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张大哥,咱们相约之事,我希望只有你、我知道,其他的人等一切底定了, 咱们再……」 「我知道,就是打死我,我都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 张顺腼腆的搓搓自己的手,信誓旦旦的保证著。 「谢谢你,张大哥,一切就拜托你了。」雪爧感激的将滑嫩小手搭上张顺粗 糙的手。 蓦地,一个满是嘲讽的声音响起。 「呵,你们好大的兴致呀,在这儿亲亲热热的,难怪没人招呼本宫。」朝阳 公主边说边睇了眼他们交握的手。 雪爧问心无愧的收回手,完全不受朝阳公主不居的眼神影响。 「弋宫一向不欢迎不速之客。」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本宫是不速之客!?」一向娇生惯养的朝阳公主哪 容得下雪爧对她不敬,当下气呼呼的指著她的鼻头大声叱喝。 「若非不速之客,理该有吴总管相陪才是,怎会沦落到无人招呼?」雪爧就 事论事。 「我是体恤他尚有客人需要招呼,所以才特地赐他不用随行,不料遇上你这 等刁奴,我非让表哥好好罚你不可。」朝阳公主不可一世的仰著下巴说道。 「你表哥是谁?」 「宫主云左弋。」 「我自认没错,才不怕他呢。」被娇宠惯了的雪爧轻扬下颔,吃定云左弋不 会动她。 迟迟不见雪爧送糕点进书房的云左弋等得不耐烦,直接走出书房逮人,不料 才转个弯就听见雪爧大放厥词。 「什麽事情吵吵闹闹的?」 「表哥,你要替人家做主啊。」朝阳公主一见云左弋出现,便朝他飞扑而去, 挽住他的手臂。 「你说。」 「这刁奴在这儿与人私会,被我撞著了,不但不思反省,还对人家出言不逊。」 朝阳公主摆出等著看好戏的姿态,扬首睨著雪爧。 「私会!?」云左弋利眼一眯,神情霎时变得极为严肃。「跟谁?」 「就他罗。」朝阳公主指向猛咽唾沫、双脚不住发抖的张顺。 「不,不,爷,我……我没呀。」张顺死命的摇手否认。 「雪爧,你说,这是怎麽回事?」 「你怀疑我?」雪爧不做正面回应,反倒是大眼一瞪,唇一咬,吐出的话语 冰到不能再冰。 「我……」 「表哥,那是我亲眼所见,难道我会骗你不成?」云左弋的迟疑,让朝阳公 主不得不再次跳出来。 「我知道你不会骗我。」朝阳虽然任性跋扈,但是性情单纯天真,没有亲眼 所见之事,绝不会拿来乱嚼舌根。 「她不会骗你?那就表示你相信她的话,怀疑我……」雪爧牙根一用力,丝 丝血痕染上她粉色的唇瓣。 「我相信她,不代表我就怀疑你。」她唇瓣绽出的点点红花看得云左弋心疼 无比,连忙出言澄清。 「表哥……」 「朝阳!我相信你,可我也相信她,雪爧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孩,所以这件事 ……总归一句,是误会。」尽管他相信无穴不来风的道理,但他的心自动朝雪爧 那边站,让他不得不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先替雪爧抵挡朝阳明显的敌意。 「可是……」 「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想你应该有更重要的事要对我说才是。」他 悄悄地以眼神示意雪爧和张顺先行退下。 雪爧虽然心有不甘,但是瞧见张顺抖得像全身骨头随时都会散掉似的,她只 得按下心头的不平,用力一甩头,踩著忿忿的脚步离开。 ※※※ 好不容易送走朝阳公主的云左弋遍寻不到雪爧,不快的走回寝宫,却一推门 便见到一脸冷意的她坐在床头等他。 「咱们把话说清楚。」 「说什麽?」 「你信她还是信我?」 「我不是说了都信吗?」 「你信她,就是怀疑我的清白。」雪爧握紧双拳,霍地站起身来。 「你这是做什麽?」云左弋圈住她朝门口行去的身子。 「雪爧怕不洁的身子玷污了爷。」她闭起眼,不看他,却也不反抗的将身子 僵得直直的。 「雪爧,别这样,我比谁都清楚你的性子,你绝不可能轻贱自己的身子。」 「我不可能轻贱自己的身子,却会轻贱自己的感情,是吗?」 「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你为什麽不信我?」 「我没说不信你呀。」 「你嘴里没说,眼睛、表情却都替你说了。」她知他甚深,他的任何细微心 思都瞒骗不了她。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无穴不来风,我……」 「所以你宁可怀疑我。」她紧咬下唇,感觉自己的心在淌血。 他怎麽可以怀疑她? 在她如此费尽心神想给他个惊喜时…… 值得吗?他真值得她如此掏心掏肺的付出吗? 不争气的眼泪随著她翻腾的思绪,一颗颗的顺著颊畔滚落。 「雪爧……我不怀疑,我一点都不怀疑你,你别哭呀。」她一向高傲,眼泪 更是她所不齿的,如今却疾落如雨,可见他的怀疑真是彻底伤透她的心了。 这下子,什麽都不必多说,他就知道一切是自己多心了。 「雪爧,你别哭呀,你哭得我的心都扭起来了。」他手忙脚乱的为她拭泪, 却怎麽也拭不及,最後乾脆连唇都一起加入为她止泪的阵容。 拭著,拭著…… 她低低呜咽的声音听得他心烦意乱,无计可施的他索性将温热的唇瓣移至她 轻颤的粉唇,彻底隔绝她的悲鸣。 「嗯……你……」眨动犹沾晶莹泪珠的眼睫,雪爧轻抬下颔,有些呆滞的望 著猛吃她唇瓣的云左弋。 「嘘……」他将食指压在她的唇上,不规矩的双唇滑落她的颈间,细细品尝 她的芳香。 清纯的雪爧虽然搞不清云左弋在做些什麽,但理智告诉她,她该反抗、该逃 开,可他深情沉溺的表情,却又让她舍不得推开他。 缓缓地,她闭上了眼,全心全意的去感受他带来的奇特感觉,甚至现学现卖 的舔吻他的唇、他的颈,将他施展在她身上的魔法一一奉还给他…… 「你做什麽!?」突来的一阵清凉吓得她睁开眼,再次眨动眼睫无辜的睇望 著他,双手护住正在下滑的衣衫。 天啊!他竟……雪爧後知後觉的羞红了脸,低垂眼帘不敢看他。 云左弋屏住呼吸呆望著她因羞怯而染上淡淡粉彩的娇躯,整副心魂瞬间被勾 了去。 「别瞧。」偷觑他一眼的雪爧羞怯的咬著下唇,极想伸手去捂住他放肆的双 眼,可惜为了护住衣裳,她已经没有多馀的手可用了。 「你好美……」被她的叱喝声唤醒神智的云左弋非但没挪开眼,反而一把将 她拥入怀中,重新啃起她滑嫩的颈项。 「你少睁眼说瞎话了。」她自知全身上下唯一能看的就只有那张脸,其馀的 连顺眼都扯不上边。 「不论世人如何看待你这羸弱的身子,我就爱这样的你。」他喜欢她的羸弱, 因为这样才不会有人跟他抢她。 「花言巧语。」她软著身子依附在他的怀中,任他温热的气息团团包围著自 己。 「只说给你听。」云左弋怜宠的撩起她鬓边发丝,搔逗她悄挺的鼻子。 「真的吗?」雪爧爱娇的腻著他,要他说出更腻人的话。 「当然。」他灵巧的避过她不依的利齿,改搔她敏感的耳垂。「明儿个咱们 一块儿上街,帮你添个坠饰……」他突然拢起眉,不满的盯著她过於素净的颈项, 然後低头咬了她的雪颈一口,烙下专属他的印记。 「你真是野蛮。」她吃痛的瞪他一眼,不敢对他破口大骂是因为她自知理亏, 他会咬她,全是因为她没将他亲自为她戴上的坠饰随身戴著。 「我野蛮,你胡涂。」她可知,他送她的并非一般坠饰,而是先皇御赐的玲 珑宝玉!? 此玉若由练武之人佩戴,可增强内力;若是一般人亦能强身健体,养气护灵, 若非心怜她总是伤寒不断,他绝不会让古玉轻易离身。 「我胡涂?我哪儿胡涂了?」 「那坠饰就是我的心,本该和你心心相映,你却卸下了它。」 「我……」雪爧歉疚的瞟他一眼,「对不起嘛,人家又不是故意拿下它的… …」 为了给他一个天大的惊喜,她才不得不……不过没关系,等惊喜过後,她一 定会想办法的。 到时候,他俩就可以再心心相印了。 心虚的她放软身子,主动献上红浇浇的粉唇,意图以此分散他的注意力,而 她难得的主动投怀送抱,也的确成功的软了他的心,让他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 眼的暂时放过她。 在他又亲又舔的温柔对待下,雪爧浑身就像著了火似的,体内异样的感受让 她眼神朦胧,不知如何是好的直瞧著他。 「相信我。」他燃著熊熊火焰的眼眸蛊惑著她心神。 「嗯。」尽管理智告诉她,即将发生的事是不应该做的,但他满是炽热爱恋 的眼眸却让她如飞蛾一般,扑向他点燃的熊熊烈火。 因为爱他,所以她愿将身心全都交付给他——但求他信她,爱她! ※※※ 「雪爧姑娘,你确定这件事不让爷知道吗?」 「嗯。」身上染了云左弋气息的雪爧尽露女儿娇态,点点头道:「只要再两 天,再两天就好了。」 「可是……」张顺一脸为难的低著头。 「张大哥,我知道这几天麻烦你了,也委屈你了,可是只要再两天就好了, 到时候我一定不再麻烦你。」雪爧一脸央求的看著张顺。 「说什麽麻烦跟委屈呢?我是个大男人,不论别人怎麽看我、说我,我都可 以不在乎,可是雪爧姑娘,你不同啊,你是爷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任何风吹草动, 对你都是很不利的。」 「我不在乎别人怎麽说、怎麽看。」只要他相信她就行了。 「雪爧姑娘,就算你不怕谣言,可这粗活……」 「这是我对他的心,怎能算是粗活呢?」吃力的举起沉重的工具,雪爧小心 翼翼的敲捶石桌上小巧的半月星。 半月星大小、形状宛如弯曲的拇指,是云左弋的独门暗器,每发必锁喉,且 见血立融,因此世上除了云左弋本人,几乎无人亲眼见过半月星的模样。 为什麽说是几乎呢? 因为雪爧是唯一的例外。 她是唯一一个能躲过半月星追缉的人。 但那可不是因为她逃命的功夫了得,而是云左弋操控半月星的功力已到了出 神入化的地步。 而他之所以能到达收发自如的境界,完全是拜雪爧所赐,因为她总是选在最 不合宜的时间出现,逼得他想不收发自如都不成。 「雪爧姑娘,还是让我来吧,你的心意到就行了,爷不会计较的,要是你因 此受伤了,爷才真是会剥了我的皮呢。」更重要的是,他这阵子总觉得心里毛毛 的,好像有双眼睛在暗地里瞪著他。 「什麽事都可以心意到就行了,就这不行。」雪爧双眸照照发亮地瞧著石桌 上的半月星半成品。 半月星是左弋的秘密武器,所以她绝不能假手他人,以免泄了半月星的机密。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这是她送他的第一份礼,用意与他送她坠饰一般,期盼两 人随时随地心心相映,因此代表她心的半月星,非由她亲自打造不可。 停下手稍作休息的雪爧,含羞带怯的以指腹轻抚半月星,耳畔仿佛听见左弋 沉缓的心跳声。 ※※※ 「你怎麽在这儿?」云左弋鹰般锐眸盯视张顺。 「我……」张顺怯懦地揉搓双手,低垂著头不知该如何应答。 「他是帮我送丝线来的。」雪爧从容自在的扬扬手中的青色丝线。 「是吗?」云左弋的语气颇为怀疑,仍旧直盯著张顺。 「是、是。」张顺紧张的猛吞口水。 「难道你依旧怀疑我?」雪爧凤眼一瞪,板起面孔冷冷的问。 「我怀疑的不是你。」云左弋安抚的朝雪爧露出一抹笑。「我只是不明白, 他不看守著武器库,跑来水阁做什麽?」 水阁建於水之上,明著是云左弋为赏莲而盖,实则是专门为雪爧所搭建的, 因为高傲的她最喜欢白莲,一见白莲便会展开最美丽的笑靥。 「我都说他是为我送丝线来的,你还有什麽好不明白?」她唇一抿,生气的 别过头不再正眼瞧他。「说到底,我人微言轻,就算说了千百句,也敌不过那高 高在上的公主一句话。」 「谁说的?你一句敌过任何人千百句。」见她真的生气了,云左弋的气焰立 刻消了大半,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逗哄著。 「哼。」雪爧负气的将脸转向另一边。 「东西都送到了,你还留在这儿做什麽?」碰了软钉子的云左弋愤而转向张 顺,将所受的气全出到他身上。 「爷息怒,小人这就告退。」张顺一说完便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走,消失之快, 活像是背後有恶鬼猛追似的。 「别气了,嗯?」一见张顺消失,云左弋立刻讨好的由雪爧背後搂住她。 「哼。」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不允其他男人随意靠近你。」在她耳边轻喃的同时, 他趁机舔吻了下她的耳畔。 「难道你希望我自己出宫买丝线去?」 「你可以托其他的婢女……」 「我自己都是个婢女,有什麽资格央求别人?」她转过身面对他,「就算我 愿意开口求人,恐怕也没人愿意帮忙。」 「为什麽?」 「你问我,我问谁呀!?」她娇嗔的用力推他一把。 都怪他生得惹人垂涎,不但皇亲贵胄争先恐後的想将闺女许给他,就连戈宫 里的所有婢女都期盼他能下流一点,染指她们,可偏偏他大爷媲美柳下惠,不论 人家如何挑逗,就是完全不为所动。所以罗,她这个独得他宠怜的贴身婢女想当 然耳就成了人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又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难道是我的错呀!?」雪爧噘起唇,瞠大眼瞪他。 「是是是,你说是我的错,就是我的错。」唉……谁让他将她宠上了天呢! 云左弋自认倒楣的摇摇头。 「本来就是你的错。」 「我的错就我的错,不过……雪爧,我希望下回你需要什麽,直接告诉我, 我自会替你张罗。」 「你……」她才出口就让他拦去了话头。 「你是我的,除了我以外,不许其他男人靠近你,就连多看一眼都不行。」 自从与她有了肌肤之亲後,他发现自己对她的占有欲越来越强烈。 因此,尽管坚信她绝不会做出任何背叛他的事,他仍时时悬著心,唯恐一个 不留神,她就会让其他男人抢了去。 所以张顺…… 他说什麽也不信任! -------- 浪漫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