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邱顾问来过了吗?”段景晟回到家,一看到言雪彤便问道。 “嗯。”言雪彤点头微笑。 段景晟看着她舒适地坐在宽大的少沙发里,显得娇小玲珑,神情有份他从未 察觉的娴雅宁静,不禁抱着手臂,站在那里用赞叹的眼光欣赏着。 “你打算一直站在那里当门神吗?”他的凝视烧红的言雪彤的脸颊,令她不 由得别开头,以开玩笑的口吻掩饰心中的羞涩。 “我是怕呀!”他笑着走过去,坐在她身旁,顺势将她揽进怀里,眼光直直 望人她的清眸里,“我就是怕靠你太近,放不开你。” 言雪彤脸上红潮更甚,他却感到一种戏弄的趣味,不禁深深吻了他一下。 “你害我迫不及待的想回来,怕你又无缘无故跑掉。”段景晟半闭玩笑地说。 她偎在那坚实的怀抱里,仰头看他,感受到他的体温,也感受到飘在云端的 幸福,“再跑也跑不出你的手掌心。” “这句话中听极了!”他在她耳畔轻笑,忍不住咬啮她柔软的耳垂,“不恨 我这样把你当私房宝贝藏着、锁着,不让别人抢走?”他无法忘记当初自己是用 什么方法将她绑在身边的。 言雪彤轻轻摇头,清澈如水的明眸定定望入他用戏谑掩饰不安的眼眸,神情 温柔而坚定。 “要不要看看你送我的戒指?”她拿出一只丝绒盒,语气有着害羞的兴奋。 “当然。”他接过来打开,满意地看到盒里躺着一只红色钻戒,邱小姐果然 了解他,红色代表热爱,钻石代表永恒,红钻说明了雪彤对他的意义。 “今天邱小姐还带我去看医生……”言雪彤欲言又止地停住了。 见盈盈的眼波深情款款地看了他一眼,段景晟的心剧烈地颤动了起来。他喜 欢她看着他的神情,这样坦荡地说着,她是属于他的。 “没什么问题吧?”想起她的渴睡,段景晟着实担心她的健康。 “医生替我做了检查,报告要过几天才出来,可是医生说,”言雪彤眼瞳里 闪着他从未见过的兴奋,“我……我可能已经两个月了。” “什么?”段景晟扬起眉,脸上的诧异显示不出是听错了还是听不懂。 “我可能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她屏住兴奋的气息说出。 “噢。”意外地,段景晟却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是这样,倒解释了 你体力不支和渴睡的原因。” “你……”言雪彤看不出他的神色有异,脸色不禁微微一变,心也吊了起来。 “你不高兴我……”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病奄奄的模样,”他用温柔的眼神拂去她脸上的不安, “看得我很担心。” 他的温柔让稍稍放心。“可是我觉得很好,而且邱姐说过两天要带我去看一 些婴儿服——” “报告还没出来,说不定是医生弄错了。”段景晟打断她的话,亲切地搂了 搂她的肩头,“你说明天还是后天,我们去看你爸妈?” “你是说……”言雪彤顿感受宠若惊。 虽然邱姐曾告诉她,但从段景晟口中说出,更是有美梦成真的感受。 “最好订婚、结婚同一天。”段景晟说着,将她搂得更紧,低首吻着她的鬓 发,“我已经迫不及待要锁住你的一生了!” 一星期后,段景晟与言雪彤订婚了。 仪式虽然简单隆重,但仍引来了八卦媒体的注意,一路从言雪彤的家追随到 段景晟的住所,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回言雪彤不再躲避记者的镁光灯了。 “老板真是胡来!”回到顶数住屋后,邱小姐忍不住叉腰抱怨道:“哪有人 订了婚,还不放你回去小住,而且订婚仪式和筵席才刚结束,人又跑去公司开会。” “他本来说要同一天订婚、结婚,但我爸妈没答应。”言雪彤笑着说,把身 上的礼服换掉,感觉自己踩在幸福的去端上。 “我真为你高兴,雪彤。”邱小姐诚挚地给了她一个大拥抱。 “邱姐,谢谢你。”她一直很感激这位和姐姐般照顾她的女子。 “对了,你的检验报告出来了。”邱小姐递给她一只牛皮纸袋,“医院联络 不到你,就找上我了。” “噢,我差点忘了。”言雪彤这才想起来,连忙打开纸袋,心急地想知道结 果,幸福的感觉也更浓了。 “恭喜你了!”一起看着检验结果的邱小姐欢喜地再次搂住她。“看不出那 名医生一脸的呆滞,诊断的技术还挺高明,我得去恭喜老板一声才行。” “你要走了吗?邱姐。”言雪彤见她拿起皮包,立刻问道。 邱小姐看着手表,“董事长的会议差不多要结束,他肯定一会儿就回来,我 可不想在这里碍事。再说,你现在是两个人了,得多休息才行。” “邱姐。”面对邱小姐的促狭,言雪彤不禁脸红了。 “我走了。过两天,我再陪你去挑几件舒服点的衣服,顺便看看婴儿服。” 言雪彤看着邱小姐消失在门后的背影,抹不掉嘴角满足的笑意。 今天是属于幸福的日子!言雪彤对自己说道。从来不敢梦想拥有段景晟的心, 而他就在今天把一生许诺给她。这一路崎岖走来,也不邱小姐的真心相助,还有 肚里的孩子。 她好幸福!言雪彤不晓得该如何形容这份感觉,只觉幸福得好不真实。 忽然,门口传来钥匙的声音,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回来了。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他在她耳边温柔地叹息,“一打开门就看到你的感 觉棒透了!” “我好幸福!”她偎在他健壮的胸膛满足地低语。 蓦地,一股莫名的感动湿润了她的眼眶,她爱他,爱他的坏,更爱他的好! “我总算能安心的把你锁在身边了。”他抓起她的右手,戏谑地笑说。 她看着右手无名指上的红钻戒,想到不久的将来,这个偌大的屋子里将孩童 的欢笑与家庭的温馨,脸上更是洋溢着幸福与甜蜜。 “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见她兀自甜笑着,段景晟脸上的笑意也浓了。 “医院的检验报告出来了。”她欣喜地紧抱住他,“那医生的话是对的,天 哪!两个月!我真不敢相信!” 沉醉在未来美梦里的言雪彤并没有发现段景晟微微一黯的眼神。 “你说,要用哪个房间当婴儿房才对?”她猛一抬头,发现他的神色有异, 脸上的欢喜倏地被忧心取代,“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他勉强一笑,将她拉到沙发旁一起坐下。“雪彤,有关婴儿房的 事暂缓一段日子,好吗?” “为什么?”她不明白地望奢他,心里涌上一股不安。 面对言雪彤忧惧不解的瞳眸,段景晟沉吟着,不晓得这种事如此难开口,为 什么以前就没这样困难的感觉? “两个月还来得及,雪彤。”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始终盘踞在心头的打 算,“把孩子拿掉好吗?我明天就让邱顾问陪你一道处理这件事。” 言雪彤感到血液猛地冻结住了,他在说什么?把孩子拿掉吗? “你要我……要我把孩子拿掉?”她不敢相信地问道。 段景晟郑重而缓慢地点点头,脸上有着不容反对的坚决。 “为……为什么?”顿时,许多极坏的想法涌进脑中,她感到呼吸困难, “是不是你后悔跟我订婚?还是你看上我们订婚喜筵上的哪位女宾?还是在公司 ——” “不是!都不是!”段景晟突然暴躁地低喝,“你不要胡思乱想!” “那你为什么……”突然,她看不到与他共度一生的段景晟。 像是要抹杀她内心诸多幻想似地,段景晟猝然将她拥紧,重重吻住她柔软的 唇瓣,深深进入她微启的口中,密密舔舐她芬芳的肌肤。 言雪彤不由自主地回应他骤来的需索,浊重的呼吸说明了他逐繁荣昌盛的情 欲,她甚至感觉到他探进她衣内温热的大掌。 “瞧!雪彤,我是这么放不开你!我如果能把你放在口袋里,挂在脖子上, 我会这么做的。”他用满腔的热情将她密实压在身下,心醉地徜祥在她雪白的胸 前,“这样,你还怀疑我的心能装得进其他人吗?”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不要孩子?她想问明白,想告诉他,她满心期待这孩子的出世,盼 望与他共同扶养孩子的幸福。 但是他情欲霸道的索求席卷的她的理智,他欲火蛮横的升起燃烧了她的思维, 只留下与他相融,同化灰烬的欲念。 在妇产科医院的候诊室里,有两名女子默默坐在角落,仿佛和外面的热闹完 全隔绝了。 “真不敢相信他要你做这种事!”邱小姐的语气透着不平,“他都要跟你结 婚了,为什么不肯要这个孩子?又不是养不起?” “他讨厌孩子。”言雪彤垂着头,落寞地开口,“他说他不喜欢看到我因为 怀孕而搞得自己病奄奄的,他不喜欢……” “那你呢?” “我?”她眼前浮现的竟是段景晟不容置否的神情与坚决独断的语气,她怔 怔地说:“我爱他。” 邱小姐不禁微微蹙起忧郁的眉心,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早明白雪彤迟早 会坠入段景用温柔与霸道织成的情网,却不知道她竟陷得这么深,深得几乎没有 了自己。 “言雪彤小姐。”一名护士突然喊道。 言雪彤随即被动地站起来。 “跟我来。”护士公式化地说。 看着护士头也不回的背影,言雪彤本能朝邱小姐求救地看了一眼。邱小姐鼓 励地在她手上一握,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她与护士消失在手术室的背影。 望着那惊怯的神情,邱小姐不禁要责怪段景晟的自私独断。她万万没料到今 天一到公司,段景晟就要她陪雪彤来这里拿掉孩子。 想起昨天雪彤幸福满足的笑靥,与今天苍白无助的愁容着实有天大的差别, 她知道雪彤不希望掉孩子,但是段景晟的一句话,雪彤就没有自己的意见了。 邱小姐想到这里,忍不住叹息,段景晟已经成了言雪彤的人生! 在充满消毒药水味道的手术室里,言雪彤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听着四周器 具的碰撞声与护士走动的声音,怎么也止不住心头的恐惧。 她下意识地想着段景晟,只要想着他,她心里就没有恐惧及黑暗。 “我只要你,雪彤。”昨晚他在她耳边迷醉地呢喃,“我的心只容得下你一 个,其他我什么都不想要,你明白吗?你明白吗?” “所以你也不要我们的孩子?”她忍着心痛,语音模糊地问。 “我只要你呀!雪彤。”他热烈地吻着她,“瞧你为了没出世的孩子把自己 弄得像病人膏肓一样,我看了很舍不得呢。” “可是我——”她想告诉他,其实她并不介意。 “雪彤,我不要你受这种苦!”他强横地打断她的话,“我不准你这样虐待 自己!我不要孩子绑住你!” 想到这里,言雪彤忐忑恐惧的心似乎平静许多,怔怔地看着医生进来,戴好 手套。 “要开始了。”医生语气冷漠地说。 言雪彤想着段景晟对她的轻怜蜜意,认命地合上双眼。 蓦地,一声似能划破人心的尖叫声从手术室里传来。 坐在候诊室等待的邱小姐心悸得自塑胶座椅上跳了起来。 “雪彤!”她急急奔向手术室,却只能无奈地在门口停住。 不一会儿,只见手术室的门被推开,走出来的是面无表情的医生。 “医生。”邱小姐连忙走上前去。 “你可以进去看她,叫她动作快点!” 看着医生和护士冷淡的态度,邱小姐不禁感到气愤。这是什么态度嘛!以为 自己颇负盛名就了不起,下次再也不上这家医院。她一面忿忿地想着,一面走进 手术室,只见言雪彤坐在手术台上。垂着头嘤嘤低泣。 “雪彤。” “邱姐——”言雪彤一见到她就像见到亲人似地,忙不迭白手术台上跳下来, 趴在她的肩膀哭泣得更厉害了。 “雪彤,你还好吗?”邱小姐紧抱着她,穿着手术袍的言雪彤看起来十分单 薄。 “我……我没办法,邱姐。”言雪彤趴在她肩头抽噎地说,“我……我做不 到!” “什么没办法?什么做不到?”她听得一头雾水。 言雪彤深吸了几口气,哭红的眼睛仍然泪水盈盈,“我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 想,这个孩子以后长大会是什么样子,抱在手上会是什么感觉……” 邱小姐怔了怔,“所以人改变主意了?”难怪刚刚那个医生的脸那么臭。 “景晟一定会很生气的。”言雪彤满脸忧心忡忡,“可是我办不到。” “他不会吃掉你的!”邱小姐松了一口气笑道。心中却忍不住叹息,以前那 个专跟段景晟作对的言雪彤跑到哪儿去了?难道爱情真会改变人的性情? “回去好好跟他谈谈,如果他真那么为你想,他就该顾虑到你的想法。”她 打气地说。 “我实在没有办法……”在段景晟严厉的注视下,言雪彤怯怯地说。 段景晟蹙眉不语,眼光逐渐深沉起来。 言雪彤不禁心寒地垂下眼帘,他真的生气了,那么他的下一步行动会是什么? 跟她解除婚约吗?他将离她而去! “雪彤。”段景晟见她惊跳起来,不禁微微一笑,轻轻拥住她,“你怎么了? 像是犯了天条似的。” “你……你不怪我?”再度看到他眼中的温柔令她软弱得想哭。 “我为什么要怪你?”她娇怯的神念教他心怜,“要怪也怪我自己。” 他明白了她的心意!这孩子将会顺利出世,他们将一起抚育这孩子!言雪彤 想像着孩子在屋内学步的温馨,难抑心中的喜悦。 一时间,她无法说话,感动化为泪水滚落腮边。 “瞧你,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这事我本来就不应该叫邱顾问去。”他温柔地 替她拭去泪水,吻了吻她的额头,“明天我亲自陪你去。” 刹那间,言雪彤似乎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第二中午,段景晟利用午餐时间回去接言雪彤。这个时候她应该穿戴整齐, 坐在客厅等他了。 然而,当他打开门时,屋子里却空无一人。他奇怪地四下查看,却不见言雪 彤的身影,只在咖啡桌上发现一张纸条,字迹颤抖而凌乱。 我做不到,对不起! 这是什么意思?段景晟蓦然心一动,把纸条捏在掌心里,转身奔上楼,打开 言雪彤的房间,里面出奇的整齐,整齐得像没人住过。 一股不祥的阴霾顿时拢上段景晟的心头,雪彤呢?她在哪里? 他急急打开衣橱,里面昂贵的衣装仍然完好地挂着,他连忙转身又打开衣柜, 大部分的衣服都在。 然而令他心脏漏跳一拍的是,躺在当中的丝绒盒,他不由得微颤着手拿起这 保装着他送她的订婚钻戒的丝绒盒,顿时,他失去了打开的勇气。 深吸了一口气后,他还是打开了,果然看见那只耀眼的红钻戒指冰冷地躺在 盒里。刹那间,他感到心被硬生生撕裂了,痛得他几乎要站不住脚。 为什么?段景晟心中激愤地呐喊,为什么雪彤要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难道 他对她还不够好吗?他已经把心都交给了她,难道还不够吗?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下楼,突然感觉到房子的空虚与森冷。同样的地方,少 了雪彤,什么都不对了。 雪彤,她怎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她到底要他怎样才会满足地待在他身边?难 道她要他求她,让她践踏他的尊严才会满足吗? 不,这件事他绝不能这样善罢干休!段景晟怒气冲天地想,他要把雪彤找回 来,狠狠把她踩在脚下,方能出这口恶气。 想到这里,他立即拨了电话。 “邱顾问,”一听电话接通,他毫不思索地下达命令,“你替我跟言雪彤联 络一下,看雪彤在不在那里,还有——” “董事长,”邱小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冷淡,“有件事我要跟您报告,我要 辞职,辞职信已经摆在您桌上。” “什么?”这消息来得太突然,段景晟不禁吵起来。 “我不干了!就这么简单。”邱小姐的语气透着怒意。 段景晟在电话这头沉默几秒钟后,冷冷地开口,“就算你要辞职,也要等我 批准了才生效,在这以前,你还是我的员工,得替我办事,现在我命令你……” 今天,对段景晟而言,是最糟糕的一天。 心爱的雪彤无缘无故离开他,连为他忠心办事多年的邱小姐也无缘无故请辞,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莫名其妙了。 “雪彤没有回家,言家也没有她的消息。” 段景晟才刚回公司,邱小姐一如往常般立即向他报告,但是她的脸色是从没 有过的冰冷。 “等等!”他叫住转身要走的邱小姐,“你替我工作这些年来,你做得很称 职,我也很嚣重你,我们主雇的关系一向良好,现在你突然要辞职,至少应该让 我知道你辞职的真正理由。” 邱小姐忍耐地吐了口气,回过身来,严肃的注视他。 “替你工作这些年来,为你收拾了不少烂摊子。你的那些桃色新闻、那些女 人,我都不声不响的替你收拾得干干净净。不可否认,你是个好老板,你对女人 予取予求,游戏人间的态度,我不予置评,但是我看不惯你对雪彤的自私。” “不错,我对雪彤是自私。”段景晟毫不避讳地坦承,“我希望她能让我放 到口袋,挂在脖子上,你是看不惯我这一点才请辞的吗?邱顾问。” 邱小姐没有直接回答他,“你应该明白雪彤爱你,已经爱到没有自我的地步 了,而你呢?你爱她吗?你有像她爱你这么爱她吗?” 段景晟一时语塞了,这是他从来没去想过的问题,他向来只清楚要或不要。 “你认为我跟她的婚姻只是游戏?”他技巧性地避开她的问题。 “我不清楚你的婚姻包不包括孩子在内,但是对雪彤而言,婚姻是两个人再 加上孩子。”邱小姐越说越气愤,“你怎能叫她去扼杀你们的骨肉?” 一时间,办公室内被窒人的沉默厚重地压住了。 段景晟面无表情地瞪视着邱小姐,像是不明白她的话,又像是责怪她的多管 闲事。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他先打破沉默,“你是说雪彤要那个孩子?为什么?” “她当然要那个孩子!因为她爱你,她当然要你的骨肉,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难道你对雪彤一点这样的感情都没有吗?” “原来她要孩子。”段景晟恍然大悟地喃喃自语,“为什么她不告诉我?为 什么她……” “你曾经给她机会表白吗?”邱小姐了解地反问,“你知道你对她有多霸道、 多专制,在你决定要拿掉孩子的时候,你问过她的意思了吗?” 刹那间,段景晟想起雪彤说起怀孕时兴奋与满足的神情,想起了她后来苍白 与恐惧的脸色,心脏不由得猛烈抽搐起来。她已经对他表示了她的想法,而他却 一再忽视。 “好了。”他脸上的顿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仍是一贯不可侵犯的威权, “她在哪里?” “嗄?”这回换邱小姐错愕了。 “别跟我装傻了。”段景晟眉心一凝,“既然她没跟言家联络,肯定另外有 人替她安排住处,以前她在警察局受困时,不就谁都没找,只找你吗?” 潮水缓缓冲上沙滩,又缓缓退落,数不清的小沙蟹欢愉地自这个沙洞钻到那 个沙洞,乘着潮水从泊头的此端漂浮到彼端。 淡水河面粼粼的水光,在外彩霞的映照下,好像天神抛掷水中咚咚作响的金 币。言雪彤失神地看着,夕阳照在她心湖上,又是另一番景晟。 在她的心潮上没有霞彩相映的粼粼水光,一波又一波涟漪所面出的,全是那 张英挺霸气的面容,在她心湖上散去了,又聚回去无止境地撕扯着她的魂魄。 不知这样站在河堤上有多久,她终于转身往寄住的小套房走去,那是属于邱 小姐的地方。 今天早上,段景晟一离开住所,她就旁徨无助地向邱小姐求救,邱小姐二话 不说地带她到这里来。 “在这里,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我有空就过来看你。”邱小姐把钥匙交给 她,神情郑重的说:“你应该让他明白你的想法。” 她也清楚这一点,但是而对段景晟不容置喙的霸权气势,她没有摇头的勇气, 害怕失去他的恐惧早已把她的蠡啃蚀得尸骨无存。 在这种两边都难以割舍的情况下,她懦弱地选择了逃避。然而才过了没多久 的时间而已,却止不住对段景晟的切切思念,想他的温柔,想他的霸道,想他的 …… 蓦地,她猛顿住脚,怔愣地望着靠着门柱而立、高大壮硕的身影.整个人呆 若木鸡。 “你选了不错的藏身地点。”他走过来,环顾了下四周,“风景很不错。” “我……”她哀切地望着他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我要我们的孩子!” 段景晟深情地注视她,低哑地说:“你早该告诉我,我是个迟纯又自私的人, 始终忽略了你心里的意愿。” “那你……”她仍不确定他的心意。 他搂住她的肩头,往河堤走去,让晚风拂过他深思的脸。 “我的父亲风流一世,儿女成群。”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从不愿面对的身 世。“他的财产庞大,做子女的为了得到财产,自然会不惜代价大打出手,何况, 我的母亲又只是父亲众多的情妇之一。” 他说着,嘴角讽刺地扬起,“我母亲从我父亲那里得到的,大概就是我了, 一年之内,她难得跟他见上三次面,每天守在家里,就怕会错过他的电话。” 言雪彤的心一惊,不禁冷汗涔涔,难道他在暗示她与他母亲的命运相同吗? “我父亲对子女的态度可能不会好过对一件家具,不过继承人除外。因此为 了吸引我父亲更多的注意力,我母亲想尽办法让我成为父亲的继承人,而让我成 为继承人唯一的办法,就是除掉现有的继承人。” “除掉现有的继承人?”言雪彤忍不住骇然开口,“你……你是说……” “我母亲认为,除了死之外,没有更彻底的方法。所以只要父亲所立的继承 人不是我,就注定夭折。直到我成为继承人那天,才看清自己的父亲长得是什么 样子,我母亲却在那时候选择结束她自己的生命。” 言雪彤听到这里,不由得打个寒颤,这就是造成段景晟喜怒无常的原因吗? 而用这样残酷的手段争权夺利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冷吗?”段景晟并没有忽略她的寒颤,随即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轻抬 起她的下巴,“从我父亲身上,我始终觉得孩子是多余的。” 她深深望进他幽冷的眼瞳,仿佛深入了他的灵魂的深处,语气充满坚定的爱 恋说:“这不是你要我拿掉孩子的好理由。” “的确是个很糟糕的理由,他却让我深信不疑。”他笑了笑,“你知道,我 继承了我父亲的产业,也继承了他腐败的习性。” “可是,”她深情地望着他,“你是你,你父亲是你父亲。” “你说得对。”段景晟拿出那只红钻戒指重新套在她的手上,“是你让发现, 我也有像母亲的地方,所以这一辈子只能要定一个女人!不准你再随便拿下来了, 听到没有?还有,不准你再跟我玩离家出走的游戏,永远也不准!” 言雪彤忍不住欣喜地紧坏住他的腰,“我真怕你随时都会把我推开,就像水 荭那样。”她把脸埋进他厚实有力的膀臂,哽咽地说:“我无意用孩子绑住你, 可是我真的好想留住他。” 段景晟轻吻她的秀发,将她的肩头搂得更紧,突然想起邱顾问对他的质问, 他爱雪彤吗?此刻,他心底有了答案。 是的!他爱她,爱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头发,包括她肚里的孩子! “我父亲的情形让我对儿女成群有相当的恐惧,我怕自己当不了好父亲。” 他轻声地承认。 “没有人天生就是好父亲、好母亲的。”她倚在他的臂弯里,温柔地说。 “那么看来,我们俩要相互切蹉才行了。”段景晟说着,戏谑地抚着她仍旧 平坦的小腹。 言雪彤清脆地笑出声来。 望着夕阳余晖,依在段景晟有力的臂弯里,她终于清楚感觉到那种落实的幸 福了。 (全书完)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