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小轿车勉强开到村口,便陷在泥地里再也动不了了,周文轩只好让司机停下车。 当他们一行人等步履蹒跚地来到村小学校门口时,他们惊呆了。 原来就在半小时前,小学校经不住雨淋水泡已经倒塌了。 现在人们正在手忙脚乱地抢救伤员。 周文轩顾不上多想什么,忙扒开人群来到到塌的教室前。 高诚已向人们说明了他的身份,人们立刻围住他,纷纷诉说着事情的经过。 原来小学校的张之苹老师发现屋子里开始漏水,紧接着开始掉水泥渣子,便知 道要出事,马上停下课,把所有的孩子都赶出了门,而她自己来不及跑出来,被砸 在里面了。 现在张老师已经被大家抢救出来了,村里保健站的医生正在给她做着人工呼吸 和简单的伤口处理。 “张老师怎么样了?” 周文轩俯下身子,仔细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张老师,又满面焦急地冲医生询问着。 医生匆匆说了句,继续忙碌着:“幸亏有一个横梁挡住了山墙,不然后果就严 重了。” 周文轩直起身呆愣愣地看着忙碌着的医生和围在身边的人群,虽然大家没有说 什么,但他的心情依然沉重到了极点。 人们越是宽容地注视着他,甚至是充满希冀地企望着他,他越觉得自己的灵魂 无时无刻不在经受着鞭挞。 此情此景更是强烈震撼着慧慧,她仿佛一下子成熟了许多,觉得自己更加了解 周文轩了,真正理解了他的肩膀支撑着多少人的希望呀。 这时有人喊着,原来张之苹老师苏醒过来了。 周文轩忙蹲下身,握住张老师的双手。 “张老师,我是周文轩,您现在觉得怎么样?” 张之苹的眼睛亮了,她喃喃道:“周市长,真的是您?” 突然她挣扎着探起身,周文轩忙将她扶住。 “孩子们呢?”张老师虚弱地问道。 周文轩眼睛一热,轻声说道:“张老师,您放心吧,孩子们都好好的,一个都 没有少。” 张之苹一下子舒了口气,她的头无力地耷拉在周文轩的胳膊上:“太好了,我 放心了。” 周文轩克制着有些激动的情绪,歉疚地说道:“张老师,我来的太迟了。” 张之苹摇摇头又摇摇头,她使劲握了握市长的手,似乎向他表示,她并没有怪 他。就在此时,巨大的疼痛袭上身来,她哼了一声,头一歪又昏迷过去了。 周文轩忙对众人说:“快,我的车就在村口,大家帮忙抬一下。” 当他们赶到县医院时,已经夜里十一点钟了。一进大门,坐在病员登记处的工 作人员惊奇地打量着这几个一身泥一身水的人,正要发问。 周文轩已抢先冲她说道:“我是周文轩,请马上组织人员抢救伤员。” 在这个地方没有人不知道市长的大名,于是给院长打电话的,通知专家的,拉 伤员去急诊室的,只几分钟医院上上下下就都忙碌起来,可见市长的威力有多大了。 慧慧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她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周文轩是不会拿自己的名字 做招牌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普通人的生命安全,他要对所有善良的人的生命 负责。此时此刻,慧慧更觉得周文轩是个真实的人,从来不会矫饰的人。 急诊室外,周文轩看着进进出出的医生和护士,焦急地来回踱着步,等着结果。 急诊大夫出来了:“周市长,伤员失血过多,需要立刻大量输血,可我们存血 不够了。” “伤员是什么血型?”周文轩忙问。 “A 型。” “抽我的血吧,我是A 型血。”周文轩豪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我也是A 型血。”慧慧卷起袖子。 慧慧的话似乎触动了周文轩的神经末稍,他转过头没好气地打断她的话:“你 起什么哄,你怎么会是A 型血,谁不知道你和你姐姐一样是O 型血。” “我是A 型血,我在学校里献过血的。” 慧慧看着他又看着医生,认真辩解着。 周文轩很吃惊,但他无法再说什么了。 就在他们给伤员输血的时候,医院党委书记、院长赶来了,不一会儿,青田县 县委书记李子田、县长安子良、教育局长也赶来了。 他们顾不上说什么,先纷纷伸出胳膊要求抽他们的血。 很快,张之苹被推进手术室了。 李子田、安子良来到周文轩身边,一再声称是自己的工作没做好,又一个劲地 劝他回去休息,周文轩没有说什么,只是阴沉着脸摆了摆手,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李子田等只能尬尴的沉默着,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慧慧无意中发现周文轩的手臂还在淌血,不由叫了声:“姐夫,你 的手怎么还在流血?” 慧慧的话顿时引起一阵慌乱,人们围住他纷纷询问着,安子良大声地喊着护士 长。 护士长一路小跑来到他们身边,她认真地检查了一下周文轩淌血的手臂,担心 地问道:“周市长,您怎么出了这么多血呀?” “你赶快去叫医生呀!别在这耽误时间了。”安子良焦急地冲护士长吩咐着。 “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周文轩低头看看手臂,用手摁住伤口,他立刻想起了 欧阳康的话。 周文轩记起来,他第一次失血时,老师曾让护士给他注射过止血针。 于是,他不以为然地说道:“没什么,我这是老毛病了,你们不用担心,打一 针止血针就行了。” “那,您到我们观察室休息一下吧,我们在这里守着。” 医院党委书记忙劝着他。 周文轩这时也感到体力有些不支,便同意了。 观察室内,护士给他注射完止血针离去了。 此时室内只剩下他、慧慧和高诚三个人。 周文轩吁了口气,靠在沙发上,闭起双眼,紧张忙碌又加上给伤员输了血,他 感到头一阵阵晕旋。 慧慧来到他身边,压低声音心疼地问道:“周文轩哥,你还疼吗?” 一直压抑着郁闷之气的周文轩似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一下子睁开眼睛,冲她 大声呵斥道:“我给你说过多少遍了,你应该叫我姐夫,你怎么就记不住?” 他这失控的喝斥声,把慧慧吓住了,她愣怔着看着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连高诚都惊愣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周文轩发这么大的火。 慧慧呆呆地盯着周文轩,渐渐的,眼里涌上了委屈的泪花,她不明白周文轩为 什么冲她发这么大的火,自己刚才是在关心他呀,他怎么能这样**地对待自己呢。 她越想越委屈,眼泪涮的流了下来。最后,她再也忍不住了,一扭头跑了出去。 话一出口,周文轩就后悔了,他怎么也明白不了,自己刚才为什么冲慧慧发那 么大的火,简直就跟发了疯一样。可他此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跑出去了。 高诚呆在那里,不知如何劝他。 经过医生们的努力,终于把张之苹老师从死亡线上救下来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