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心理陷阱 徐若风冷静了下来:“是你?那个神秘人原来是你……” 林初石依旧镇定,和平时一样。 “不要试图反抗,”他看看表,“你吃的镇静药快要发生作用了……” 徐若风感觉有点头晕:“什么镇静药……” 林初石笑笑:“刚才给你的水,还记得吗?你和这位记性不太好的摄影爱好者 都喝了我倒的水。” 徐若风一凛,喃喃说:“我现在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受你操纵了……你令人无 法防备……” 徐若风的意识变得模糊,她意识中的最后一个形象,是林初石微笑的脸。 这时迟鸣电话响了,他看看电话:“是若风!喂……若风?” 是林初石的声音:“不是若风,是我,若风现在不方便听电话,因为她晕倒了 ……” 迟鸣立即捂住电话,立即制止正要行动的吴建国等人:“不要轻举妄动,若风 在他手里。” 他对电话说:“你要怎么样!” 林初石微笑着:“你在尽力保持镇定吧?不过我听得出来,你十分紧张和焦虑 ……” “少说废话,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先告诉你一件事情。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你们一直在追寻的那个犯罪号码 在严钊那里?” “是你放进他手袋里的。” “聪明,就在我们逛商场的时候放的。一个简单的手法,为我赢得了宝贵的时 间,让我可以抓到徐若风……” 迟鸣急了:“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不要担心,我很快就会告诉你们我的要求。不过,在此之前,你们不要有任 何的举动,你任何不小心的举动,会马上害死徐若风的。” 林初石挂断了电话。 钟局长问:“现在怎么样?” 迟鸣摇头:“若风在他手里,我们现在不能采取任何行动。” 高捷提议:“我们悄悄地行动……” “不行,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而且,他手里有若风。”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样等着他的指示?” 钟局长点头:“对付这样的对手,绝对不要轻举妄动。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 应万变,后发制人。全部回局里待命,另外,通知黎妮,叫她也回局里待命。” 残阳如血。 徐若风慢慢醒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双手捆绑,身处在一座墓碑前,墓碑上 醒目地刻着“文月亡墓”四个大字。林初石正在给文月的墓碑献上5 朵小白花…… 徐若风不解地看着林初石。 林初石笑笑:“醒了?很好,游戏应该开始了……” 他掏出手机打电话。 公安局会议室里迟鸣的电话响起来,迟鸣立即抓起来:“是我。” “听着,游戏可以正式开始了,首先,你去看守所,把周显才带出来…… “我不能随便从看守所带人出来。” ‘你会想到办法的,如果我没有想错,钟局长就在你的身边,他肯定在皱着眉 头思考吧,你没有权力提人,钟局长总有权力提人吧?“ “他不会同意的。” “你可以说服他。如果你不能说服他,你的手枪总可以说服他吧……为了救若 风,我相信你一定会想出办法的。我要的是周显才,你交周显才给我,我就可以考 虑还若风给你……” 迟鸣没有说话。 林初石笑笑:“我给你半个小时……” 徐若风问他:“你认为迟鸣会按照你的要求做吗?” “他会的。” “为什么?” “因为对他来说,你比周显才重要。而且,他并不知道我真正的目的……” 徐若风一愣:“真正的目的?” “时间还早,讲个故事给你听吧……”林初石慢慢地擦拭着文月的墓碑,“三 年前,我和月月才回国不久,开始筹备自己的网络公司,并且寻找到了风险投资, 一切都很顺利,而且,我马上就要做爸爸了,那个时候,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 “可是,就在一个下午,我的幸福生活没有了!那天,我和文月约好了在公共 汽车站见面,没有想到……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你不知道的 事情,那天,迟鸣也正好碰上,并急忙开着车把文月送往医院,但路上他的车坏了, 结果耽误了时间,送到医院的时候,文月已经不行了。我就坐在那里,看着自己最 爱的人,死在我的眼前!” 林初石的语气充满愤怒:“对于那天的公共汽车售票员、对于那天挤车的人、 对于那个的土司机来说,这件事情只不过是件小事,第二天,他们就会把这件事情 忘得干干净净,根本不记得,曾经有一个孕妇,在他们的面前挣扎、流血……只要 他们停下来,给她一点帮助,她就不会死!就是他们的冷漠和自私杀死了文月!” 徐若风叹了一口气:“所以,你要向他们报复!” “是!他们毁了我的幸福,我也要毁掉他们的幸福!我不会,也不能通过法律 途径来追究这些人的责任,因为严格说来,他们的行为只是自私和冷漠,并没有犯 法,所以,我必须亲手为妻子和尚未出世的儿子复仇!” “但是你没有想过,你也是在犯罪吗?” 林初石冷笑:“犯罪?法律不是为我这样的人准备的,而是为像周显才、夏秋 红那样的笨蛋准备的。” 林初石看看表:“迟鸣现在该把周显才带出来了。” 他拨通迟鸣的电话:“你已经把周显才带出来了吧?现在你带他到常青公墓来。” 迟鸣还想说什么,电话已经挂断。 林初石放下电话。 天色已经变得灰暗,让人觉得狰狞。 徐若风问:“你要把周显才怎么样?” “文月怎么样,他就必须怎么样。” 徐若风在紧张地思考着对策。 林初石摇头:“你不用想什么对策了,你走不掉的,这片公墓,是你父亲的葬 身之地,也是你的葬身之地。” “那你为什么欺骗迟鸣,叫他来交换?” “我说过,这是一个心理游戏,游戏的结局才刚刚展开。为了这个游戏,我整 整准备了三年。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找到这四个人的?” “通过那个摄影爱好者的照片。你是冒充报社的人找他要了照片。” “聪明。不愧是刑警队长。” 林初石从身上掏出一张照片,正是报上的那张照片。 “文月摔倒的时候,一个正好路过的人拍下了这个情景,并且在第二天的报纸 上登了出来。就是凭着这张照片,我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天天乘坐9 路公共汽 车,终于找到了当时在文月身边的人……” 徐若风说:“就是夏秋红和周显才,还有当时的售票员苏悦佳。” “还有当时扔下文月不管的的土司机肖海川,他们四个人,都是杀死文月的凶 手……”他爱抚地擦拭着墓碑上文月的照片,“在这三年里,我仔细调查了这几个 凶手的所有资料,调查得十分的细致。在这个基础上,对他们进行心理分析。然后, 我精心设计出针对每一个人的心理陷阱,利用他们人性的弱点,挑唆他们犯罪,再 惩罚他们!” 徐若风点头:“你的第一个对象就是苏悦佳,她的弱点就是她对李正杰的爱… …” 林初石冷笑:“并且,我知道她不知道的事情,李正杰变心了,我只是冒充娱 乐记者,向她打听这件事,她就大发雷霆,我告诉她,要报道这件事,恐怕她没有 办法制止,除非李正杰死了……” “于是她就杀了李正杰。” “本来,我的目的是要你们抓到苏悦佳,让她身败名裂,接受死刑,我没有想 到的是,夏薇会杀了苏悦佳,不过我的目的已经达到。苏悦佳死了。我的第二个目 标是夏秋红……” “而她的弱点就是张磊。” “对,我知道夏秋红为了张磊,可以做出任何事情。所以,我冒充林顿基金的 人,找夏秋红了解张磊情况,顺便无意告诉她,如果前三名的同学不能前往美国留 学,张磊就可以作为候补获得者。 “后来,夏秋红给我打了两次电话,了解了一些情况,虽然她自己觉得自己掩 饰得很好,但是,我当然知道她的目的,不过,她的智商倒是超出了我的想像,居 然想出了交换杀人这个办法。不过,就算你和迟鸣想不到,我也会提醒你们的,她 始终逃不掉的。” 徐若风反问:“你不怕她供出你来吗?” “怎么会?她认为我只是一个提供一些资料给她的人,她觉得杀人的想法是她 自己想到的。就算她再聪明,也不会知道,其实她是在我的引导下想到的……” 徐若风不寒而栗:“然后,你又引导了肖海川自杀?” 林初石摇头:“我没有引导他自杀。有些人做事情,总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本来,我是想要引导他杀人的,我冒充他一个一起淘金的朋友,告诉他怎么救戴蒙, 我叫他找个杀手按照戴蒙的手法杀人,没有想到,他会买凶杀了自己。” 徐若风已经慢慢掌握了林初石的手法:“就算他没有死,我们追查也只能查到 那个淘金者身上去,是不是?” 林初石笑了。 “是。只有那个周显才让我费了点劲,因为他实在太笨了,我得一点一点教他。” “因为你在他身上留下的线索比较多,所以你才会挑唆他自杀?” 林初石摇头:“我不会用挑唆这个词,是引导。一个成功的心理学家,可以牢 牢掌握人的灵魂,引导他们到自己需要的地方去。” 徐若风沉吟:“那么你的第五个目标,就是迟鸣了!” 林初石点头:“对!他已经走进了我布置的心理陷阱,正和前边四个人一样, 走向他自己的灭亡……” “可是,你为什么要选择迟鸣作为报复的对象?不是他送文月去医院的吗?” “是,可是他的车坏了!” “这不能怪迟鸣吧?” “就是他的责任!如果不是他,文月也不会死的,而且,是他让我经受了这个 世界上最大的痛苦: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林初石状若疯狂, “就为了这一点,他必须付出代价俄要他和我一样,看着自己最爱的人死在面前!” 徐若风摇头,觉得林初石已经不可理喻:“你口口声声在讨还公道,但是事实 上你不是!你根本不是在为社会讨还公道,你是为你自己,你是为了自己所受到的 伤害在报复!你和你看不起的夏秋红他们有什么区别?一样的自私、残酷、冷血。” 林初石平静下来了:“没错,我是在为自己复仇,那又怎么样?我有这个权利, 我要让伤害我的人都付出代价,包括迟鸣在内!” “所以你就处心积虑地接近迟鸣,和他做朋友。” 林初石笑:“是,要了解一个人,最重要的就是要了解他的行为方式,这样, 你才会知道怎么样施压,让他往你需要的路上走。但是,我越是接近迟鸣,越是感 觉到绝望,因为他实在是太厉害了,没有任何弱点可以被我掌握,一直到你的出现。 我们三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发现迟鸣和平时完全不一样,我感觉到了,如果说 迟鸣也有弱点的话,那个弱点只能是你……后来,我向他了解你们的往事,就更加 确定了这一点。” 徐若风想了想:“那么,你接近我,也只是为了了解我和迟鸣的关系?” 林初石笑了:“平心而论,你是一个有魅力的女人,但是,文月死了之后,我 已经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人。我的心中只有仇恨,没有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 这个目的,包括向你求爱。向你求爱,有两个目的:第一,想要测试一下你和迟鸣 的感情究竟有多深;第二,是给你一个心理暗示,让你知道我爱你,这样,你就会 对我不加防备,每个女人都相信,爱自己的人是不会伤害自己的,不是吗?” 徐若风问:“如果我接受你的求爱呢!” 林初石微笑:“那我只好退而求其次了,这个时候,就是迟小璐和你一起在这 里。” “这样说来,我退还戒指给你,其实就是宣判了我自己的死刑,是吗?” “可以这么认为。当然了,还有很多细节,你们自己也许都不曾在意,但是我, 却丝毫都没有错过!你们的每一次争吵、猜忌、吃醋,都证明了你们的相爱。当我 弄清楚这一点的时候,就是我行动的时候了。” 徐若风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很爽朗。 林初石有些不解了:“你笑什么?” 徐若风笑着说:“当我知道有一个人那么爱我,你说我应不应该高兴?更好笑 的是,我和迟鸣相爱,还有一个人一直在苦心孤诣观察着,收集着我们相爱的证据。 我想,这大概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吧,你不觉得好笑吗?” 林初石也笑了:“好笑,真的好笑,你好好笑个够吧……等到迟鸣来的时候, 你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你就要死了!” 暮霭沉沉,气氛肃杀。 一辆汽车停下。迟鸣带着周显才下车,进了墓园。 墓碑中间,迟鸣和林初石默默相对。林初石手持手枪指着徐若风。迟鸣的身后, 是被铐着的周显才。 “你果然把周显才带来了。” “我把他给你,你把徐若风给我。” 林初石摇头:“游戏规则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样的?” 林初石语气平淡:“我要周显才死!” 周显才惊恐了。 “你把徐若风给我,周显才就是你的,你想怎么样都行。” ‘不,我要你杀了他。’他的嘴角露出邪恶的笑容,“我要你犯罪……” “如果我拒绝呢?” “你不能拒绝,你把周显才带出来,就已经是犯罪了。法律就好像一块玻璃, 打烂了一个地方和打烂两个地方,都是一样的,都是一块碎玻璃。对于你来说,犯 一次罪和犯两次罪,后果都是一样的,周显才是你带出来的,死在我手里和死在你 手里,你要承担的责任都是一样的。” 林初石的话中,似乎有令人不可抗拒的魔力,但是迟鸣还是摇头:“不,我不 会打死他的!” 林初石把自己的枪顶在徐若风的头上,徐若风对迟鸣露出理解和勉励的笑容。 林初石狞笑着对徐若风说:“看来你是相信他不会打死周显才的,为了证明这 一点,你宁愿死,是不是?” 徐若风毫无畏惧:“我宁愿死也不愿看见迟鸣成为一个杀人凶手。” “你错了,如果你死了,他还是凶手,他就是杀死你的凶手!好,我们就来玩 这个心理游戏。我数到十,如果迟鸣的枪不响的话,我的枪就要响了。” 迟鸣拔枪,对着林初石:“你敢伤害她,你就死定了。” 林初石面不改色:“没有关系,你尽管开枪,文月死了,我本来也没有打算再 活下去。惟一支持我生存下来的,就是仇恨。10秒钟之后,我一枪打死她,你一枪 打死我,剩下你一个人,独自品尝最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的痛苦,我的复仇计划就 算是完成了!” 迟鸣的眼角跳动。 林初石开始数数。 周显才有些紧张,迟鸣看着周显才,好像要作出什么决定了。 林初石数到十,手枪已经打开扳机了,徐若风闭上了眼睛。 周显才突然拔腿要跑! 迟鸣猛地回身。 周显才已经跑开两步。 “砰!”周显才被击中,趔趄,倒地,身下鲜血汩汩…… 迟鸣保持着射击的姿势,呆立不动,脸上是深深的厌恶和自责。 林初石微笑了。徐若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见这一幕,大吃一惊,她的眼神 中,充满了失望,无力地摇头:“你真傻……你这样做,就和苏悦佳、夏秋红他们 一样了……” 迟鸣神色沉痛,他再次要求:“你现在,可以把若风给我了吧?” 林初石摇头:“游戏规则不是这样的。” 迟鸣要发怒,又忍住:“你到底要怎么样?” “你放心,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我会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公平选择的机会。 ‘他扔了一条手巾给迟鸣,”蒙上你的眼睛。“ 迟鸣犹豫,徐若风忍不住了:“你不要再上他的当,你蒙上眼睛,就真的是任 由他摆布了。他的最终目标是你,他要你看着我死,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会杀死我 的,你不要顾及我,你开枪打他!开枪呀!” 林初石淡然一笑:“女人就是话多!” 他用手巾绑住徐若风的嘴,拉到旁边:“我一直就喜欢欧洲的决斗,今天,给 你这个公平的机会。蒙上眼睛!” 迟鸣只有用手巾扎住眼睛。 林初石狞笑:“你知道决斗是怎么玩的吧?向前走十步,转身,开枪。无论是 谁被射中,都是天意的安排。”他拍拍迟鸣,“开始吧。一!二!三!四!” 他叫一声,迟鸣向前走一步,双眼看不见,他惟有凭耳朵感觉,突然。他感觉 到林初石的声音似乎变了,准确地说,是他声音的来源变了,好像变了一个地方。 迟鸣心里猛地一紧:林初石又在玩花样。 “五!六!七!八!……九!……十!” 迟鸣毫不迟疑,回头,开枪! 但是他没有向原来林初石站的地方开枪,而是向旁边开枪——原来徐若风站的 位置! 迟鸣开枪之后,立即拉下手巾,他惊呆了——林初石站在已经倒地不动的徐若 风身后,脸上挂着最邪恶的微笑:“你听见我的声音方向变了,就以为我和徐若风 交换了位置,是吗?刚才徐若风对你说的话产生了作用,所以,你认为我一定不会 和你决斗,而是要你打死徐若风,对吗?你猜对了一半,我确实是离开了原来的位 置,但是,徐若风没有,所以,我知道你就会向这里开枪!”他哈哈大笑:“果然 是这样,一切都和我预想的一样!哈哈!迟鸣,我原来以为你很聪明,没有想到, 你的每一个举动,都和我预想的一模一样,你连一点惊喜都没有给我。” 迟鸣的手无力垂下,他的意志已经被林初石彻底摧毁了。 “你现在知道那种滋味了吧,知道了看见自己心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滋 味了吧!哈哈……” 徐若风突然翻身,一个标准的擒拿,将林初石的枪夺下:“不,他没必要知道 了!” 林初石大惊。 迟鸣终于笑了:“老周,你也可以起来了。” 趴在远处的周显才也爬了起来。 林初石震惊:“你用的是空包弹!?你早已经预料到了我的计划?”他不能相 信地摇着头:“不可能的,我不可能错的。” 迟鸣已经将他铐了起来:“你算得十分清楚,但是,你忘了算一样东西,那就 是信念。” 徐若风补充道:“一个有执著信念的人,是不会被你的心理游戏左右的!” 她和迟鸣相视一笑。 远处,警车正在呼啸而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