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第十章大战(10) 琳达望着米歇尔远去的背影,心灰意冷地扯着身上的零碎儿。 老亨利:" 哎哎哎,你这是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琳达仿佛没听见,摘掉头上的绒花,拔掉簪子,扔掉,对簇拥在身边的水手 们说:" 你们走吧,走吧走吧!我不会给你们任何人的。" 老亨利:" 德国女人,你怎么说变就变了。" 琳达怆然:" 老亨利,我跟你没有签订任何契约,刚才那个小伙子,曾经是 我的心上人,我来上海就是找他和他们家的。可是真他妈的凑巧,我是以娼妓的 身份与他见的面!" 老亨利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琳达:" 我和那个皮条客也没有任何契约,是吧?我还是自由身。是吧?谢 谢你,让我在太平洋的这个码头上找到了要找的人。" 水手们怏怏不乐地散去。 9.臂膀上文着蓝色大卫星 琳达一路小跑,焦急地四处张望着。 卡车旁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和什物," 贝塔" 队员正在和新来的犹太难民 们一起装车。 琳达向那些" 贝塔" 的队员走过去:" 我叫琳达·廖尔伯格。我不知道你们 是什么人,但看到你们和米歇尔穿着一样的制服,看样子你们是同一个组织的。 请你们带我找到他,找到米歇尔。" " 贝塔" 队员们相互看看,谁也不说话。 琳达急了:" 恳求你们了。我找米歇尔有十分紧急的事。" 一个" 贝塔" 女队员:" 你可能认识米歇尔,但是我们并不认识你,也不知 道你是做什么的。我们看到的是,你是用轿子抬来的,穿着中国新嫁娘的衣服, 那些男人称呼你是什么' 德国战列舰' 。" 琳达低头看看自己披红挂绿的装束,无地自容。 一个" 贝塔" 队员:" 我们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不可能带你去找米歇尔。前 一阵,纳粹党卫队派出杀手潜入上海,到处寻找米歇尔的父亲。米歇尔的全家差 一点被他们杀死。" 琳达急躁地说:" 的确,我曾经是德国人,但是我不是纳粹,不是法西斯, 更不是狗屁' 德国战列舰' 。我和你们差不多,我身上有犹太人的血统。我是四 分之一犹太人!" 这是琳达的最后一张牌。正是凭借着这句话,她随着他们回到了毕勋路的上 海犹太人俱乐部。 在那里," 贝塔" 对她仍然有所怀疑,围着她问这问那的。 一个" 贝塔" 队员:" 琳达女士,你不要激动,我们不能光听你说,你用什 么证明你有犹太人血统。" 琳达左右看看:" 你们这里有尺子吗?" 那个" 贝塔" 队员:" 你要尺子做什么?" 琳达撇撇嘴:" 如果你们不信的话,请你们量一量我的颅骨,我和日耳曼人 的颅骨还是有' 细微差别' 的。" 那个" 贝塔" 队员:" 我们不信这个,也不会去量你的颅骨。" 琳达掏出一个身份证:" 这是我的身份证,我是中国黑龙江省哈尔滨市的居 民。你们不妨想想看,为什么一个德国人会在大战爆发之前迁居到中国的哈尔滨。 为什么?为什么?我是由于有四分之一犹太血统而被那个生育我的国家撵出来的。 " 一个" 贝塔" 队员:" 琳达女士,身份证是……是……" 琳达:" 是可以伪造的。是吧?" " 贝塔" 队员们默然。 琳达:" 伪造身份证并不太难,而伪造这个东西就不大容易了。" 她嚓地撕 开上衣,露出左侧光洁的臂膀。 她的左臂上有一个蓝色的六角大卫星。 10. 一个似曾相识的夜晚 米歇尔拉着方潇霄的手,晃晃荡荡地走出大门。 方潇霄:" 米歇尔,你今天怎么啦?你今天是怎么啦?" 米歇尔像喝醉了酒,步履踉跄:" 没什么没什么,真的没有什么。德国有这 样一句话:不管一个男人在跟谁过日子,在心灵受到巨大震动的瞬间,首先想到 的那个女人,才是他真正的爱人。" 方潇霄:" 你今天受到什么震动啦?" 米歇尔:" 没什么没什么,真的没什么。但在码头上的那个倒霉的瞬间,我 首先想到的是你。我明白我的所爱了。" 方潇霄:" 你在码头上遇到什么啦?" 米歇尔含糊其辞:" 没什么没什么,码头上什么也没有遇到。" 方潇霄:" 米歇尔,我正在上课呢,你这是带我上哪儿去。" 米歇尔突然发狠:" 你就不要问了,跟着我走就是了。" 方潇霄委屈地说:" 那……好吧。" 他们来到了一座小楼。这时已经入夜,除了孤寂的路灯,满哪儿都黑压压的。 在寂静中,昆虫的鸣叫特别悦耳。 小楼的二层有一个房间仍然亮着灯。明亮的台灯,映照着一张床。 床沿上坐着米歇尔与方潇霄。 米歇尔捧起方潇霄的脸,小心翼翼的,像捧着一束易碎的玻璃花。 他在她的脸上浏览着,依次看她的浓淡相宜的眉毛、长长的睫毛,最后停留 在她的眼睛上,专注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