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酒道深深(3) “周市长,现在好些了吗?”牛宏见周一民的茶杯已空了,又加满了开水, “我看这几个主任也难得伺候,太霸蛮了些。” “可能是他们平常习惯如此吧,”周一民苦苦一笑,“现在正是我们求他们 的时候,不听他们的,难到还能听我们的?” “周市长,好在你还年轻,有本钱,”牛宏说,“现在还背得住。一旦你到 了我这个年龄,你就是想硬撑,也撑不住。我看官场这碗饭,也不太好吃呢。” “人到了这一步,不想走到底都不行啊,但愿这次酒没有白醉就好。”周一 民坚定地说,“这还仅仅是第一关,无论有多少关,我们都一定要闯过去。年年 许诺,年年规划,年年兑不了现,这座大桥在近年之内再不开工的话,自己都觉 得脸红啊!” 牛宏很有感慨地说:“周市长,我看你这样办事,也太吃亏了一些。” 周一民哦了一声,有些奇怪地盯着牛宏。 牛宏说:“现在所谓的对外做工作,跑关系,无论是平级还是上级,说穿了 无非就是向外送礼,而且是送得越多越好办事。可是你为了打通各方面的关节, 除了送一点土特产以外,其他东西一概不送,人家得不到实惠性的东西,又有几 个人心里是真高兴的?你又要求人家办事,又担心人家心里不高兴,人家要灌你 的酒,你又岂有不醉的道理。” “你怕我真不懂这些道理吗?”周一民说,“我想违纪违法的事还是千万别 做的好,一旦出了事,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牛宏说:“可别人不这样想啊。” 周一民说:“别人怎样想,是别人的事。我们可要守住做人做事的底线。” 牛宏说:“送礼违纪违法,不送事情又难办。从政从到这个样子,实在没多 大意思。” “牛主任,少做一些无谓地感叹。下周他们的两个副主任到我们江城去时,” 周一民又喝了一大口茶后说,“我们的接待工作也尽量做得好一些,要格外热情 些,酒也一定要让他们喝好,但不能把他们搞醉了。这醉酒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那这个度可不太好把握,谁知道他们喝到个什么样子才到位?” “劝一劝二,不可劝三嘛。” “这也说不准,有很多人是只要酒杯里有酒他就喝,是从不同人家讲半点客 气的。”牛宏说,“还有的人呢,是半点也经不得劝,一劝就喝,还莫说什么劝 二劝三的。我年轻的时候就是逢酒必喝,逢喝必醉。我老婆说,每次我回家只要 我敲门,她就知道我准是喝醉了。我开始就想,这老婆还真神了,我还只在外面 敲门,她怎么就算准了我是喝醉了的呢?我问她是怎么算出来的,她却死人都不 肯告诉我。我后来才搞清楚她的这个所谓的秘密,”说到这里,牛宏就哈哈一笑, “原来是我不喝酒回家时,每次都是自己掏钥匙开门,只要是喝多了酒,就用拳 头敲门。老婆真是烦死我了,她恨我不过就说,我这个人终究有一天是要醉死在 酒桌上的。她说,我醉死后也不需要火化,就用一个酒团子把我的尸体埋起来就 行了。她还说,我死后纸钱也不用烧,大不了让我成为一个没钱用的穷鬼;而在 酒团中倒上几十斤酒,把我的尸体泡起来,让我真正享受名符其实的酒鬼待遇, 那才是叫我真正地开心。好在我现在很少喝酒了,不然,就真像我老婆所说的一 样,我真的会醉死在酒桌上的。” 周一民说:“可现在却要我替你挡酒,这有些不像话吧。” 牛宏颇有些委屈地道:“你是市长,官大,人家只与同级别的领导喝,我有 什么办法?” “你不喝酒还有道理?很少见过你这样的人。” 停顿了一阵,牛宏又说:“下次我们也同他们来个来而不往非礼也,也让他 们醉倒个把人,那才有趣。” “这事千万做不得,牛主任,你要记住一条,”周一民十分认真地道,“现 在可是我们站在人家的屋檐下。” 牛宏说:“市长,你放心,我办事是绝对会讲分寸的。” 刚说到这里,李云彤走了进来,牛宏又急忙起身去泡茶。他想两位市领导可 能有事要谈,就知趣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