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求神拜佛(6) “我就想不明白,”周一民说,“一个人,老则老矣,写点文章,练练书法, 做做画,固然不失为一种修身养性,延年益寿的好方式,何必又强行自己去追赶 时尚,附庸风雅,还去画什么谁也看不懂的画,还硬要出画册,不是辱没了画家 的水准吗?浪费资源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李云彤摇摇头说,“你还没到老书记那个年龄,自然 体验不到他那种年龄的心态。一旦当你到了他这种年纪,也有了他取得的这种地 位以后,那么一切名利、地位、权力、金钱,甚至包括美女,几乎都成了过眼的 烟云,你还会把这一切做为你老年余生追求的目标?前些时候,我曾听老书记说 过,他年轻时代的梦想就是想成为一名著名的作家或是画家。可命运却把他推上 了政界,也算得上是功成名就了。自从退休后,年轻时的梦想又开始时时缠绕在 他心头,所以他就立志潜心写作与画画。我想他一定也明白,到了他现在这个年 龄,要在创作与美术上真正做出一番成就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他不得 不走捷径,从最容易的方面着手。所以他才对出书和出画册那么热心、执着。那 既是圆梦,也是他老年时代的一种巨大的成就感。” 商定好入门的话题后,他们两人就准备出门,周一民突然说:“人们常说喝 酒容易误事,这句话有道理。” 李云彤说:“人生老去名空在,处处题诗还酒债。学诗学剑总不成,惟有饮 酒得真趣。酒亦诗,诗亦酒,几多有趣的事呢。” “为修大桥的事,我今天是喝得太多了一些,这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定。” 周一民说,“既然你同老书记有一种特殊的关系,我们何不求求他,请他为这事 出面说几句话。” 李云彤有些犹豫,“这是涉及到省委、省政府决定的大事,更是公事,谁知 道他愿不愿意多说话?” “凡是求人的事,谁知道有没有把握?先求了再说。”周一民又想起一件事 来,“只是我们这样两手空空的,怎好进老书记的门呢?” “这个我早准备好了。现在老书记对什么礼品,甚至现金都不太放在心上了,” 李云彤说,“他最欣赏的就是我国现在最牛气的抽象派画家的画。我家里正好有 一张,那位画家也成了老书记心中的偶像,保证他看到了喜欢得不得了。这也算 投其所好吧。” “你不是用赝品蒙他吧?” “蒙别人可以,蒙他是绝对要不得的。”李云彤说,“若是以后他发现了这 是赝品,我们两人还想在官场上混吗?” “那得要多少钱?”周一民说,“你可别搞得我倾家荡产啊。” “多少钱?一个狗屁都不值。”李云彤又说,“这个画家也是本省人,一个 很古怪的艺名,叫坎坷。他是我同一届的同学,只是不同系,他是学美术专业的, 我们那时住对面寝室。大学毕业临分手时,他就送了我这幅画。我当时本就不想 要他的这幅鬼画符,但想到是校友的赠别礼物,就收了下来,然后一直放到我父 母家里没动过。后来听老书记谈起了这位抽象派画家,说是十分地崇拜他,夸他 是个了不起的天才,才想起我也有一幅他当初送给我的画。就跑到我父母家里把 这幅画翻了出来,我想由你送给老书记,那是最好不过的礼物了。” 周一民说:“我这个人既不懂美术,与美术圈子里的人也从无交往,老书记 若是问起我怎么保存有这样一幅画时,那我又怎么好自圆其说?” “周市长,这又不是写论文,引经据典都要交待清楚。”李云彤笑着说, “反正我的这位校友也是本省人,你就说他是你老婆的表弟或是什么其他亲戚, 老书记还会去深究?” 周一民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劲地握了握李云彤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