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天上掉下一个林妹妹 这真是天上掉下一个林妹妹,让我们三人开心得无以言表,因为他们不仅带 来了剧本和专业知识背景,更重要的是一种信任,这种信任传染到我们身上就是 自信。虽然条件依然艰苦,但我们有了充足的底气,笼罩已久的阴霾烟消云散。 我们一伙人忙忙碌碌,为这个专场而积极筹备着。这个过程中,交了不少好朋友, 都是一些很有性情的人,热爱艺术,喜欢戏剧或者电影,又有很好的性格,和以 前接触到的人有很大的区别,我仿佛一只找到队伍的大雁,充满了欢喜,那段时 间,我经常没有理由地发笑,对着天空,总觉得自己是幸福的,能够和理解自己 的人在一起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快意人生,不过如此!一直筹备到那年的四 月份,什么都齐备了,就要上演了,然而就在上演的前一天,学校宣布因为“非 典”,禁止一切大型活动。我们当时就蒙了,完全蒙了,哭都哭不出来,就感觉 被生活耍了一把,充满了苦笑不得的伤心。之后“非典”过去,因为要期末考试, 专场被一再延期,那个学期我们剧社依然沉默如故。在那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剧 社聚餐,我们三个社长集体承认错误,没有把剧社的工作做好,没有实现预期的 目标。那次聚餐,大家都吃得郁郁寡欢。一直积蓄的力量到最后不过一声闷炮, 大家只能约定下个学期一定还要上演,绝对不能让心血白费。我那时候一直有强 烈的挫败感,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大家,对不起社员的信任,想着我们每天六点半 去操场练声、每次表演训练课都那样认真地做练习,而最后依然不能满足他们上 舞台的愿望,觉得自己很没有用。 但那个暑假,我碰上了一件事情,使得生活开始有了转机。因为话剧,我在 一个戏剧论坛里结识了一些朋友,那年暑假,北京戏剧家协会和北兵马司剧场联 合举办第三届中国大学生戏剧节,我有一个朋友的剧本被选上了,他在网上问我 愿不愿意暑假加入他们剧组,一起排戏,我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主要是那段时 间太憋闷了,非常需要做点事情来发散一下“非典”引发的闷气,同时也很想去 北京学习一下戏剧,见识一下世面,以后也能更好地做剧社。暑假去了北京,我 当时一个人也不认识,只带着那个网上朋友的手机号码,一个人去了北京。 从武昌到北京,13个小时的火车,我心里的感觉挺奇怪的,为了话剧而做了 一场奋不顾身的奔赴,这种感觉既刺激又免不了有些惶恐,既新鲜又免不了有些 担心。还好,一切都很好,刚下火车,就有五个网友到火车站来接我,生怕我迷 路,他们举着大大的牌子,在火车站出口的地方一字排开,笑容满面,让我感觉 很舒服很亲切。在北京呆了二十天,每天就是排戏,听他们谈戏,如果以前我在 学校只是以戏剧的名义打打闹闹的话,那这二十天我算是真正见识到了戏剧的魅 力,也见识到了戏剧人身上金子般可贵的东西,思想、才学、品格、个性,等等, 无不给了我很深的印象。 在朋友的剧组里我扮演了一个小角色,参加第三届中国大学生戏剧节。这次 我的角色有13句台词,但我依然庆幸自己又能演戏了,确实,我已经半年多没有 演过戏了,办剧社已经把我的精力掏空了。在北京和朋友排戏的日子里,浓厚的 戏剧氛围时刻感染着我,尤其是他们对待戏剧的真诚、执着给了我很大的震撼, 在这个戏剧世界里,朋友们都非常纯粹,始终兴致勃勃,充满活力。还有一个重 要的收获是,每天看他们排戏,看导演给演员讲戏,如何分析台词,如何理解角 色,如何把握舞台节奏,使得懵懂的我经常恍然大悟,我仿佛一块干海绵扎进了 水里,拼命地吸收养分,我知道,这些知识将是回去以后让剧社发展的重要力量。 二十天以后,当我们的戏在人民艺术剧院的小剧场上演时,令我奇怪的是没有紧 张的感觉,而只是一种深深的眷恋,眷恋北京蓝色无云的天空,眷恋那些率性纯 真的戏剧人,眷恋布满阳光的胡同里弄,眷恋不时划过天际的鸽哨声。我那时想 着自己的曾经,真的非常庆幸自己能够结识话剧,结识这些戏剧人,让我知道了 我真正想过的生活是什么,自己内心深处的梦想是什么,就是能够率真地表达、 生活。不要虚伪、狡诈、算计或者躲躲藏藏,能够在阳光下拥有一脸纯真的笑。 离开北京的那一天,我对朋友们说,明年我一定要带自己写的戏过来,来参加大 学生戏剧节,再来找你们喝酒、聊天,希望大家坚持自己的梦想,永不放弃。 我又一个人登上回武汉的火车,和来时不同,我的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手 里拿着剧组所有成员签名的演出海报,上面大大地写着可以让我怀念一生的演出 剧目名称——《前往巴比伦》。透过车窗看去,辽阔的大地上一片灿烂。 回到学校后,我知道剧社即将翻开辉煌的一页,不需要任何的预示,只凭借 自己那强烈的预感,我知道,心中那如火一般燃烧的热情找到了释放的土地。新 学期里,我接过了邓哲手中的旗帜,做了新一任社长,我要使这旗帜高高飞扬。 可能是否极泰来吧,放完暑假后,剧社开始充满生气起来,大家心中都一扫 “非典”时种下的阴霾,终于把上个学期搁置的独幕剧专场演出了,演出得很成 功,剧社终于鸣响了第一炮。正在大家高兴的时候,却又有了问题,当时许多社 员已经大三或者大二了,他们开始为自己的学业考虑,而且在演完专场之后,他 们也累了,纷纷退了,邓哲和褚觅也退了,忽然之间仿佛剧社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那时我已经大三了,却从副社长做上了正社长,承任起剧社全部的事情。但是在 北京所体会到的感动始终影响着我,我决定咬紧牙关,再做一年,一定要把剧社 做大做强。于是又是免费招新,又是培训社员,而和以前不一样的是,这些事情 基本上都是我一个人做,两个新的副社长都是女生,而且还兼任学校的其他社团 职务,能够分配到剧社的精力和时间都很有限,那段时间,我简直是在挑战自己 的能力极限,每天都要想大量的事情,也要做大量的事情,写剧本、指导新社员 表演、选剧目、跑赞助、和其他剧社的朋友沟通,但我一直都保持着高昂的战斗 热情,虽然我一直一个人在做,但从没有感觉到孤独,我知道很多人只是形式上 离开了,但有事情的话他们一定会挺身而出的。剧社再不像以前那样只是个贫血 的躯壳,而是有着强大力量的实体,更何况还有北京的朋友一直在鼓舞着我,我 满怀信心地去做,从不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也从不怀疑自己所做的事情是 否有意义。我想爱,大抵就是这样的吧,你不会去想以后,不会去想意义,更不 会想自己的得与失,而只是快乐地进行着,无论碰着怎么样的风景都是可以笑着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