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乌鸦 高捷的发现证明“乌鸦”确实就是在安华大学的电脑室上网和汪春霞进行联系 的。徐若风叫迟鸣把从9 月11日到10月7 日使用过这台编号为048 的电脑的人名单 整理出来。张育林问需不需要他帮忙?徐若风笑笑说那最好了。 吃盒饭的时候张育林问,“乌鸦”是什么意思?迟鸣告诉他是凶手的代号。张 育林表现得相当惊讶:“这么说,凶手真的就在我们学校内部?而且还曾经出现在 我们这个教室?” 徐若风说:“很大可能性是这样。不过,在没查清前,请张老师暂时保密。” 张育林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吃完饭我就帮你们整理名单。”然后闷头吃 饭。 迟鸣看着张育林,不禁有一种说不出的特别感觉。 吴建国接到徐若风的通知,带着干警们赶来,徐若风和迟鸣、高捷正在校门口 等候。 徐若风布置任务,让大家分头去调查最近一个月中使用过048 电脑的学生,总 共74名。徐若风特别强调要保护被调查学生的名誉,尽量做到隐蔽迅速。大家领会, 立刻在学校有关部门的配合下展开了广泛的调查。 男生宿舍,穿着大褂的夏秋红在慢吞吞地打扫卫生,心事重重,口罩遮住了她 大半个脸,却遮不住眼睛里流露出的犹豫。 田园搂着黄桂明的肩头从宿舍出来,黄桂明还是很郁闷的样子,田园不停地劝 解着他。 夏秋红见两人下了楼,迅速地去轻轻敲张磊宿舍的门。张磊正在里面看书,床 头的桌面上放着他用肥皂雕成的一架军用飞机模型。夏秋红门进来,从宽大的大褂 兜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恳切地看着张磊:“我给你炖了点鸡汤,你趁热喝了吧。啊?” 张磊冷冷地回答:“不要!” “你整天看书那么辛苦,不吃点好的补补怎么行啊?”夏秋红苦口婆心地劝他。 张磊猛地一摔书本,冲着夏秋红大发雷霆:“是食堂的那头猪给你的吧?这样 的东西你也好意思要?还打情骂俏的,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东西我吃下 去都反胃!” 夏秋红惊呆了,委屈得直发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你……你怎么这样?马 师傅也就是喜欢开点玩笑,你何必出口伤人,这鸡我是给了钱的。” 张磊丝毫听不进母亲的辩解:“你还替他辩解,看来你们感情不错嘛。好啊, 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在学校照顾我,其实你心里就是为了那头——那个男人!”末了, 他小声地挤出两个字:“下贱!” 眼泪终于忍不住从夏秋红的眼中掉了下来。她把保温杯往桌上重重一放:“你 ……你要误解我,我也没办法!” 她挺直身子走了出去。 张磊越想越不是滋味,抓起保温杯摔在门口夏秋红的脚下,咆哮着:“拿走你 的脏东西!” 夏秋红不可思议地看着张磊喷火的眼睛。 迟鸣正好和张育林从楼梯口上来,被这一声异样的声响弄得愣住,两人走了过 来:“怎么回事?” 张磊出来,看见张育林和迟鸣,有些紧张,不知如何回答。 夏秋红反应极快,急忙收拾地上的保温杯,并向张磊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该没经过你的同意就碰你的杯子,我一定赔你。” 张育林严厉地看着张磊:“就因为别人碰了你一个杯子,你就发那么大的脾气?” 夏秋红急忙劝阻张青林:“张老师,是我的错,我看见这个保温杯挺好看,没 问他就拿起来看了一下,没想到我的手脏……真的不是这个同学的错。” 张青林转过头又数落这个清洁工:“夏阿姨啊,你也是的,学生的东西不要乱 动嘛。万一学生的东西丢了,你怎么说得清啊?张磊,我看你的态度也太过分了, 实在不像个有修养的大学生。” 张磊气呼呼地说:“我……我不喜欢人家动我的东西!” “就看在夏阿姨是长辈的份上,你也不能这样对待人家啊。要是她是你的母亲, 你还会这样对她吗?” 张育林的话恰恰击中张磊的要害,他的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仍然气呼呼不 说话。 夏秋红不忍让儿子再受批评,对张育林说:“张老师,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 的,不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夏秋红强忍着委屈,收拾好摔坏的保温杯,走开。 迟鸣一直不露声色地看着夏秋红和张磊的表情,直觉让他感觉到两个人之间似 乎有着什么难以言明的隐私。 夏秋红快快不乐地捧着保温杯回来,周大婶正换下清洁工服,穿得干干净净的 要走,说孙子病了,托夏秋红帮她打扫操场,顺便帮她把工具带到地下室去。夏秋 红—一答应。周大婶走后,夏秋红想着张磊,不由又重重地叹口气。 走出一间男生宿舍,迟鸣问名单上还剩谁?张青林看看手上的名单:“还有一 个人……张磊,咦,又是一个叫张磊的!” 迟鸣不禁皱眉:“张磊?这个张磊,是你们班那个张磊吗?” 张育林看了看学生证号,肯定地说:“是的。” 迟鸣有些恼火:“那刚才我们看见他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 张育林为自己的大意惭愧:“我……我没注意。这份名单是我整理的,我当时 只顾把记录上的名字和学生证号登记下来,学校叫张磊的大大小小好几个——据我 所知中文系还有个女生也叫张磊,我真的没意识到就是我们班的张磊。” 迟呜无奈,只好又折身回去找张磊,却发现寝室里已经没人了。 张育林纳闷:“才一会儿工夫,他去哪儿了呢?” 夏秋红代替周大婶打扫操场,一边听着林大婶的喷叨:“老周哪是孙子病啊, 我知道她,肯定是去商场买减价货去了,她就爱占点小便宜,知道你心软好说话。 她上次也求我来着,我就不上她的当……” 夏秋红心不在焉,一直默默看着张磊和同学打篮球。随口应付:“多做点没关 系,下次我有事的时候也叫她帮我顶着。” “她才不会干呢,不信啊你试试……” 球滚到夏秋红脚下,张磊跑过来捡球。 夏秋红捡起球迎上。 张磊冷漠地接过:“谢谢。” 夏秋红趁机低声地恳求儿子:“今天的事儿别生气了。” 张磊看着夏秋红恳求的面容,不说话。 陈云风等得不耐烦,大声叫:“张磊,快点!” 旁边的林大婶突然一愣。 张磊正要跑过去,林大婶一把拉住张磊:“哎,同学, 那个叫你的人是谁?” “我们班的,叫陈云风,怎么了?” 林大婶急忙掩饰:“没什么没什么。你快去吧。” 张磊一走,林大婶立刻神秘而紧张地凑近夏秋红:“这个声音我听出来了,就 是那天晚L 叫范小芳的声音… …我得去报告,小夏,你帮我盯住他。“ 林大婶迫不及待地去报告。夏秋红疑惑地看着操场上憨厚的陈云风。不一会儿, 林大婶就颠颠地带着迟呜、徐若风和张育林来了。 林大婶指着陈云风:“就是那个戴眼镜的, 那天在女生宿舍楼下叫范小芳的人 就是他,我都打听清楚了,叫陈云风。” 张育林惊讶:“又是我们班的?” 迟鸣和徐若风交换了一个眼神。 林大婶闪到一边,和夏秋红远远地站着观看,问夏秋红如果陈云风真是和案子 有什么联系,学校和公安局会不会给她什么奖励? 张磊看见几个人朝他们走来,意识到什么似的,犹疑了一下,就向张育林等跑 过来:“张老师,有什么事儿吗?” 张育林说:“我们找陈云风。” 张磊好像松了口气:“哦,找他呀。” 迟鸣很注意张磊的表情,顺口补充一句:“等会儿我们还有事情找你。” 张磊怔了怔,盯了迟鸣一眼,没说什么话就跑开了。 张磊对陈云风说了什么,陈云风擦着汗跑了过来:“张老师,您找我?” “公安局的同志还有话问你。” 陈云风戴着厚厚的眼镜,透着一股浓郁的书呆子气:“是为杜兰的那件事吧? 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认识范小芳吗!”迟鸣冷不丁地问。 “认识!”陈云风不假思索地回答,随即反应过来:“哎,这和杜兰的案子有 什么关系!” “你怎么认识她的?” “我和她是在火车上认识的。放寒假的时候坐同一趟火车回家乡,一聊天,才 知道是校友,而且我们的家乡都在江西,所以回学校后,就互相有来往了。” “9 月30日下午4 点钟左右,你是不是去找过她?” 陈云风努力回忆:“9 月30日下午……有一天下午我是去找过她,好像是长假 前一天,对,就是9 月30日。” “为什么找她?” “我以前给过她一些英语复习资料,她说要感谢我,约好那天下午先陪她去逛 街,然后请我吃饭。我就下午4 点钟去找她了。” 张育林训斥陈云风:“这么重要的情况,你为什么不早点向学校反映?” 陈云风莫名其妙:“重要情况?没、没什么重要的吧?张老师,我申明我和她 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啊,真的。” 张育林说:“现在不是了解你的恋爱问题,是……” 徐若风用制止的目光看了张育林—眼,张育林意识到,不再说话。 迟鸣和蔼地问陈云风:“你别紧张,我们现在只是想知道范小芳在哪里,我们 有些问题要问她,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陈云风摇头:“不知道。好像有一阵子没见她了。” 徐若风问最后看见范小芳是什么时候。陈云风想了想,说就是那天晚上。他们 吃了饭回来,大概9 点过15分,范小芳和陈云风回宿舍。走到教职工宿舍区的时候, 范小芳说还有点事情,叫他先回去。他想男的嘛总要有点风度,就坚持等了一会儿。 后来下起雨来,而且越来越大,范小芳还没回来,所以陈云风就想跑回宿舍,就这 个时候他看见范小芳从他身边不远的地方跑过,头上还顶着一样东西。 徐若风问确切时间还记得吗,陈云风说:“那天我跑回宿舍看了一下表,已经 过10点了,我的表有时候会慢几分钟,可能3 分钟左右吧,那大概就是10点过5 分 吧。” “她穿着什么样的衣服?”迟鸣问。 陈云风肯定地说:“白色裙子。” 陈云风带着满脑子的疑问离开了。趁着张育林去叫张磊的空隙,徐若风整理出 自己的思路:“假如陈云风刚才说的话是真的, 那么我们现在可以更加确定范小芳 失踪前的最后时间是9 月30日晚上10点零3 分左右,大约10点半的时候,清洁工送 衣服到女生宿舍时,范小芳却不在房间里。我们可以认为是范小芳就是在这半个小 时之内神秘地失踪了。” 徐若风的推理和迟鸣不约而同,迟鸣感叹要是早点找到陈云风,今天就可以省 去很多人力和时间了。 张磊跟着张育林过来。 迟鸣直截了当地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们,9 月30日晚上10点到10点半之间, 你在哪儿?” 张磊警惕地问:“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迟鸣和徐若风一怔,没想到张磊会反问。 徐若风说:“因为这涉及到我们的调查。” “难道我现在被列人你们的嫌疑犯名单了吗?”张磊的态度居然是他们想像不 到的倔傲。 张育林有些恼火:“张磊,你身为班长和学生会干部,怎么这种态度?” “我只是想在回答问题前确定我现在的身份。”张磊不理会张青林的愤怒。 迟鸣口气也严厉起来:“如果我说你现在是嫌疑人你会怎么回答呢?” 张磊于脆地回答:“不记得了!” 张育林气得要扬手打张磊,迟鸣做手势阻止他。 迟鸣继续问:“如果我说这只是一次广泛的例行调查,你又会怎么回答呢?” 张磊态度缓和点:“我会回答,那时候我在宿舍,证人除了同寝室的田园、黄 桂明、陈云风,还有隔壁寝室的大刘、小卫。” “谢谢,我们会去调查的。” 徐若风和迟鸣走出校门,对张磊强烈的抵触情绪徐若风很不理解。 他们正要上车,意外地看见陈云风走了过来。 陈云风叫住他们,问:“我……我想问你们一句话。” ‘什么话,你问吧。“ “你们……是不是怀疑范小芳杀害了杜兰?” 这句大胆的问话让迟鸣和徐若风都暗地一惊。 迟鸣不动声色地问:“你为什么这样说?” 陈云风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因为……我以为你们是来调查杜兰的案子的,没 想到你们问范小芳的事情。 我想二者之间一定有些关联。好多人都知道范小芳在社会上有些坏朋友,我想, 是不是因为杜兰得罪了范小芳,所以……“ 徐若风追问:“杜兰得罪过范小芳吗?” 陈云风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这样联想。我没听范小芳说过认识杜兰或者 向我打听过杜兰,可是我和范小芳才认识了一个学期,对她也不是很了解。刚才离 开你们后,我琢磨了一下,就想去问问范小芳,可是他们班同学都说好久没看到她 了。” 关于陈云风的话是否完全真实,在刑警队的办公室又引起争论。吴建国对陈云 风老实巴交的印象很深,认为他绝对不会是‘乌鸦’,高捷嘲笑老吴的经验主义, 认为越是老实的人越得提防。 陶子收到了江西公安局的传真,证实陈云风和范小芳两家确实都在江西,但是 互不认识,两家也没什么瓜葛,范小芳的父母都不认识陈云风,而范小芳也仍然没 有回家。 高捷唉声叹气,徐若风想着下一步的方向,而迟鸣则在考虑陈云风的话,难道 从未露面的范小芳才是这一切的总导演?可是在没找到范小芳前,这仅仅是一种猜 测。 徐若风和迟鸣在化验室找到严钊,问汪春霞胃里的安眠药检测出具体的成分没 有,严钊说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 严创看到迟鸣要离开,想到什么,又叫住迟鸣。他叫迟鸣不要责怪迟小璐,那 天晚上是迟小摊请他吃饭,并没有敲诈他。迟鸣开始不明白严钊在说什么,突然想 起自己好像责怪过小璐不要老敲诈严钊,呵呵一笑,知道小摊在严钊面前告了一状, 严钊在替她澄清呢。 迟鸣提醒严钊:“哎,那个丫头鬼得很,你别吃了她一顿就嘴软,那是糖衣炮 弹。你提防点她。” 走出化验室,徐若风不理解迟鸣为什么对妹妹这么严厉。 迟鸣叹气:“唉,我没有时间管小璐,才养成小璐现在的坏毛病。严钊心软, 经常上小璐的当,提醒他一声好点。”徐若风问起严钊家的情况,迟鸣也不清楚, 只是隐约听说严钊以前有个姐姐,好像出了什么事儿。 徐若风同情地说:“哦,难怪很少看见他笑。” 迟鸣和林初石约在蓝屋咖啡厅吃西餐。两人聊天的话题也离不开徐若风和迟鸣 的关系。林初石又一次试探他们有没有和好的可能,因为这直接影响到他对徐若风 的感情。迟鸣只说了四个字‘顺其自然“。 吃完饭,关于谁买单的问题,两个人又用老方法解决:猜测下一个顾客的举止 行为。结果又是林初石赢了。迟鸣口服心服,说:“今天我买单,算交学费了。回 头一定得好好研究心理学。” 林初石得意地微笑。 迟鸣回到家,黎妮和迟小摊正在看影碟。两个女孩子的声音加上好莱坞大片的 音响效果,吵得迟鸣无法思考问题,索性撇下两人出去走走。 楼下,有个小小的花园,夜深人静,凉风习习,迟鸣的头脑感到前所未有的清 醒。 花园的椅子上,已经坐着一个人,迟鸣的脚步声让那人转过头来。那人竟是徐 若风。徐若风也很意外这么晚了迟鸣还在外面游荡。迟鸣苦笑着说如果说一个女人 等于500 只鸭子,那么黎妮加上迟小璐简直就是一个养鸭场。迟鸣问徐若风为什么 也在外面游荡?是不是为了案子?徐若风苦笑,其实她是因为徐母的话而心绪无法 平静。徐母今晚一直唠叨着要徐若风在迟鸣和林初石中考虑一个终身伴侣。这话当 然不能告诉迟呜,于是顺水推舟地说是在考虑案子。 两人聊了一会儿案子,话题不知怎么转到个人问题上。 徐若风突然问:“迟鸣,我们现在是朋友,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结婚和为什 么离婚吗?” 这跟迟鸣问徐若风为什么不结婚一样突然,迟鸣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你… …为什么想知道这些?“ 徐若风感慨万分:“因为,虽然以前我和你相恋了那么久,但是我经常感觉到 你离我很远,琢磨不透。我原以为我们分手后,你我都不会再结婚,但是没想到你 结了婚还离了婚。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吧。” 迟鸣避开徐若风锐利的目光:‘其实我一直不知道我自己想要什么。我没有分 析过我自己,也没法分析我自己,一个人最难了解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吧。你离开 我以后,我消沉过一段时间,我想,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婚姻。在那个时候别人给 我介绍了她,我想证明自己不是你说的那样,于是就结了婚。现在看来那是个很卤 莽的决定。“ 徐若风不解:“为什么离婚呢?” “我得罪的犯罪分子有多少,我也不记得了。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于是就有 人给她寄刀片、寄子弹、寄各种各样你想不到的恐怖的东西……她以前养了一条可 爱的小狗,突然有一天小狗失踪了,到处都找不到,没想到被割下来的狗头却出现 在家里的微波炉里。她当时就晕过去了,后来埋怨我连一只小狗都保护不了,如果 我们有了孩子,可能连孩子都要遭殃,说不定放进微波炉的就是我们的孩子的……。 她说得对,任何一个女人也受不了。” 徐若风不禁动容,迟鸣的话是那样遥远平淡,好像已经忘了那个柔弱的需要保 护的女人,忘了他也曾经经历过的死亡威胁。 迟鸣反问:“说说你吧,你为什么不结婚呢!” 徐若风深情地看着迟鸣,突然轻松一笑:‘你都知道的啊,我是个事业心很强 的女人,这些年一直忙着工作、读书,念在职研究生,哪有工夫想那些事情?“ “我真佩服你。你还是以前那样要强。” “你也是啊,还是以前那样漫不经心。” “不,其实我已经改变了很多,只是,你还没有觉察。” 徐若风不再看迟鸣的眼睛,望着天空:“我们都变了。但是……好像都没有变。” 迟鸣心中一动,侧着脸凝视着徐若风,琢磨着徐若风的话意。 时间仿佛在迟鸣久久的凝视中慢慢回到从前,徐若风终于转头迎接着迟鸣的凝 视,一种久违的情愫在四目相对间重新缓慢地滋长着。 突然,远远传来的黎妮的声音熄灭了两人心底的那一点火花。黎妮拿着迟鸣的 外套叫着迟鸣,一路寻找过来。迟鸣十分窝火,问黎妮怎么跑出来了,黎妮向迟鸣 道歉,说自己不该和小璐那么胡闹,以致把他气跑。她担心夜晚凉,怕他感冒,就 拿着衣服送来了。 徐若风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查案,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别辜负了黎妮的一片好心。明天见!” 一转头,徐若风掩饰不住自己的失落,黎妮青春活泼的话语飘进她耳中:“迟 鸣,明天你要去哪儿查案? 我帮你好不好?“ 张磊拿着书本经过足球场。场上一群学生生龙活虎地在踢球。突然,他放慢脚 步,因为夏秋红迎面走来。 张磊又加快脚步,低着头,想从夏秋红身边走过,夏秋红拦住了张磊。 夏秋红低声地问张磊:“我昨天看见警察找你,你没事吧?” 张磊飞快地环视四周:“没什么。不要你管。” 张磊绕过夏秋红,却又看见马师傅走了过来。 马师傅热情地跟夏秋红打招呼:“秋红啊,今天中午食堂有红烧兔肉,早点来, 我给你留碗好的。” 夏秋红客气地回绝:“不用了,我干完活儿回宿舍随便弄点吃的就行了,哪能 老麻烦你。” 马师傅说:“哎,你老跟我客气,就当我是你亲哥哥不行吗,照顾自己的亲妹 子是应该的嘛。” 这些话在张磊听来是那么的不人耳,他气得牙痒痒的。正好一个足球滚到他脚 下,场上的学生让帮着把球踢过来。张磊眼珠一转,狠狠地把球向马师傅踢去。足 球不偏不倚砸在马师傅的后背上,痛得他惊叫了一声,回头看着张磊。 张磊毫无诚意地说了声:“对不起”。 马师傅呵斥张磊:“嗨,小子,你妈是怎么生你的?生这么大的个儿不带长眼 睛的……” 张磊发怒:“你少骂我妈。我都说对不起了还要怎么样!” 两个人互不相让地对骂起来,口头上马师傅占不了什么便宜,在夏秋红面前感 觉很没有面子,就想扑上去接张磊,被夏秋红死命拉住,并使劲向张磊使眼色,示 意他赶快走。 张磊冷笑一声,从容离开。 马师傅对张磊的报复很快来到。打饭的时候,马师傅是掌勺师傅,一眼就认出 了张磊。张磊也并不打算躲避,挑衅地看着马师傅,理直气壮地要一份红烧兔肉, 一份小白菜。 马师傅故意给张磊很少一勺兔肉,张磊看了一眼碗里,不依:“为什么别人都 那么多,我这么少,难道我少给了菜票吗?” “小子,你爱要不要,要就滚一边吃去,别碍着别人打饭。” 张磊瞪着马师傅:“你加不加?” 马师傅梗着脖子:“不加!你敢怎么样?” 张磊火气上升,将饭菜劈头盖脸地扣在马师傅的脸上凋围的学生都哄笑起来。 马师傅顿时血冲脑门,抹下脸上的饭菜,跳过案桌就和张磊厮打起来。 食堂里顿时乱作一团,有起哄的,有趋乱去捞菜的,也有去叫领导的。 教务主任和保卫科的人很快就来到,穿过人群,拉开两人。 教务主任大喝:‘都给我住手!“ 张磊和马师傅满身狼狈地被分开,互相仇视地瞪着对方。 “说说怎么回事?”教务主任瞪着他们。 马师傅先告状:“他捣乱,嫌给他的肉少。” 张磊毫不示弱:“他打击报复,因为上午我不小心把球踢到他身上。” 教务主任威慑的目光看着马师傅:“是这样吗?” 马师傅心虚:“这……这是巧合。我根本没认出他。” 教务主任明白了事情始末:“胡闹!马师傅,你是职工,和学生打架,成何体 统?我会通知后勤扣你半年奖金。” 马师傅哑然,目瞪口呆。 教务主任又对张磊说:“还有你,写一份检查,明天交到教导处。” 教务主任离开后,张磊和马师傅还在恨恨地对视着。马师傅呸了一口:“你也 没什么好处。” 张磊却反而笑了:“一张检讨换你几百块奖金,我觉得值!” 张磊扬长而去,马师傅气得说不出话来。 张磊怀着胜利者的心情上楼。虽然他衣衫凌乱,还沾着饭菜,可心里格外高兴。 夏秋红正在打扫走廊尽头的垃圾,一见到张磊狼狈的样子大吃一惊,立刻扑到 张磊身边:“你怎么了?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张磊推开夏秋红的手:“不要你管。” 夏秋红心里着急:“你和谁打架了吗?明年你就要毕业了,别为了点鸡毛蒜皮 的事情影响毕业。” 张磊不耐烦:‘都说了不要你操心。“ 这时黄桂明和田园上楼来,夏秋红立刻间到一边,和张磊保持一定距离,好像 什么也没说过。 黄桂明经过田园的开导,开始慢慢地恢复信心。他看见张磊的这个样子,面露 笑容问道:“张磊,听说你刚才在食堂和老马打架了?” 张磊瞥见夏秋红眼睛里立刻充满了忧郁和担忧,不禁暗暗责怪黄桂明的多嘴, 烦躁地砸过去一句话:“少管闲事,先管好你自己吧。别又进警察局。” 黄桂明被说到痛处,立刻愤怒地上前给了张磊一拳,两人就这么打了起来,田 园在旁边劝也劝不住。夏秋红担心张磊,上前劝架,可是张磊已经打红了眼,想把 夏秋红推开,可是一失手,将夏秋红推向楼梯。夏秋红惊叫一声,滚下了楼梯。 张磊顿时惊愕。 医生在给夏秋红包扎头部伤口,张磊沮丧地和黄桂明、田园站在一边。医生诊 断夏秋红是轻微脑震荡,叮嘱她一定要注意休息,不要太劳累,还要加强营养,因 为她有些贫血。医生还劝她最好能住两天院,以便观察一段时间的病情。夏秋红坚 决不同意,因为住院就意味着多花住院费,少拿几天的工资,还意味着涨磊一天打 两次架的事情会暴露。 张磊却单纯地认为,夏秋红是为了省钱。厂哪儿去弄钱呢?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他找到曾经来找过他的两个社会青年,开门见山地问道:“老五,你们上个月 30日找我说的那些话还算数吗?” 那个叫老五的斜着眼睛看着张磊:“你不是不肯干吗?” 张磊说:“我现在想通了。我替你们干活,但是有个条件,我要先拿2000块的 定金,一分钱也不能少。你们答应吗?” 两个人互相看了看,邪邪地笑了笑:“成,就这么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