “你怎么了?怎么浑身发烫?” 要命的是,纯洁得像个超级大白痴的紫藤君,还不明就里地闪着黑白分明的 大眼睛,盯着李靖华瞧,绵软的手,轻轻抚摸李靖华的额头,身体贴得好近好近, 害李靖华都快忍不住了。 李靖华只好猛嚼冰块,不敢站着,怕裤裆太夸张,连忙坐下来,双腿交叉, 掩饰人力无法控制的“那话儿”。 “你干么咬牙切齿的啊?不舒服吗?”紫藤君歪着美好的头问。 天哪!紫藤君呵,你究竟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李靖华悲声,觉得当男人, 再没比他更窝囊的了。心一横,便用力把紫藤君抱向怀里。 紫藤君妖嗔一声,李靖华的唇已经覆盖上去。 砰! 犹如雷勾动地火,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又来了! 唇与唇密密接着,他们互相吸吮对方,灼热的爱欲,在灵魂深处燃烧,强烈 的快感穿透神经末梢,向四肢发散—— 理智已经高举白旗,快要败到神秘的百慕达三角洲去了。 “哎呀!你们!” 想起皮夹忘了带的奎子,去而复返,恰巧撞见这令人脸红的一幕,失声叫出 来,挤进他们中间,硬是把他们挤开。 砰!又是脑门轰然一响,就像彩色萤幕突然变成黑白,嗡嗡喳喳地,乱巧八 糟的线条,在两个突然被震醒了的人耳中、眼中闪烁。 “怎么了嘛?” 何欢还倚偎在李靖华怀里,脸红红的,眼眸迷醉。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子?”奎子生气的。 “我们为什么不能这样子?就只准你可以是,是——同性恋者啊!”为了掩 饰尴尬,李靖华先发制人。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李靖华不服气地,语气有点不自然,等于认自己也是 个同性恋者,这对他来说,毕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挺难启齿的。 “我说不行,就不行!” 奎子双手插腰,瞪着李靖华。就因为你是同性恋者,所以,更不行! “行不行,不是你能决定的!”李靖华也瞪着奎子,恨不得自己的眼光可以 杀人! “何——呃,何必还要我说呢?”嘿,转得实在有够硬,奎子差点喊出何欢 的名字,但幸亏是硬拗过来的,他盯着何欢,语重心长地说:“紫藤君,一失足, 成千古恨哪!” “你这个移情别恋、用情不专的家伙,你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大言不惭?” 李靖华一副在揍人的样子,奎子大叫一声,又躲到何欢背后。 “何——何必要你管!”情急之下,奎子双差点失口。“紫藤君和我的关系, 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搞啥东东,拿个皮半,拿半天——” 是阿普,他左等右等,不耐烦地跑上来催人,看见爱人奎子受到欺负,如何 能忍,马上冲到李靖华面前。 阿普的身量,与李靖华不相上下,真要恶拳相向,恐怕谁也占不了便宜,肯 定两败俱伤。 “哎,你们,别打了好不好?”何欢嚷,挤进两个大汉中间。 但阿普一个拳头已经挥下来,来不及收手,李靖华为了护卫紫藤君,用身体 去挡,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你,你——哎,有没有怎么样,痛不痛?” 何欢生气地瞪了阿普一眼,赶紧关怀地扶起李靖华。 李靖华的态度,让何欢好感动,她的眼眶不觉一红。 “别哭,别哭。”李靖华轻轻抹去紫藤君眼的一滴泪。 这怎么行?李靖华可是个同性恋者呀! 奎子发急地又要把何欢拉回自己身边,李靖华狠狠地瞪他一眼。 “凶什么凶?哼,你别得意,我们和紫藤君是一体的,任何可能的伤害,我 都不会允许发生的,臭小子,臭小子!” 即使吓得缩在阿普身后,但有了靠山,奎子还是喳喳呼呼地嚷。 李靖华有点糊涂了。 眼前这三个人,不是有着三角恋情的复杂纠结吗?怎么会是一体的? 听说同性恋圈和异性恋圈一样,既有专情不二的,也有关系十分混乱开放的, 难道—— 不,他绝不能忍受和别人共有爱人,无法自拔地陷人“同性恋情感”中,他 已经够无法接受自己了,若紫藤君还要脚踏数条船,那他宁可切腹自尽! CANNA SUNSHINIA CANNA 李靖华研究地望了望奎子一眼,转而正色地看着紫藤君,充满感情地说: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无论过去你和奎子之间感情多么深厚,无论你们关系多 么特别、多么地永远不变,但是——”李靖华认真而深沉地说:“我要的是紫藤 君,是唯一,而不二心的。” 哎,显然又是一个大醋桶。 李靖华的话,听在三个人耳里,反应各有不同。 何欢是满心甜蜜。 奎子是心惊肉跳。 只有阿普泰然处之。 “哎,如果何欢是个男的就好了。”奎子忧心忡忡地。 “爱情是很伟大的,说不定李靖华根本不会在乎何欢是男的是女的。阿普态 度轻松地吻了奎子一下。 “你是说,你也有可能爱上别的女人,是不是?”奎子娇怒地捏了阿普一下。 “哎唷,我跟天借胆?”阿普一把将奎子抱进怀里,嘻皮笑脸地说:“我的 意思是说,我只爱你一个,无论你是男的女的,我都只爱你一个。” “这还差不多!”奎子反嗔为笑,坐在阿普的大腿上,手指头点了阿普的额 头一下。。 “肉麻兮兮的,你们!”何欢白了他们一眼。 “别嫉妒,如果你敢赌这份感情,你也一样是——”阿普的言下之意,颇为 鼓励。 奎子一戳阿普的脑袋,轻声说:“要累了你,我阻止都来不及了,你还敲边 鼓?” “干么阻止一份美丽的爱情?”阿普不以为然。 “我不要何欢将来痛苦。” “怎见得她将来就会受苦?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你呀,太不懂得女人心了,跟你说不通!” “能够遇到相爱的人,是非常珍贵的,缘深情深,是任何外力都阻止不了的。 不是吗?” “话是没错,但相爱容易,相处难哪,异性恋者爱上同性恋者,就像同性恋 者爱上异性恋者一样,那种痛苦,我太清楚了,”奎子摇头吹气。“就像太阳与 月亮的追逐,永远在地极的两端,唉!” “感情的事,你还是让何欢自己决定吧!” “何欢,你决定要怎样呢?就这样豁下去吧!” “我,我也不知道。”柯欢可怜兮兮地。 奎子和阿普,一个赞成,一个反对,又温柔地吵起嘴来。 何欢恍若未闻,沉浸在梦比般的情感中,眸光盈盈,悲喜难定,脸上却浮上 一抹朦胧的微笑。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