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故事离真实有多远(2) 迢迢这时候来送药,见了我的新头型,就像见了憨豆先生,乐了好一通,乐 得连西西都不好意思了,脸红一阵白一阵。乐够了,她突然说:哦,我刚遇见那 个叫几何的作家了。 她来了吗,我怎么没见到?我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又没跟我打招呼,叫我对她实行二十四小时监护,迢迢不耐 烦地说。最近她总是喜怒无常,不过我不怪她。 西西出去找她,十分钟之后,她搀扶着几何来了,几何的脸跟搓弄皱了的白 纸一样,顺势倒在一把座椅上,好像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似的。西西赶紧摊开被子, 让她躺下,并给她盖好。 她这是怎么了?我担心地问道。 西西咬着我的耳朵说:她刚做完了人工流产。 天呐,她怎么又做人工流产呀,真不怕把子宫累着,我惊叫道。 你小声一点好不好,我嫌吵,几何呵斥了我一句,那紧皱的眉头表明她已经 沮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我不敢再废话了,吩咐西西给她冲一杯红糖水。之后,西西握了握她的手说 :睡上一觉就好了。之后,几何就真的睡了一觉。再之后,西西跑到菜市场买了 一只鸡,拿到饭店去熬汤。 几何醒来的时候,西西还没有回来。她抱着枕头侧身躺着,耷拉着脑袋说: 我知道你有许多话要问,那么好,有什么话你尽管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心里的疑问吐露了出来,不过尽量的让自己的声 音自然些,平和些:你的孩子是谁的?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几何有气无力地摇摇头,仿佛虚弱到了极点。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谁知道?几何出乎意料的回答差一点叫我丧失掉思维能 力,我嚷嚷起来。 这几个月,我每天都泡在夜店里喝酒,醒来时总是在不同男人的床上,所以 ……她瞥了我一眼,我发现她的眼睛连一点灵性和活力都没有了。 操,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冲她吼这一嗓子的时候,一定跟凶神恶煞一般, 我猜。 你想叫我变成什么样子?除了写,就是写,我与生活的链接,我的激情以及 跟缪斯的亲密关系都断了,什么都写不出来了,写不出来的我就是行尸走肉!几 何像火山一样的喷发了,喷发过后,则是长时间昏暗而凄凉的沉寂,这沉寂比坟 墓更可怕…… 面对着她,我不知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究竟是真实的,还是她编出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