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斐然 那天,我们正坐在餐桌前吃饭,冷斐然竟再次出现,只是我没再像上次那样慌 乱,脸上极其自然地笑着为他盛饭,冷斐然也沉默地接受,坐下来吃饭。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大多是生意上的事情,我无心插话更不想插话。 红舞却嗔怪道:“现在是用餐时间聊那些无聊的做什么,岂不糟蹋了无心的手 艺!” 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又笑着说:“她的厨艺可是拴住了李医生的胃呢!” 我心头一惊,她怎么又旧话重提! 幸好大家都不接话,冷斐然也只是沉默地夹菜准备吃饭。 只是我却看到菜入口的一瞬间他脸上的僵硬还有眼中的疑惑,我以为是菜做的 不好,毕竟最近有些心不在焉,便没多想地问:“怎么了?菜不合胃口吗?” 他却深深地盯着我看,仿佛想要看出什么?! 心头一惊,我慌忙低头躲开他的视线,耳边却传来他略显颤抖的声音,“菜、、、 很好吃,有让人、、、思念的味道。” 心跳停了一下,思念?!思念什么? 我并不记得他吃过我做的饭,他根本不会知道我做的菜的味道,肯定是这样的。 心安定了许多我笑着说:“是吗?既然好吃就多吃点。” 拓阳也附和道:“是啊,多吃点吧,有家的味道,在美国可吃不到这种口味哦。” 一时不察,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只要有家人在,什么口味的菜吃起来都 会有家的味道。” 大家的目光却齐刷刷地聚在我身上,尤其是冷斐然的,深沉而哀伤。 我颤抖着声音问:“怎么了?!” 向文伏在我耳边悄悄说了几句,我却如遭五雷轰顶。 僵硬如石,死了?!那个骄傲、自负的大嫂死了? 还有斐文,那个胆小、怯弱的孩子瞎了,失去了光明?! 假的吧?一切都是假的吧?! 缓缓站起身,轻轻吐出一句“我去一下洗手间”,然后僵硬地转身离开。 步履维艰地走到洗手间,竭力隐忍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身体抑制不住地开始 颤抖,嘴巴不受控制地呓语起来:“骗人?!骗人的吧!那样飞扬跋扈的大嫂为什 么会死掉?!那样明亮的眼睛怎么可以瞎掉!那样纯真、让人心疼的孩子怎么可以 失去光明?!冷斐然,你究竟做了什么?我离开的两年冷家究竟发生了什么?” 无法得知的答案,无人可诉的痛楚,只有随着泪水、哽咽流逝。 发觉到无心的不对劲,无心离开后,李向文也借口去洗手间跟了过去。 来到的时候便听到了里面的哽咽声,还有模糊不清的几个字“冷斐然”“冷家”。 声声哽咽无不昭示着她的痛楚、哀伤。 苦涩地笑笑,李向文在心中无声地问道:“无心,你果然和冷家有关系吧?” 他很想冲进去大声质问。 “你和冷家究竟有什么关系?” “冷家的人让你那么痛苦吗?” “为什么你宁愿选择做陌路人?” “是谁让你毁了容?” 可是,即使指甲嵌进了肉里,嘴唇被咬的渗出了血,他也不能冲进去,不想也 不敢。 闭上眼掩去眼中的苦涩,喃喃说道:“如果回到过去真的让你那么痛苦,如果 唯有维持现状你才能快乐一些,我会帮你的,我会帮的、、、” 几分钟后两个人先后回到了餐桌,均是一脸笑意,仿佛洗手间的事情只是一场 梦境。 只是,那只是一种表象,无心眼角还有残留的泪痕,眼眶也是红的,李向文的 嘴唇也有被咬破的痕迹,联想到他们两人的耳语,大家都被引向了一个误区。 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无心浑然不知自己的表现已经被人误会成另一种情况。 李向文感觉到了,因为他看到了天霖阴沉的脸、紧绷的拳却不点破。 冷斐然却又是另一番心境:那眼中的哀伤、苦涩那么熟悉,那么、、、相似, 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上苍垂怜,赐予了另一个她?情不自禁地疑问脱口而出:“你 认识林莫痕吗?” 如晴天霹雳般砸在无心头上,心里慌乱的波涛汹涌,林无心却眼露困惑地问: “林莫痕?!是谁?” 问出了口便后悔了,明明知道答案只会让自己更痛,因为、、、她已经死了。 冷斐然苦涩地摇头,沉声道:“不,没什么,大概是太累了,有些失神而以。” 失望像巨浪般砸来,不想被人看到眼中的痛苦,冷斐然低下了头,也错过了林 无心眼中的不安、不忍与怜惜。 红舞将一切尽收眼底,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她却已经看出林莫痕对于冷斐然来 说是个特别的存在,也是他眼底痛楚的根源。 她并没有错过听到“林莫痕”这个名字时林无心眼中的慌乱,她一直注视着她, 找寻她的痛处,怎么可能错过呢! 红舞心中冷笑道,林无心,既然你让我痛苦,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扬起一个优雅的笑容,红舞轻笑着问:“天霖,你知道林莫痕是谁吗?” 天霖皱了一下眉头,不明白红舞为什么要问这个,还是冷冷回道:“不认识!” 虽然明知道答案林无心的心还是痛了一下,像针扎一样,伤口虽小却还是痛的 无法忍受。 只听红舞又状似无心地说:“怎么会不认识呢?该不会是像我一样、、、做了 你大哥的情人,被藏了起来才没见过?” 冷斐然却腾地站了起来,大吼道:“住嘴,不准这样说她!” 别说红舞,就是冷天霖也是一愣,从没见过这样暴怒失控的冷斐然。 红舞心里愤恨不已,面上却扬着歉意的笑,“大哥也不要生气啊,我只是猜猜 而以。” 冷斐然已从刚才的失控中回过神来,只是周身已围上了冰冷的气质,冷声道: “猜猜?!就算她已经死了,你也没有资格这样侮辱她!那样冰清玉洁的人岂是你 可以比的上的!” 又转头面向天霖,眼神冰冷,却又多了些痛苦与埋怨,“就算是找情人,也该 擦亮些眼睛,否则、、、” 否则莫痕地下有知会心痛的。这是一句说不出口的话。 沉痛地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时只剩下一片淡漠,冷斐然转身离开,餐桌上一片 沉默,一顿晚餐又在不欢而散中结束。 又过了两天,始终没见到红舞的身影,我随意地问道:“红舞呢?一直没见到 她。” 天霖却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走了”。 我无语,有些凄然,却也释然。 走了也好,她在总让我心惊胆颤。 冷斐然却留了下来,据说休了一个月的长假。除了用餐的时候必须见面,我是 能避就避,却也不敢避的太明显,免得更容易引起他的怀疑,偶尔也会主动打声招 呼,寒暄两句。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日子还算平静。 只是有些事早已烙印在心里,想要忘记也忘不掉。 不论是过去的林莫痕还是现在的林无心,潜意识里都还记着,不经意间就会表 现出来,那已经是一种本能。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