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同行 三天后,他们已经坐在了飞往成都的飞机上。这时候的林欢难免有点不敢置信, 她期盼了那么久的事,现在这一切好像就这么容易地发生了。看了眼旁边看杂志的 他,她疑惑地问道:“你怎么想到要去九寨沟呢?” 程子默放下书,一本正经地说:“你有没有听说过?” “什么?” “九寨沟是中国最美的地方。” 很快地她又想到了第二个问题:“你哪儿来的钱?”有此一问也是有原因的。 他们这次是跟团游,五天游的贵宾团,两个人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他还是 一个学生哪里弄来这么多钱。 程子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却只是看着她笑。看着他那一脸无可奈 何的笑,林欢也猛然想起来了,这笔钱在他们家也根本不算什么。 他还是告诉她:“这团是我爸报的,钱也是他交的,他说是送给我的毕业旅行。” 其实还有一点没说,他只不过是私下里又去多加了个人而已。 “哦。”感觉到了自己的问题越来越傻,林欢安静了下来,从随身携带的包里 摸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到达成都后,他们和其他游客一起随即乘车参观了被誉为世界第一大佛的“乐 山大佛”,然后驱车前往峨眉山,晚上住在了山下的一个酒店。 简单梳洗过后,林欢环视了整个房间一圈,最后打开电视,没看几分钟,忽然 想到了什么,抿嘴一笑,往门口走去。门铃突然毫无预警地响了起来。她倒怔了一 下,马上打开房门,看见果然是他,难掩惊喜:“我刚刚还准备去找你呢,你就来 了。” 程子默心里一动,看着她那样笑得满满的一张脸,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走进 来,随手关上门,他才慢慢地平息了那一阵排山倒海袭来的震荡,笑着说:“就是 知道你要去找我,所以才来的。” “骗人。”她跟在他后面走进来,小声咕哝着,“你怎么会知道我想什么呢?” 他忍俊不禁:“好,好,我是骗你的。”找了张沙发坐下来,招手让她过来。 她也忍不住笑了,走到他身边坐下,拿起遥控板打开电视说:“你想看什么? 我给你换台。”隔得近,猛然看见他头发上好像还沾有水珠,放下遥控板倾身伸手 摸了一下确认,立即就问:“你洗头怎么不擦干呢?” 他也随手摸摸头发,满不在乎地说:“不要紧,一会儿就干了。” 她哪里会听,又哪里还坐得下去了,跑到衣柜边,找出旅行背包,从里面翻找 出了一条自己的毛巾,这才走了回来。 他伸手要把毛巾接过来,她却不让,对他一笑,绕到他背后:“你坐着别乱动, 我给你擦头发吧。”把毛巾覆在他头上,手便开始灵活地擦动,还说着:“以前我 经常给小乐擦头,他洗完头总不擦,偶尔也给我爸擦……”她絮絮叨叨地对他说着 那些擦头发的趣事。 程子默一直安静地听着。其实她的动作很轻柔,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可伴着 房间里面的电视声音还有她特有的轻柔的嗓音,仿佛她的手现在也发出了声音,这 双手在他的头皮上翻动,碰到哪儿,哪儿就传来一阵阵的回声,沿着发根头皮,直 接回荡到他的全身。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渐渐地他再也坐不住了,猛然站起来, 呼出一口气说:“好了,可以了。” 他的动作又急又快,她的手被他的头往上一顶,忍不住“啊”了一声,毛巾也 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他听到她的叫声,转身抓住她的手,懊恼了起来:“有没有撞痛?” 她对他笑笑,摇了摇头,抽出自己的手,弯下身子想拾起地上的毛巾。可他几 乎也在这时候弯身,她的头碰到了他俯身下来的胸膛,一时没站稳,身子向后倒去。 千钧一发之际,他也只来得及伸出手抱住她的腰,两个人双双倒下去了。他在下, 她爬在了他的身上。 她似乎被这一连串的变故震傻了,大脑一片迷糊,就这样爬在他身上,半晌没 有说话。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有点担心:“是不是摔痛了?” 她这才猛然惊醒:“我没事,你怎么样?”一边说话,一边微微移动身体,调 整位置,从他的胸膛上抬起头看他,想确定他没事。 地上铺有地毯,他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可她这样爬在他的身上像蛇一样地慢慢 蠕动,令他感觉到身体的某一个地方正在发生变化,全身都难受了起来。他放下双 手,偏过头去,带着一丝尴尬和僵硬,困难地说:“欢欢,你先起来吧。” 她又“啊”了一声,这时候才完全清醒,答应了一声,慌张地撑起手想从他身 上爬起来。她的一簇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落到了他的颈部,她再一动,那一簇头发碰 到了他的嘴。他觉得难受,偏头想拂过去,一伸手却碰到了她的脸。 她的脸又渐渐变红了,定住不动了。他感受着她脸上的温暖和不可思议的柔软, 想到了那个午后,不由自主地慢慢地捧起了她的脸:“欢欢……” 她只听见他模糊地叫了一声,然后她的头被拉下,一个温暖的东西覆上了她的 唇。一开始只是在她的唇边流连往返,浅浅含吮,她忍不住地吸了一口气,嘴唇微 张,他的舌头乘机滑进去了。她的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在这一刻什么也不能想, 什么也想不到,唯一能做的就是软软地承受他的碰触。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亲吻慢慢地再次变得缓慢,由浓转淡,回到她的嘴边亲 吻了几下,低低地喊了一声:“欢欢。” 大约是害羞,几乎是他的嘴一离开,她便猛然把头埋在他的胸膛上,不愿意抬 头。他心里一荡,吻了吻她的头发,在她的背后轻轻抚摸着,又喊:“欢欢。” “嗯。”她应了一声,却还是不抬起头。 他笑了,说:“你想一辈子这样吗?” 她没有回答,却慢慢地笑了起来。那笑擦着他的胸膛,一荡一荡地,直荡到他 心里,他情不自禁微微抬起她的头。她那满满的笑一点一点绽放在他眼前,脸颊红 红的,仿佛是一朵花渐渐展开,露出嫣红的花蕊。他只觉得心中一热,一时又被迷 惑,按下她的头。 等到他再一次放开她喘气,她的脸已经红得发烫。他在她嘴边最后轻啄几下, 拥住她不再说话。 她在他胸膛上伏了一会儿,等脸上的温度慢慢降下去之后,这才意识到他还躺 在地上,低低地说:“让我起来吧。” 他应了一声,扶起她的腰,帮助她侧身从旁边爬起来。她站起来后,立即又笑 着伸手拉他才起身。可等他站稳了,她却突然放开他的手,猛然冲进洗手间。 林欢在洗脸台边站了半晌,脸上的温度还是没有降下来。她看着镜子里那张还 是微红的脸,不由得慢慢地伸手抚上自己的唇,最后竟对着镜子笑了起来。走出来 时,一眼便望见他,他也怔怔地望着她。她突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四处找着水壶 :“你口渴吗?我去烧壶水。” 他说:“有一点。” 她终于找到了水壶,垂着头走进进洗手间接水。剩下他独自站在哪里,低头看 着手里的毛巾,轻抚了几下,脸上露出笑容来。 水烧开后,她给他们每人都倒了一杯水,然后两个人静静地坐着看电视,喝水。 偶尔视线不经意在空中交汇,一个急忙地低下头,一个看着低头的人满面含笑。后 来时间晚了,他才恋恋不舍地起身,说:“欢欢,我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 她“嗯”了一声,脚步却有自己意识般亦步亦趋跟着他走向门口。他还是在门 边停顿了一下,伸手抬起她的的下巴,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浅淡的吻:“晚 安。” 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来,她才如梦初醒,盯着门努力回想自己刚才到底有没有 对他说“晚安”? 接下来一天除峨眉山外,他们还游览了成都附近的几处风景名胜,第三天才真 正进入九寨沟。经过了此前三天的视觉享受,第四天游览此行最重要的景点,亦即 是九寨沟风景区时,他们早已经融入这奇妙的大自然之中,仿若不沾尘土的样子。 依然是导游带队,每到一个景点大家可以自由活动。林欢曾经对九寨沟产生过 很多幻想,最重要的原因是,这是父母亲每次回忆中的人间仙境。本来如果顺利, 爸爸妈妈准备携一双儿女再领略一次当年让他们醉心的山水。到了今日,她自己置 身这崇山峻岭中方才感觉父母当年是一种什么心情,此生此世伴着身边的这个人得 见此山此水,自有一种幽情无处诉说。 两人行至一处峡谷时,两岸水声潺潺,从小桥那边的林荫深处传来断断续续的 琴音。林欢耳尖,已经辨别出了是一首“十面埋伏”,于是兴奋地拉着程子默走过 木桥,沿着石板铺成的阶梯拾阶而上。过了一会儿,他们到了这一处山峰的顶端。 一个四角凉亭赫然出现在悬崖边,里面还有有一个人穿着一袭白袍,坐在一张石桌 旁专心致志地弹奏着古筝,旁边的香案上还不时飘出缕缕青烟。 受到这气氛的感染,她忍不住笑吟吟地小声告诉他:“我也会弹,我小时候学 过几年,等一会儿我弹给你听。”于是待琴声戛然而止时,便走上前去询问:“你 好,我可不可以也弹一下?” 那白衣人笑了笑,随即颔首起身让座。 她坐了下来,先试了下琴弦,音色,想了想,然后拨动琴弦,铮铮琴声如行云 流水从指间溢出。 程子默看着她的手指跳动,听着那琴音从高到低,由急到缓地慢慢在她手里变 换。渐渐地天地间只剩下她和他,还有这山水仙境,伴着这靡靡之音,天地万物都 静止在这一方小天地中。这一刻,琴声悠扬,她只有他,他也只有她。 牵着她的手下山的时候,他还没从那震荡中回来,望着她笑:“你弹得很好听。” 她笑了笑,于是说:“这首曲子我很小的时候就会弹,比知道那首诗更早。” 面前是这张如花的笑脸,波光潋滟,娇俏动人,刚刚那婉转幽静的琴声仿佛依 然回荡在耳边,他内心激荡,一句话就这么冲口而出:“以后我们在家里放一架古 筝吧。” 她突然低下头,没有说话。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刚刚自己说了什么,不由得带着点紧张地握紧了她的手。可 再仔细想想,他觉得也还是一句普通话,于是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听见 她小声地说:“好。”仿佛怕他听不见,停了一下,她又说:“好,我以后在家里 弹给你听。” 她的声音低迷,宛若刚刚的琴音,但又带着一种坚定。他不由得更紧地握着了 她的手往下走去。 晚上,程子默依然像前几天一样,去她的房间两人一起说说话看看电视。有了 白天那样的经历,现在两个人都想更靠近对方,不知不觉就依偎在了一张沙发上。 等到十点时,他才恋恋不舍地抱了抱她,起身准备走。林欢也跟着站了起来,两个 人你望看我我望你。最后他伸出手拖住她的后脑勺,慢慢地覆上她的唇,然后辗转 流连……她只觉得到一阵阵的头晕目眩,紧紧地攀着他,什么也不能想。不知道过 了多久,她模糊地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晚安”,一时倒怔住了,总觉得自己有点什 么忘了说。看着她大眼圆睁呆头呆脑的样子,他忍不住笑着又在她的一边脸颊落下 一个吻:“我走了。” 她被他的话提醒了,搂着他的脖子不让他离开,踮起脚尖在他额头上浅浅吻了 一下:“晚安。” 放开他的脖子后,到底还是有点害羞了起来,她不敢再看他,垂着头走到门边, 为他打开门,送他出去。关上门后,便靠着门一个人傻笑。 半夜的时候,雷声轰鸣,本来就睡得不踏实的程子默在一阵响雷下猛然转醒。 房间的窗帘并没有完全拉上,不时还有闪电透过玻璃窗倏忽闪现。他打开睡灯,看 了眼床头柜上的时钟,凌晨一点钟。下床去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继续回来躺到床 上后,却怎么也难以再次入睡。正在想着不知道她是不是和他一样被雷声吵醒了还 是安然入睡着,房间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但却只响了一声就被挂断了。带着某种难 以言说的心思,他起身翻看了来电记录,赶紧又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三声,才被人 接起来。 他急急地问:“欢欢,怎么了?” “没事,你怎么打过来了?” 外面轰隆的雷声一阵紧似一阵,他听出来了她声音里面的颤抖,安抚道:“不 要怕,等一会儿雷声就会变小。”想一想还是不放心,马上又说:“你等一等。” 电话立即被放下了。 林欢开门的时候,正好伴着一阵轰炸似的雷声。她的身体忍不住抖动了一下, 连声音都有点怯怯的:“你怎么来了?” 程子默随手关上门,摸了摸她苍白的脸色,终于决定什么都不问了,只拉着她 的手走到床边,柔声说:“欢欢,不要怕,睡觉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她却站在床前不动:“我不想睡。” 房间内的照明灯已经全部打开,灯光亮得刺眼,他说:“可我想睡觉。” “那……那你回去……”她的话还没说完,后半截消失在一阵猛然传来的闪电 雷鸣中。 明明都语不成声了,却还能站在那里,让他回去。他走了两步,突然胳膊一紧, 袖子被一只手拉住了:“你去哪儿?” “关灯睡觉啊。”在她的不解中,他牵着她的手去关掉房间的灯,只留下一盏 睡灯。然后躺上床,却依然拉着她的一只手,笑着说:“我就睡这里吧。”等了一 会儿见她还没动静后,他说:“其实打雷一点都不可怕。” 又传来了一声雷响,她的身体虽然忍不住抖了一下,却渐渐笑了。他放心了, 松开她的手,移到床的那边:“上来睡觉吧。” 她终于慢慢地爬上床,拉开被子躺了进去。雷声还是轰隆隆一阵阵响着,她更 加往床的那边移动了一点。 “程子默……” “嗯。”其实自从春节过后,她就很少叫他的名字,可能是因为突然不知道怎 么叫才合适。他发现他还是喜欢他的名字这样从她的嘴里出来。 “程子默,你晚上不会走吧?” “不会。” “程子默,今天晚上和那天晚上很像……他们都走了,外面一直打雷……”她 也是什么都愿意告诉他的,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她都想让他知道。 他在被子里面摸到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程子默,以后每次打雷你都会陪我吗?” “会。” “程子默,子默……” 她把他的手放在胸口,十指紧握交扣在一起,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林欢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睁开眼睛时,床边站着一个人, 正在看着她。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他的脸迎着朝阳,笼着一层淡淡的光 圈,一双黑而大的眼睛明亮清澈得似乎是两潭嵌着墨珠的清泉。她一时怔怔地看着 他笑了。 程子默摸了摸她的笑脸,才低声说:“欢欢,醒了就起来吧,我们要回去了。” 她被他提醒了,看了一眼时间:“都这么晚了!我们还要赶飞机。”倒是急得 马上就下床。关上浴室门时,她听见后面传来他的声音,不慌不忙的:“慢慢来, 时间还来得及。” 时间确实来得及,他们是到机场和其他同行人员会合的,正好赶上了检票登机。 下了飞机,到了市区,他送她回去。正是暑假期间,学校非常安静,路上几乎 都没有看到什么人。 到了她的宿舍楼下,他低声说:“欢欢,我三十号要去学校报到。” 虽然是一早就知道的,可是这时候,这样听他说出来,她的心里难免还是涌上 了一丝不舍。她低下头,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今天的日子,真是没几天了。 他说:“我家在这里,以后我会经常回来的。” 她这才抬起头,摇着头说:“不用……不用经常回来看我,你功课忙,好好学 习。” 他失笑,逗她:“这么喜欢说教,看来你很适合做老师。” 她马上便告诉他:“我爸妈都是老师。”这时候这么说出来,虽然有点黯然, 可到底握着他的手,她不难过。 “那你以后要不要也做老师?” “我是挺想的……” “那你就去做林老师吧。” 这么说着话,她突然想起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马上睁开他的手,说:“你在 这里等一等,我上去拿个东西,马上就下来。” 她果然很快就下来了,远远地就看着他笑,一只手藏在身后。西方的天际,低 低垂挂着一抹红灿灿的夕阳,映得她的白裙子也一点一点染上了胭脂,仿佛是临水 芙蓉,缓缓展开。 很多年后程子默还记得那一幕,记得那天她慢慢向他走来时的样子。 她就这样走到他面前站定,微笑地看着他说:“子默,把手伸开。” 他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还是配合地一笑,把手伸到她面前。她把手放在 他的手上,慢慢地松开紧握的手掌,一个温润带着暖意的东西落在了他的手心。那 翡翠绿从她的手掌下渐渐地露出来,幽幽的一线光,澄净透明得宛如一泓清碧,躺 在他的手心里。 竟是一块由细细的红线串着的心形玉,他看看那块玉,又看看她,好一会儿, 才惊讶地问:“你什么时候买的?” “这不是我买的。”她摊开另一只手掌,提着红线的一段,把另一块一摸一样 的翡翠玉举给他看,“这是我爸妈留给我的,我们一人一块。” 他一时感动,可心里分明又欢喜,说不出来话。 她把这块玉也放进他手里,和那块玉坠和在了一起,说:“以前我爸妈都说玉 是最通人性的,所以我和小乐从小每人就都有这么一块玉坠子。”于是又告诉他: “我最先放在你手里的那块就是小乐的。” 他看着那两块翡翠玉玉,虽不是行家,但也可以确定这双玉绝对是她父母经过 精心挑选的,是难得的好玉。现在她把其中的一块给了他,他的心里不可避免地就 被胀满了,只觉得到处都是她了。 他拿起她的那块玉,笑着说:“我帮你带上吧。” 许多年以后,林欢一个人在异国的月色下抚摸着那块仍然挂在她脖子上的玉, 总会想起来这一刻。他站在她的身后,轻轻地在她的颈后打了一个结。那线上的结 会松,会散,可是那一刻烙印在她心里的结却散不掉,只会随着年月的啃噬,越来 越深入骨骼。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