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轮渡被堵(5) 李云彤这时插话说:“要钱有理,但以违法的方式要绝对不可取。” 还是那个戴眼镜的工人说:“如果你们当市长的今天不正面答复给钱,你就 是白天讲出满天星来,说党的总书记马上就要到江城来,我们也不会动窝。现在 饭都没得吃了,谁还有好心情同你们谈什么违法还是顺法的事?” “对,”又有工人在附合,“我们还不如坐班房去,好歹也有个管三顿饭的 地方。” 那个叫刘大毛的接着说:“很对。不管白猫黑猫,今天能拿钱来的才是好猫。” “给大家的基本生活费是一定要发的,”周一民说,“但究竟怎么发,市政 府还得研究。三天以后,我保证给你们一个准确的答复。到时你们派代表到市政 府找我。” 工人们安静了片刻,又有人说,“这不行。我们早就说过,我们没有代表, 怎么找你?我们不会中你的代表计、拖延计加美男计。” 周一民无可奈何似地摇了摇头,与李云彤耳语了几句,说:“好,你们现在 马上离开现场,三天后我和李副市长到电器厂同你们谈怎么发放生活费的问题。” 周一民和李云彤刚与电器厂的工人谈拢盘子,市公安局一名副局长又带着一 批警察赶到了现场,周一民当即要求公安局副局长立即指挥人群有序疏散,交警 必须尽快疏通出一条通道来,让迎面来的车辆好顺利通过,让渡船启动起来。当 这一切工作都正有序开展的时候, 周一民的手机又响了起来。电话是市委常委值室打来的,叫他立即赶到市委 常委会议室去,市委书记郭达平通知召开紧急常委会议。他想,这里的事情基本 上已经平息了,到时他会如实地将这次事件的始末向书记和市长详细汇报,同时, 电器厂为什么有两个月没给工人发基本生活费的问题也还没搞清楚,如果现在就 为这事召开常委会的话,是不是操之过急了一点呢? 见周一民接完电话,郑会新和陈圣国也来向两位市长告辞,他们怕工人们半 路上又闹出什么新花样,决定和工人一道回厂去,并连连说,因他们的工作没做 好,给两位市长添麻烦了,很是抱歉。 “你们现在还以为今天的事只是给我们两个市长添麻烦吗?”李云彤立即吼 了起来,“你们这是给市委、市政府脸上抹黑,是给江城市人民脸上抹黑!你们 应该想象得到这件事在全市乃至全省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周一民十分严肃地对郑会新和陈圣国说:“市财政早就给工人拨付了半年的 基本生活费,余下的钱究竟到哪里去了?” 郑会新小心翼翼地说:“我们实在被几家债权单位逼得没有办法,他们派一 大帮子人分别住在我们几个厂领导家里,搞得我们这些人家里鸡犬不宁,几乎被 他们逼疯了。有的人甚至扬言要惩罚我们的家人,百般无奈之下,我们就只好把 这笔钱挪用了一部分。” “你们真是糊涂。”李云彤说,“出现这种情况,你们不会报警吗?” 郑会新和陈圣国低下了头,没吭声。因急着要赶到市委去开会,周一民现在 不愿同两位下属谈枝节问题,说:“你们厂里的工人集合在一起搞这样大的动作, 难道事前你们一点都不知道?” “我只隐隐听人说过这事,”郑会新诚惶诚恐地说,“起初我并没在意,我 今天努力劝阻他们又劝不住了。” “好个并不在意!”周一民顿时勃然作色,“这样大的事你都不在意,不知 道你一天到黑只对什么事情在意?” 郑会新现在是有苦说不出,工人不信任他,领导也不信任他,就连他那同在 一个厂工作的老婆现在也不怎么信任他,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刚才为了劝说工 人,只差给工人下跪了。自己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少给市委、市政府添麻 烦,一心只想把工人引到厂里去,让他们去憎恨自己、唾骂自己都可以,反正现 在有死猪不怕开水烫,泼皮不怕打乱仗一说,可又有谁理解自己的苦衷?为欠发 工人基本生活费的事,他曾向市长赵刚做过汇报。市长当时说,给工人的钱,己 经一分不少地给了,谁叫你们厂领导乱花钱?我若是再给你们钱,你们又乱花了 怎么办?是不是又伸手找我要?当市长的也不是摇钱树,不是印钞机,想要多少 就有多少。你们厂不是还库存的有一批产品吗,想法把它卖了,先救救急再说。 他就只得暗自叫苦,如果厂里的产品卖得出去的话,电器厂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 一步?自己该找领导的找了,该做工人工作的做了,可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却得不 到两位市领导的半点理解,反而遭受一顿羞辱。他妈的,这个厂长实在当得冤。 想到这些,他的心底就升腾起一股莫大的怨恨之气,只是现在还没有胆量发泄。 周一民没顾得上郑会新脸色的变化,严肃地说:“郑厂长、陈主任,你们回 去后,必须继续做好工人的安抚工作,时刻注意观察他们的动向,要绝对保证再 不出类似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