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借刀杀人 徐若风是现场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就在苏悦佳中弹倒下之后,所有人都还在 震惊中的时候,她已经扑上去,抱起苏悦佳。这时候迟鸣也已经反应过来,立即戴 上手套,从地上捡起那枝肇事的道具手枪——刚才开枪之后,夏蔽吓呆了,把枪扔 到了地上。 这时候其他人才反应过来,夏该惊叫着,想要看苏悦佳的伤势,被徐若风拦住。 徐若风用手托着苏悦佳的头,迅速给她的额头进行了简单的包扎,鲜血还是顺着额 头向下流。 徐若风带着一线希望问:“苏悦佳,你要挺住……悦佳,悦佳……” 苏悦佳呼吸越来越微弱,迟鸣扒开苏悦佳的眼皮看看:“糟了,等不到医院了。” 徐若风凑近苏悦佳的耳朵:“苏悦佳,告诉我,凶手是谁?是谁!” 苏悦佳有一点反应,嘴唇蠕动了一下,徐若风接近苏说佳:“大声点。” 就在这时候,突然张云天恶狠狠地向夏薇扑了过去:“是你杀了佳佳!” 他双眼泛着可怕的凶光,直扑夏薇,好像要将她置于死地。正在哭泣的夏薇软 软地倒到了地上。 迟鸣出手了。他轻轻将张云天的身体一带一摔,张云天就斜斜地摔了出去。他 挣扎着,还想站起来,迟鸣已经拦住了他。 迟鸣回头对徐若风说:“你送苏悦佳去医院,这里交给我。” 徐若风已经发动了警车,拉响警笛,飞快地冲了出去。 送到医院,医生扒开苏悦佳的眼皮看看,什么也没说,摇摇头。 不用医生看,徐若风就已经知道苏悦佳当时就已经死了。她无力地坐下来:这 个打击实在太大了,眼看要知道杀人凶手是谁的时候,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苏悦佳 被杀死了。 黎定邦神色凝重地出现在徐若风身边:“徐队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先是男 主角,然后是女主角,这到底是意外,还是谋杀!” “我们也想尽快查明真相。你有什么线索提供吗?” 黎定邦看上去很沮丧:“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制片人,平时除了这部剧还有 其他的工作,但是现在看来这是我最失败的投资了。明天我就会被那些眼观六路耳 听八方的娱乐记者烦死了。哦,不,还有社会新闻记者、法制记者……徐队长,你 说什么人要谋杀李正杰和苏悦佳呢?他们俩到底惹上谁了?是黑社会的人吗?” 徐若风摇摇头:“没有进一步的询问之前,我不会做任何结论。” 开枪的女配角夏薇已经被带到了刑警队,徐若风等人进来的时候,她坐在椅子 上,抱着自己胳膊,惊魂未定,看见迟鸣、徐若风、陶敏进来,立即站了起来: “苏悦佳怎么样了?” 徐若风语气尽量平和:“她死了。” 夏薇痛苦地合上眼睛:“是我……打死她的?” 大家都不知该如何回答,怕伤害夏薇,只有迟鸣面无表情地回答:“是的。” 夏薇的眼泪霎时决堤而下,喃喃地叫:“悦佳姐……” 徐若风把装在塑料袋里的手枪摆在夏薇面前:“夏小姐,你的手枪是谁提供的?” “道具师阮大雄。” “什么时候给你的?” “拍那场戏前。” “你没有给过别人吗?” “没有,拿着就拍戏了。” “好好想想,真的没有别人动过?” 夏薇想了想,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迟鸣开始发问:“你和苏悦佳平时关系怎么样?” 夏薇眼圈又红了,哽咽着说不出话。徐若风伸手想给夏薇抽块纸巾,又被迟鸣 抢了先,他将纸巾递给夏薇,歉意地对徐若风笑笑。 夏薇接着回答:“我和悦佳姐关系很好,她一直是我的偶像。我很幸运,第一 部剧就是和她搭档,她很照顾我,一点没有大明星的架子,对待我就像亲妹妹一样。 李正杰死后她很伤心,我一直陪着她,想不到、想不到……我亲手杀了她。” 夏薇抽泣着,她悲伤的情绪感染了徐若风,她情不自禁地搂住了夏薇的肩,想 给她一点依靠、一点安慰。 迟鸣仍然无动于衷,公事公办的样子:“请问你们拍的第一部戏叫什么名字!” 徐若风觉得迟鸣有点过分,瞪了迟鸣一眼。 夏薇答:“《蛹化成蝶的爱情》,我是一个很小很小的配角。” “有多少戏分,和苏悦佳相处了多久!” 徐若风终于忍不住:“迟鸣,你怎么像个娱乐记者?” 迟鸣无所谓:“那好,我收回我的问题——回去上网查查就知道。” 夏薇抽泣着回答:“不用查了,我现在告诉你。我只有三场戏,其中和悦佳有 两场对手戏。但是前后我们相处了将近3 个月,因为她邀请我封镜后和她一起去杭 州玩。” “最后一个问题……” 徐若风接着他的话:“最后一个问题:你在李正杰死后一直陪伴苏悦佳,她有 没有向你透露过杀害李正杰的凶手?” 迟鸣有些吃惊,他想问的正是这个问题。 夏薇摇头:“没有。但是我感觉到她好像知道什么,她最近两天很不安,让我 一直陪着她,好像非常害怕的样子。” 徐若风有些失望:“你好好休息一下。到需要你帮助的时候,我们会来找你。 你想起什么线索的时候,就给我们打电话。” 紧接着讯问的是道具阮大雄,他的眼光中闪动着害怕。 徐若风把枪摆在他面前:“这把枪是你给夏薇的吗?” 大雄看看:“是。” “这把枪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 大雄仔细看看,吃了一惊:“消火帽没有了!” 高捷对枪支的检查报告很快出来了。 “这把手枪,是剧组使用的六四式手枪,和我们使用的六四手枪是一样的,在 正常情况下,剧组使用空包弹,在枪口上安装可以消除火药流的消火帽,这样呢, 射击时有枪声,并且在枪口会喷出火焰,但是没有弹头,不能伤人。但是今天,有 人拧开了消火帽,并且在枪膛里加人了一粒钢珠。这样,道具枪就变成了一枝可以 致人于死地的火枪,击发的时候,空包弹的高压火药气流推动钢珠射出枪口,苏悦 佳就是被这颗高速射出的钢珠击中头部而死。” 高捷说完,吴建国就迫不及待地发言:“我认为李正杰的死和苏悦佳的死是同 一个凶手。苏悦佳是在即将向我们检举杀害李正杰的凶手的时候被害的。很明显, 可能是凶手也知道了这一点,所以借刀杀人杀了苏悦佳灭口。夏薇,只不过是个工 具。” 高捷发话:“您说得可真对——不过是废话,谁不知道是杀人灭口呀?” 陶敏有些担心:“队长,那我们现在是不是没有线索了?” 徐若风摇头:“其实现在我们的嫌疑人范围也越来越小了,杀害李正杰的嫌疑 人,当时有四个,苏悦佳死了,现在只有三个了,其中张云天和大雄的嫌疑相对比 较大,凶手很可能就在他们两个中间。” 迟鸣突然冒出一句:“凶手有可能知道苏悦佳发现了他,甚至可能知道她要向 我们揭发他。” 吴建国摇头:“我们问过了,剧组每个人都不承认知道这件事情。” 陶敏小心翼翼打岔:“那……是不是我们中间有人泄露了这个情况?” 大家瞪着陶敏,陶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高捷和蔼地摸着 陶敏的头:“小同志,以后没事少看点电视剧。” 陶敏气哼哼地还击:“知道了……你为什么会叫高蛋白?” 高捷立即转移话题:“我看道具大雄很可疑,他是最有条件接触到道具枪的人。” 迟鸣不同意:“但是为什么?大雄为什么要杀死苏悦佳和李正杰?” “因为……不知道,但是肯定有原因的。” 徐若风说:“不要光凭猜测。不管谁是凶手,他肯定有条件接触到这把道具枪, 我们眼下的第一项工作,就是要查清楚,除了大雄,还有哪些人可以接触到道具枪。” 迟鸣和高捷仔细检查了道具间的门,没有任何被撬的痕迹,放枪的道具柜也挂 锁完整,没有损伤,说明凶手是用钥匙打开的。据大雄说,因为平时有很多东西拿 进拿出,所以道具间的门,经常不上锁,但是重要的东西,都锁在道具柜里,而道 具柜的钥匙,只有两个人有:大雄和他的助手小高。 大雄声称钥匙一直都是随身带着的,不会交给别人,昨天晚上枪上好火药放进 去之后,他一直在房间里没有出去过,只有张云天和小高来他房间打过牌,大雄肯 定没有人可以偷走他的钥匙。但是调查小高的钥匙时,发现了问题。 小高把一大堆钥匙串在一起,分不清哪一把是,迟鸣和小高花了半天时间肥所 有钥匙都试了5 遍,确认没有一把钥匙是道具柜的钥匙——能够开这把锁的钥匙, 已经不在了。 小高立即紧张起来:“不可能,我随时都带在身边的,没有给过别人,只有大 雄以前拿去用过一两次……” 大雄叫起来:“我他妈可没有拿过你的钥匙!我是用过这串备用钥匙,但是我 没有偷你的钥匙——我自己都有,我干吗偷你的?” 迟鸣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从剧组听到一个传闻:大雄最近好像被债务问题缠绕, 如果属实的话,大雄的嫌疑就大了,因为他已经想到了大雄可能的动机…… 暮色已经陶&。 陶敏在帮迟鸣收拾着桌子,徐若风从自己办公室出来:“还没有走?” “收拾一下就走了,副队长的桌子,总是这么乱哄哄的,如果不给他收拾一下, 他这上面就要堆满了。” 徐若风感觉到陶敏对迟鸣的事情特别认真:“你挺关心副队长的。” “副队长很忙,我也帮不上他什么,只能帮他做些小事。” 徐若风有兴趣地坐下来:“你好像对迟副队长很有好感?” 陶敏有些不好意思了:“没有,队长你别开玩笑了。我和他……怎么可能…” 徐若风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你觉得迟鸣这个人怎么样?“ “我也说不好,我觉得他很聪明,很有男人味,而且,做人很简单,没有那么 多表面功夫,很有内涵……队长,你觉得呢?” 徐若风摇头:“别老叫我队长,叫我若风姐。说实话,我是真的没有看出他有 你说的这么优秀。” “那是因为你自己也很优秀。” 徐若风笑了:“少来拍我马屁。” 陶敏由衷地说:“真的真的,我好佩服你,特别是你破解了凶手布下的时间迷 局之后,我可以看得出来,就连高捷都很佩服你,虽然他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徐若风又是摇头:“‘那有什么用,离破案还远着呢。如果迟鸣能够好好配合 一下,也许我会快点……” “副队长不是不配合你,他的性格就是这样,老是喜欢自己琢磨。” “哼,他这人,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这么多年,脾气没有变过。” 陶敏吃惊:“你认识他很多年了?” 徐若风没有说话。 同一时刻,在蓝屋咖啡厅,林初石也正在问迟鸣:“你以前和徐着风是不是有 什么非同寻常的关系!” 迟鸣摇头:“不要说她好不好?我不想提这件事情。” 林初石换了一个方法:“我们来玩一个心理游戏好不好?下一个顾客进来,我 猜她会坐在什么位置,如果我猜对,你就告诉我你和徐若风之间的事情;如果我错 了,我就永远不提这件事情。” “好,我和你玩。” 说话间,一个女人进来,左右张望了一下。 林初石用肯定的口吻说:“她会坐左边那个看得见门口的角落的位置。” 他的话音刚落,女人真地选择了那个位置。 林初石笑了:“坦白吧。” 迟鸣认输:“你要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她会坐那里的。” “很简单,她进来之后立即找人,说明她约了人,但是她没有找到,需要坐下 来等。你看她的行为举止,是个讲究效率的人,那么她等人的时候,一定会选择一 个可以看见门口的地方。注意她手上的指甲油和抓皮包的方式,她是一个不太有安 全感的人,这种人不会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别人,所以她肯定会选择一个背靠墙的 位置,背靠墙,看得见门口,不容易被别人发觉。能够满足这几个条件的,只有那 个位子。” “算你又蒙对了一次。” “不是蒙的,我在美国就是学行为心理学的。好,该你说你们之间的事情了。” 迟鸣有些伤感:“那时候,她还在公安大学,她父亲去世了,我经常照顾她们 娘儿俩,慢慢地,就有了感情。大学毕业的时候,她面临两个选择,一个,是留在 东华和我结婚,这样她不能跟我在一个部门,做刑警,只能干文书;另一个选择, 是到云南做刑警。她为了我,选择了留下…” “那后来为什么……” “做刑警是她一生的心愿,我不想让她为了我而放弃。她那时候太年轻了,我 想,她如果轻易放弃自己的梦想,会终生遗憾的,所以,我提出分手……” 林初石看看迟鸣。“放弃了这么出色的女人,有没有后悔过?” “……她后来就去了云南……” ‘你没有劝说她回来?“ “没有用的,她一旦做出了决定,就是不可改变的。” 林初石喝了一口红酒说:“说实话,我觉得你是个大傻瓜……” 第二天中午,林初石约徐若风吃午饭。在一间装修简洁但是十分到位的西餐厅, 林初石为徐若风拉开椅子,徐若风坐下。她似乎被这个小动作触动了:“谢谢你。” “应该我谢谢你,百忙之中,赏脸陪我吃饭。怎么样,案子破了吗?我看这几 天,报上在连篇累牍的报道。” 徐若风摇头。 林初石点菜的时候,徐若风慢慢喝水,像在思考。林初石注意到了:“我看你 跟迟鸣差不多,老是在琢磨案情。” “你不是学行为心理学的吗?根据你从报纸上看的情况,帮我琢磨一下。” 林初石笑了:“分析犯罪心理可是比普通的行为分析难多了。我随便说说,错 了可不负责任。” “没人要你负责,你说。” 林初石认真想了想:“从两起命案发生的时间如此相近来看,你们的对手是经 过精心策划的,这说明犯罪人是一个成熟思维的高智商的人,年龄应该不会很年轻, 在35-40岁;第一件案子发生后你们已经立即介入,但并没阻止第二件案子的发生, 说明罪犯有藐视警方力量、藐视法律的心理因素,而且感到有足够的力量来跟你们 抗衡,产生这种心理因素的原因可能是他曾经受过不公平的待遇;在第二件谋杀案 中涉及到枪支改造,说明他可能受过高等教育,兴趣广泛,而且是男性。一个受过 高等教育高智商的成熟男人,往往在表面上是个很受人重视、受人尊敬的人。可是 为什么他敢这么铤而走险实施他的犯罪计划,似乎没有后顾之忧,很可能他是单身。” 徐若风沉吟:“一个高智商的受过良好教育的中年男子,有成功的经历,单身 ……” 林初石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这种人往往会借刀杀人,不会亲自出手。” 徐若风揣摩着:“按照你的说法,剧组好像只有一个人符合这些特征…” 黎定邦。 在下午的讨论会上,迟鸣和徐若风同时提出了这个名字。 迟鸣查阅大雄的资料,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黎定邦投资拍摄的每一部戏, 都是大雄担任道具。而徐若风查到了大雄的众多前科:打架、伤人、盗窃、赌博… …最具有说服力的是,他用火药枪伤过人。这两项资料加在一起,大大加深了大雄 和黎定邦勾结的感觉。 这时候,刑警队又接到一个神秘的匿名电话,电话里是一个苍老的口音:“我 要反映一个重要的情况,剧组道具阮大雄和黎定邦之间有不可告人的阴谋,今天, 黎定邦给了阮大雄一大笔钱,叫他赶快走,你们应该调查一下这两个人……” 徐若风当机立断,命令高捷马上到西郊宾馆,严密监视,不要让他们两人跑了。 但是高捷到宾馆时,大雄已经走了,去向不明! 迟鸣和徐若风立即赶到宾馆,搜查了大雄的房间,在床垫下发现一把匕首,上 面还带有已经凝固的血迹。高捷小心地用戴了手套的手拿起来。 ‘这很有可能就是杀李正杰的凶器。“ 迟鸣看着匕首和床,在思考着什么。 徐若风沉思片刻:“果然是这样……我们立即突破黎定邦。” 迟鸣点头:“我建议兵分两路,你对付黎定邦,我从黎妮身上寻找突破。” “同意。立即行动!” 迟鸣是在拍摄现场找到黎妮的。 因为夏薇情绪不稳,不能拍戏,剧组又不能停,黎妮只好当了夏薇的替身,帮 她拍一些动作戏,又要戴假发,又要滚山坡,又要注意面部不能穿帮……迟鸣来的 时候,黎妮一场从山上摔下的戏已经拍了五遍,摔得鼻青脸肿。看见迟鸣,趁机 “配合警方办案”逃跑了。 迟鸣问黎妮:“像李正杰、苏悦佳这样的明星,片酬很高吧?” “是呀,现在国内的一线演员,至少都是5 万一集。” “那么三十集就是150 万,他们两个人的片酬加起来,就有300 万了!你爸爸 一下子要付那么多钱给他们呀?” “也不是一下子就要付的,一般是先付一部分,剩下部分拍完再付,关系好的 话,拖一拖也没关系。前两天我爸爸就在和悦佳姐商量,说过几天再付,悦佳姐也 同意了。” 迟鸣觉得自己的猜想被证实了:“为什么要拖?是不是公司资金有问题?” “是吧,好像最近爸爸的公司财务状况不太好……不过,他说他会有办法解决 的。” “那李正杰的钱,你爸爸付清了吗?” “也没有付,正杰都死了,要付的话也是付给他家里人了……” “是呀,苏悦佳也死了……”他关注着黎妮的反应,“真是巧,他们都是在拍 完了最后一场戏之后死的。” 黎妮也点点头:“是啊,要不然,我爸爸说不定就破产了。” 她说完这句话,突然意识到什么,盯着迟鸣:“你……你不会是说,我爸爸是 杀人凶手吧!” 迟鸣旁敲侧击:“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会用什么办法解决资金问题?” 黎妮惊慌起来:“没有,没有没有……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她站起来就跑了。 这个时候,徐若风在问黎定邦:“阮大雄到哪里去了?” 黎定邦神色自若:“他是去长春帮我办一件事情,后天就回来。” 徐若风冷笑一声拿起电话,打了几个电话后,冷冷地看着黎定邦:“你说谎!” 黎定邦有些慌了:“我……我真的是让大雄去长春办事……” “去长春的飞机早已经起飞了,去长春的火车也刚刚开走,大雄根本没有上车! 你说,大雄去了哪里?” 黎定邦脸色有些变了:“我……我不知道,我叫他去长春,后天就回来。” 徐若风面色如霜:“我现在很怀疑大雄还会不会回来……现在我要你正式回答 我一个问题:9 月3 日下午6 点之后,你在什么地方?” 黎定邦喝着饮料,考虑了很久。徐若风一直盯着他。 黎定邦终于放下饮料:“好,我告诉你……” 就在这时,门“砰”地被推开,黎妮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爸,刚才迟警官 问我……” 她看见徐若风,愣住了。 黎定邦表面上很从容:‘有什么事吗?“ 黎妮哺哺着:“没事,你们先谈。” 徐若风毫不放松:“请你正式回答我的问题。” 黎定邦又犹豫了一下:“那天晚上,我在广州,住在花园酒店,房间号码我不 记得了,不过我想你们可以查到住宿记录的。” 徐若风点头:“我们会调查的。” 回到办公室,广州的传真已经来了,9 月3 日晚上,黎定邦确实是在花园酒店 订了房,第二天退房。但是,酒店的服务员对黎定邦的照片,不能确认,也就是说, 那天晚上住在那间房间里的人,并不一定就是黎定邦。 而从机场了解到,9 月4 日到达本市的乘客中,没有黎定邦,反而是在9 月3 日的乘客名单中,出现了他的名字,他是搭乘3 日下午的飞机,大约6 点钟左右到 达本市的。电信部门也证实,3 日晚上,黎定邦的手机漫游到了东华。 徐若风觉得黎定邦的嫌疑越来越大了,但是迟鸣不同意:“既然他要买凶杀人, 为什么还要自己赶回来呢?” 徐若风也觉得这一点比较奇怪,老吴解释:“可能是他不放心,必须在接近现 场的地方关注行动的情况。所以露出了马脚。” 迟鸣怀疑:“可是他这匹马的脚也太多了。” 徐若风不同意:“我们只能证明他在3 日晚上到了东华,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 他和杀人案有关。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大雄,如果让大雄跑了,我们就拿他一点办法 都没有。” 就在这时,高捷从机场打回来电话:在机场截住大雄了! 被带到审讯室的大雄还很不服气:“你们凭什么抓我!” 徐若风问:“你为什么要离开剧组?” “黎先生让我给他办事!” “去哪里?办什么事?” “去长春。” 迟鸣将机票和边境证摊开到大雄面前:“坐到珠海的飞机去长春?” “我先到珠海去办事,然后去长春。” “到珠海办什么事?” “你们管得着吗?” 迟鸣在大雄面前摆出了厚厚一叠钱和两张支票:“你有犯罪前科,在你工作的 剧组里有两个演员连续被害,然后你又私自离开剧组,乘坐到珠海的飞机前往长春, 包里有5 万块现金,还有总额高达一百万的现金支票——你说,这件事我们管得着 吗?” 大雄一下子老实了:“我到长春……是帮黎先生给李正杰和苏悦佳的家里人送 钱去的,这两张支票,就是给他们的家属的。黎先生叫我不要告诉别人,因为剧组 其他成员的钱,可能一时还拿不到。” 徐若风意外地和迟鸣对看了一眼。 迟鸣问:“你帮他送钱到东北,他就给你5 万块的劳务费?” 大雄摇头:“这5 万块,是黎先生借给我的。黎先生是好人,我有前科,找不 到工作,是黎先生收留我,他拍的每一部戏都用我。但是我不争气,上次在珠海拍 戏,我忍不住又跑到澳门去赌钱,结果,欠了高利贷……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催 我还钱,我没办法,只好找黎先生借钱。本来黎先生叫我先去长春给他办事,但是 那边催得很急,我就想先去珠海还钱,再去长春给黎先生办事……” 迟鸣和徐若风再度感到意外。迟鸣将匕首摆了出来:“那么这把匕首,你怎么 解释!” 大雄奇怪地看着匕首:“这把匕首,跟我有什么关系?” “在你的房间里找到的,你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大雄一下子慌了:“肯定是陷害,这把匕首我根本没有见过!” 迟鸣和徐若风又对视了一眼,看来案情要重新考虑了。 徐若风正准备传讯黎定邦的时候,黎定邦打电话来,他约徐若风见面,说愿意 说明真相。 陶敏一听就急了:“别去,肯定有阴谋!” 徐若风坚持:“也到了和他正面接触的时候了,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话 要说。” 陶敏还是担心:“但是如果他真的是凶手的话,你就危险了。” 迟鸣发话:“我们大家一起去。” 黎定邦和徐若风约好在一家咖啡厅见面,迟鸣和涂彬在外边警戒,透过玻璃窗, 监视着里边的行动。 黎定邦还是那么彬彬有礼:“徐队长要喝什么?” 徐若风冷淡:“你不要把我们的每次正式见面都搞得像约会一样,我没有那份 时间。你有什么要说的,赶快说。” “好,我说,今天下午我说了谎,9 月3 日晚上,我不在广州,在东华。” 徐若风冷冷看着他。 “我本来准备说的,但是当时黎妮进来了,我不想让她知道,因为我突然提前 来东华的原因,是来见我的前妻。” 徐若风有些奇怪了。 “我和前妻很早就离婚了,我一直骗黎妮说她妈妈出了国,事实上,她妈妈一 直在东华,”黎定邦的表情有些失落,“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她从来不关心黎 妮,从来都只知道找我要钱,只要她不来打搅黎妮,我愿意给她钱,9 月3 日那天, 我又给了她一笔钱,一大笔钱……” 徐若风将信将疑:“你那么有钱,你妻子又那么爱钱,她为什么要离开你呢?” 黎定邦苦笑着摇头:“我并不是一个成功的商人……现在她应该比我还有钱。 ‘他递给徐若风一张纸条,”这是她在上海的电话和地址,9 月3 日那天,6 点到 8 点之间,我跟她都在机场,你可以向她调查。“ “大雄身上的现金支票,也是你给他的?” “是,我让他给正杰和悦佳的家属。本来,公司最近资金紧张,悦佳也答应我 可以缓一缓,但是现在他们俩出了事,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他们的钱先给了。” 徐若风第一次看到黎定邦高尚的一面,没有说话。 黎定邦苦笑:“我也知道这样做会拖死自己,但是就是没办法,改不了,所以 我不是一个好的商人。我前妻跟我离婚,就是因为她觉得我生意不成功,迟早有一 天会破产……” 徐若风还是很冷静:“你说的话很让人感动,不过,我还是要带你回公安局, 进行正式的笔录。另外,你提供的证据,也需要进一步核实。” “没有问题,我跟你去公安局。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不不,不是要求,是请 求,关于我前妻的事情,不要让黎妮知道。” 黎妮的脸突然出现在玻璃窗外,趴在窗上往里看。 突然,一双手抓住她肥她揪到一边。 黎妮挣扎着:“放开我,臭流氓!” 黎妮狠狠一个肘捶顶到抓她的人腋下,那人痛得吸了一口气,放开黎妮。 黎妮愣住了:“迟警官?” 迟鸣嘶嘶地倒吸着冷气:“你来干什么?” 黎妮急切地问:“迟警官,我爸爸是不是真的有罪?他现在这样,算不算自首? 假如是自首会不会从轻判决?” 迟鸣淡淡地说:“你怎么知道你爸犯罪?你还知道什么线索?” “我说,我都说,不过,我是帮我爸说的,我帮他自首,我刚才找到他的机票 了,我爸爸是9 月3 日下午到东华的。还有,最近这段时间,他跟大雄老在商量事 ……” “没有了?” 黎妮有些失落:“没有了。” “你说这些,都在我们的掌握中了。” 黎妮失望:“那……不能争取从宽了?” 话没有说完,一辆警车开到咖啡馆门口停下,黎定邦和徐若风出来,准备上车。 黎妮立即冲了过去:‘爸!你没事吧!“ 黎定邦胸有成竹:“爸爸只是去公安局做一个正式的笔录湘信你爸爸,爸爸一 定没事的。” 车开走了。 望着远去的汽车,黎妮脸上写满了伤心和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