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这一年,那一年(1) 这一年,那一年 平安夜这一天下了一场雪,早上起床就觉得温度不对,推开窗子看到满眼的 白色,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心情霎时明朗许多。地上有一只白色的小狗,它的主 人给它穿了一件湖蓝色的毛衣,它在雪地上跑起来的样子显得可爱极了,好想抱 过来亲一口。 我的腿感觉有些疼,有点担心,就给孔小乐打了电话,问他骨折会不会转成 风湿病?他在电话里笑了我半天,最后告诉我今天是平安夜,不是愚人节,没事 别开这么低级的玩笑。我这才知道平安夜已经到了。 往年的平安夜都是在学校里开联欢会,保留节目是小三的一首歌,路凯的一 段口琴独奏,我和陆大凤通常都在扮演鼓掌的观众。之后就是舞会,老师带头跳 一支慢三或者快四,他一走,录音机马上就换成了迪曲,然后就是群魔乱舞的恐 怖场面,每个人都异常投入。 小三走后的那一年,我和路凯还有陆大凤躲开了没意义的联欢会,一起跑到 " 缘梦" ,只可惜那个地方已经不是" 缘梦" 了,变成一家饭馆,专卖味道极差 的水煮鱼和麻辣蟹。饭馆的生意极差,和食品的味道成正比。我们占据了一张硕 大的桌子,回忆着这个角落曾经摆了一台电视,那个角落曾经有过一张沙发,某 个我们谁都刻意不提起的角落里曾经坐着一个瘦瘦的小三。她坐在那里把一张张 盗版VCD 放进机器里,然后耳边就会响起一阵客人的狂吼……那天陆大凤喝了很 多酒,喝到最后还为小三流下了思念的泪水。我和路凯也喝了很多酒,我们都知 道小三是为了什么才消失的,只是我们都没勇气说出来,也没勇气去承担什么责 任。 而去年的平安夜,陆大凤正在受理他人生中第一个案件,辗转于郑州与武汉 之间,只给我和路凯分别发了一条同样的短信;路凯那厮当然是在游戏厅,那晚 还算给面子,他才输了一千块;而我则在噪音嘈杂的999 酒吧,一手抱着还没断 奶的东东,一手收钱,顺便扫一眼狂欢的人群,那天我只是担心东东会从婴儿时 期就开始失聪。 那么今年的平安夜呢? 上午十一点,我收到了花店送来的黄色玫瑰花,一共九朵。我心里一笑,路 凯这伎俩也太过时了吧——黄色代表道歉,九朵玫瑰代表天长地久。虽然心里是 这么想,但还是很高兴,有人惦念的平安夜总比没人理的强吧?尽管分手了,花 还是可以收的,原谅不原谅可以回头再说。 电话适时响起,我也没看,想必是路凯。女人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动物,明 明已经说过分手,可一有礼物可以收,马上就把分手的事忘到脖子后边了。 电话果然是路凯打来的,他的声音很低沉,估计人也够憔悴,真不知道这些 天他是怎么过的。他问我这两天还好吗?看在玫瑰花的面子上,我说,还好,谢 谢你的玫瑰花。可没想到他还在电话里跟我装傻,问我什么玫瑰花。 " 不是你叫花店的人送来的吗?" 我问。 " 没有啊,我还在北京呢,不信你看来电显示。谁送你的玫瑰?" 他警觉地 问。 我赶紧找到花束里的卡片,还真冤枉路凯了,花是孔小乐送的,上面只有七 个字——圣诞快乐,孔小乐。 " 你跑北京干什么去?" 我没理路凯的问题。 " 散心!" 他没好气地回答," 谁送你的玫瑰花?" " 你管呢?" " 是不是那个警察?" "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我最讨厌路凯这么跟我说话了,就好像一个善妒的丈夫抓了妻子不忠的事实。 他凭什么这么问我?我们已经分手了! " 我还没同意就不算分手!你无权单方面撕毁我们的联合声明!他有什么资 格给我的女朋友送玫瑰花?" 我一赌气就把电话挂了,他学的那点法律知识全用我身上了,赌博的时候怎 么没想呢?谁知电话又马上顶进来了,我没好气地接起来问:" 你还有什么要说 的吗?我的确没有权利单方面撕毁我们的联合声明,是我违约了,行了吧?你还 想怎么样?我们已经分手了!" " 彩虹,是我,小乐!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在家吗?我就在你家楼下, 我能上来吗?" 孔小乐以最快的速度上了楼,看到我没事才放心。我本来一肚子气,可一看 见他为我着急的样子,马上就不觉得生气了。他问我在电话里把他当成谁了,我 没告诉他,不过估计他也能猜出来,我对他的想象力一向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