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蓉蓉的恨 秧田里林雪儿的玩笑其实不是玩笑,薛蓉蓉是真的心痛夕卫的,这事除开我和林 雪儿俩傻子以外,其余同学全明白,只是从未当我俩面提过,谁愿意在我们面前提及 我们铁哥们的事呀,不是自讨没趣么? 薛蓉蓉是我们女生中年龄最大的,用大人们的话说她已经情窦初开,而夕卫又是 班里有点气质惹女生喜欢的男生,所以她初开的情愫紧紧地系在了夕卫的身上。 我去夕卫那儿还他的英语笔记本,看着他桌上摆放整齐的书本,我笑得很艺术 (鬼晓得我怎么会这样):“老班,你收拾得还可以哦,看看你桌子底下啥样哈。” 他侧过身子,让我窥视课桌下的书本,也是一溜地齐整:“不错嘛,老班,我记 得你以前不爱收拾哦。” 他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不是我收拾的,是你替……”没再说下去,只是盯 着我。我一阵局促和尴尬:“别说是我哈,我可没那份闲心。”也的确不是我,即便 我有那心我也不会付诸行动的,我不想在我忧伤的岁月里再传染给别人忧伤,这就是 我的人生信条。 看我的模样,他的确找不到是我做的痕迹,眼里的失望清晰地映在我的瞳仁里, 有一股淡淡的忧伤。我还是给他忧伤了,我想。 以后的日子,夕卫常常在早上进教室时大吼:“谁动过我桌底下的书了?”然后 薛蓉蓉就满脸通红地低下头去,在低下的那一瞬间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林雪儿向我 抱怨过几回,说夕卫吼他的,关薛蓉蓉啥事呀,瞧那德性。我说你瞎操啥心呀,也许 薛蓉蓉的脸红不是因为夕卫的吼叫呢。 在家里早早地煮好早饭,我又夹着书本往学校跑,刚冲进教室就看见薛蓉蓉坐在 夕卫的座位上,教室里空无一人,见我进来她很惊慌:“我的数学练习册没在了,来 这找找!” “哦。”我心里纳闷她用得着向我解释吗?要不就是做贼心虚吧?贼?我倏地转 过头去:“蓉蓉姐,你不会是偷老班的政治书吧?”最近我们学校初三丢得最多的就 是政治书,因为我们这一届换教材,政治书是全新的版本,很缺的,有些学校没订够, 便同学找同学,熟人找熟人在不同的学校里去偷。 薛蓉蓉满脸委屈,但又怕心事被我看穿:“我没有,你看他的政治书不是在这里 吗?”她从课桌里抽出夕卫的政治书,向我扬扬。 正这时,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都好奇地看着薛蓉蓉。夕卫在踏进教室的 那一刻,紧紧地盯着已经局促不安的薛蓉蓉,那眼神象要把她活吞下去一样。教室里 气氛空前沉闷,暴风雨快来了吧,有人小声地说着。 只见夕卫慢慢地走到座位前,还是那种眼神盯着薛蓉蓉:“你为啥动我的书?以 前是不是你?我要你帮我收拾了吗?” “我——我——”看着夕卫青筋暴凸的脸薛蓉蓉不知所措。 “老班,她数学书不见了,所以……”我想帮她开脱。 “薛清梦,我不要你说,我要她自己说!”平时斯文的他象头发怒的野猪,打断 我的话,冲我咆哮。 所有人都呆了,因为所有人都晓得他、黄毅、林雪儿和我是铁哥们,尤其对我, 他说话从来都是轻言轻语的。 “薛清梦,我恨你!恨死你了!都是你!夕卫的课桌是我天天整理的怎么了?我 再怎么默默地付出他都不感动的,就因为他的心里装着你薛清梦!同学们哪个不晓得, 就你假装清纯!今天早上要不是你缠着我说话,我会被他们看到吗?我会当众出这么 大的丑吗?都是你,你毁了我的一切!”薛蓉蓉像放连珠炮似的说完这些就边哭边往 外跑,或许她把积压在心里许久的怨恨全倒出来了吧? “我——”看着众人盯我的目光,无力地低下了头,今天早上搞的啥呀,我都快 糊了,但我也终于明白了平时为啥薛蓉蓉从不当我是妹妹。 我一阵心寒,这是我的远房姐姐呀,尽管你不把我当妹妹看,但总不至于当这么 多人的面如此说我呀,我何罪之有? 一种被误解、被奚落、被当作敌人的委屈充涨在我每一根血管,我理不出头绪, 一下子跌坐在座位上,我在泪眼朦胧中幽怨地看了夕卫一眼,他的眼里装着除和我同 样的幽怨外,更多了几分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