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第二十片。 “你的工作成绩这么好,奖品是我让你擦一下鼻尖。”她说。我凑过去,用鼻 尖跟她的鼻尖抵住,她立刻闭上了眼睛。“让多久?”我抵着不动,问。 “一分钟。” 她规定。 “什么时候开始?”“只剩五十秒了!”“哎,这不公平,谈判时间不能算 在内。”“还有四十五秒。”我不敢多说了,我要赶快享受这一刹那。她的气息是 清新的,是一种紫罗兰的香味,我渴望把她吐出来的空气全部吸尽,我神秘的相信, 重新把它们呼吸过,将是我最大的滋养。她的气息和我的相通着,一动都不动的鼻 尖接触,最能体会到这一感应,比接吻还要显明。接吻的感觉比较复杂、比较激烈, 虽然也有气息相通,但却没这样单纯、这样宁静。肉体的接触有多种形式和不同趣 味,其中有云雨澎湃、欲仙欲死;有淡烟疏雨、心荡神移。鼻尖的接触在肉体的接 触中,属于最轻淡的一类,情味非常特殊,它使她和我的意识都凝汇在鼻尖上,全 神贯注、灵犀相通。瑜伽术中呼吸法有一种苏卡普鲁白克(SukhaPurbhak)鬼话,说 精通之人可听到诌己内心的呼声。我没有这种经验,但我从跟她的鼻尖接触中,感 受到一种莫名的专注与交会,我仿佛听到她内心的呼声,传到我的内心,共同交响。 ※ ※ ※ ※ ※ ※ ※ ※ ※ ※ 第二十一片。 和小葇在山边走着,一点风都没有,却看到落花的镜头。我说:“古人有诗句 ‘风定花犹落,,没人能对得好,王安石却对出了,他对以‘鸟鸣山更幽’,对得 真好。‘风定花犹落’是静中有动;‘鸟鸣山更幽’是动中有静,多美啊!只有一种 情况是跟这美相当的。”小葇问:“那一种?”我神秘的笑说,“你是聪明的,你想 想看。”小葇的脸一片泛红,她明白了。 ※ ※ ※ ※ ※ ※ ※ ※ ※ ※ 第二十二片。 一只蚊子叮了小葇一口,我说:“我真盼望它也叮我一口。”小葇问:“想感 同身受吗?”我说:“不是,而是我想起英国诗人约翰敦(John Domme)的《跳蚤》 (The Flea)诗,诗中说跳蚤咬了你又咬了我,在它肚子里,我们的血合在一起。不 过,不靠蚊子或跳蚤,也有使我们合在一起的,就是你一直怕的。”小葇皱起眉头。 我解开裤子拉住她的手,要她握一下。因为紧张,她握得更紧,纤细的小手显出了 在用力。——本来是因为伯握而该握得更松的,但却适得其反,在紧握之中,更显 示出亲密。 ※ ※ ※ ※ ※ ※ ※ ※ ※ ※ ※ 第二十三片。 我相信爱情一部分是灵肉一致的关系,另一部分是纯灵的关系。灵肉一致的关 系有它的极限,但是纯灵的关系却没有。所以,“精神恋爱”对某些情人说来,是 有道理的。我和一些我心爱的情人并不上床,或并不急于上床,其意在此。当然另 有上床的,那是灵肉一致的关系,不是纯灵的关系。这两种关系,都是令人神往的。 小葇是唯一能使我又纯灵、又灵肉一致的。因为在灵肉一致以后,她立刻会转化成 纯灵状态,纯洁得使我一尘不染,庄严得使我神交梦驰。 ※ ※ ※ ※ ※ ※ ※ ※ ※ ※ 第二十四片。 我说:“《浮生六记》里写芸娘,说她‘瘦不露骨’,这是最好看的女人。英 文怎么翻?该叫skinny,女人全身瘦瘦的,但骨头不露,像你这样。” 裸身向上的小葇羞怯的低了头,显然的,她偷看了一下她自己。我赤裸的坐在 她身上,看着她。那不是看,而是一种情焰。我好喜欢好喜欢她的Skinny。尤其她 的一对乳房,聪明而娇小,奶头浅浅的,向上翘着。旁边瘦得稍稍露出肋骨,更是 “瘦不露骨”的极品。两百年前,法国新共和产生,以裸露的乳房象征自由和平等, 对我说来,这对小奶,对我是自由,摸起来属于我的自由;是平等,每个都平均对 待、平均摸到的平等。 ※ ※ ※ ※ ※ ※ ※ ※ ※ ※ 第二十五片。 与小葇徜徉,永远在真幻之间交错。或以幻为假,其实幻也未尝不真,是真的 另一面。相对的,真之为物,也并不与幻相对,它其实也未尝不幻,是幻的另一面。 写了一首“真与幻”: 人说幻是幻, 我说幻是真。 若幻原是假, 真应与幻分。 但真不分幻, 幼是真之根。 真里失其幻, 岂能现肉身? 肉身如不现, 何来两相亲? 真若不是幻, 也不成其真。 真幻原一体, 絮果即兰因。 这诗的立论是很明显的,真幻实为一体,但是幻是更根本的。这种根本,并不 是笛卡儿(Descartes) “我思想,所以我存在” (Cogito ergosum)那种、而是真是 存在的,但只有根之以幻才成;而幻的存在,也要附之以真才成。这种关系,有点 玄妙,但在第一流的爱情里,我们便可看到它的相成。没有幻的爱情,其实是一种 假的真,“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当你追求的纯是真的一面,你将 发现真只是缺憾、现实与索然,并且变化不居。逃离这种情境的方法只有“意淫”、 “精神恋爱”、“限时分手”,此外别无他途。 ※ ※ ※ ※ ※ ※ ※ ※ ※ ※ 第二十六片。 有人讲究不立文字、有人声言欲说还休,多少美丽的、令人沈迷的经历,难道 真的就让它们无声的滑过?无痕的走过?但又如何路下它们?凭电影?凭录音?凭绘图? 凭照片?这些凭,各有它们的功能,但是,谁又能忽略了纸上和笔下?总有些是只有 纸笔可凭的,还是留下一点罢!有一天,你也许会发现,为了博君一桀,为了共度的 美好时光,在不立文字时偷位了一点;在欲说还休时偷说了一点,也许不算多余。 毕竞这些,不是ord做得到的,也不是说得出口的,更不是时间上可以过去的。对了, 就用法语中的“末完成的过去式”来写吧,用现在式讲内容,但整个画面却已过去, 小葇和我的一切,永远只有未完成,永远没有过去式。 ※ ※ ※ ※ ※ ※ ※ ※ ※ ※ 第二十七片。 永远没有过去式。小葇终于同意我用拍立得为她照了三张裸照。裸照使过去式 永远变成现在式,它青春永驻、它美丽长存照好以后,我自动放弃所有权,我说她 离开我的时候,可以常走。但小葇笑了。“能带走的,我都不带;不能带走的,都 愿留给你。” ※ ※ ※ ※ ※ ※ ※ ※ ※ ※ 第二十八片。 其实,享有青春美丽女人的可爱,只有在几种设限条件下才存在、才永恒存在, 那就是在时间上,短暂;在空间上,距离;在关系上,神秘;在离合上,无常。其 中距离最令人奇怪,当裸体在一起时候,还有距离可言吗?那时可说没有,但裸体过 后,就要把距离恢复,像从遥远的山顶上下来,你又同它保持了遥远。 但是,裸照却超越了一切。它似远而近、它似亲而疏、它反倒是永恒的存在。 ※ ※ ※ ※ ※ ※ ※ ※ ※ ※ 第二十九片。 小葇说:“看你是一个快乐型的人,其实你对爱情好悲观。” “正因为悲观于先,所以才快乐于后。大概是我太聪明了,太了解爱情的本质 了,所以才时时要先发制人,掐死爱情,而避免被爱情掐死。恰像玫瑰盛开的时候, 你把它掐下来,在它最好的时候,送给情人,做了最好的归宿,虽然它很快会凋谢, 但不掐它,让它老死枝头,又有什么意思呢?” “也许问题在——”小葇想了一下。“在你掐玫瑰的时候它只是落蕾,含苞还 待放,另一方面也没有情人可送。可是你却成了采花摧花的人,结果可能是八个大 字,——,情人何处?玫瑰何辜?’不是吗?”说着,她把头一斜,笑着看我。 “我绝不会在没有情人的时候无缘无故掐玫瑰,无缘无故把一朵花掐下来的, 只有女人干得出来。” “别忘了花匠也如此。” “别忘了女花匠尤其如此。”我补充。 “你不是男花匠吗?看你家里的植物照顾得不错,好像你难逃是花匠?” “你错了,你注意到没?我家只种一种,并且还不是花,只种绿叶黄金葛,只为 了它常绿而有特色。我喜欢常绿而有特色的女人,我不看女人的秋天。对我,你是 一个没有秋天的女人。” ※ ※ ※ ※ ※ ※ ※ ※ ※ ※ 第三十片。 小葇真是没有秋天的女人,她想有秋天,都不可能了,因为我的冬天,来得太 早了。 ※ ※ ※ ※ ※ ※ ※ ※ ※ ※ “你的女朋友很多吧?外面都传说你是风流的文人。”小葇问。 “外面传说错了,其实我不风流。不过,若照‘风流’两字的古典定义,就是 唐朝人‘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那种正面的意义,我倒可算‘唐朝风流男’。 若照今天一般的风流意义,我根本不算风流。” “为什么?”小葇好奇。 “为了我从不涉足风月、从不酒食征逐、从不乱扯女人。我的女朋友都是精挑 细选的,标准是很严格的,正因为如此,被我看中的女人少之又少。万一看中了也 没用,要双方‘来电’才成,否则也失掉了机缘。所以,我的女朋友其实很少。” “今天这个岛上,一般说来,男人不怎么样,可是女人愈来愈怎么样了,有的 女人已经很好了,你还从严录取。” “很好是不够的,很好是最好的敌人,有了很好,就不太会有最好了。” “那你要怎样?” “我要最好。我生平喜欢的就是最好。最好是一流的,很好是二流的,我生平 不喜欢任何二流的,包括二流的敌人。” “你这种人生观,使你看到的东西都是单数,因为最好的都是单数。” “所以我看到你。” 小葇笑起来。她慧默的反问:“如果我不是单数呢?比如说,我是同卵双胞胎, 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我,你怎么选择? “我还是会二选一选到你。” “万一你搞错了呢?” “搞错?我倒真希望我搞错呢!那我就有一对你了。” “你有点可恶!”小葇瞪我一眼。“你这话若给新女性者听到,她们一定要代我 争女权,要求你万劫先生也要两个,‘也是双胞胎,那才公平。” “比照《西游记》唐僧的经验,那可很危险哟。” “危险什么?”小葇诧异。 “真实的唐僧取经历史不是神怪的,和《西游记》不一样。真的唐僧万里孤征, 只有一个人,他真了不起。记录上说,唐僧在取经途中听说有‘双头佛’ ‘双头佛’ 是一个身体却生出两个头的佛,原来有两个佛教徒造两座佛像,可是他们大穷了, 于是佛陀乃施出法力,弄出个‘双头佛’给他们,现在苏联圣彼得堡冬宫博物馆还 藏有这种怪物佛,像是双胞胎挤在圆脖子里,我有照片给你看。一一说着,我从书 架上顺手就拿了出来,摊在小葇面前。 小葇仔细看了。她轻轻的说:“真可怕。” “这就是我说的危险。如果我是双胞胎不成,变成畸形儿,我就两个头了、你 还敢占我便宜吗?” “不敢,再也不敢了。”小葇一路摇头。 “所以,女权主义者走开,还是让男人享受双胞胎小葇姊妹花。” “那姊妹花中你是不是还是特别喜欢我呢?” “当然,只要我能分辨出那个是你。” “我总要有我的特征让你分辨吧?” “有的,的确有。” “是什么?在那里?” “是一颗小痔,在某一个可爱的地方。” “什么地方?” “我说不清楚,我可以指给你看。” “你指给我看。” “可是你会拒绝。” “我答应你,不拒绝。” “那要在你上床的时候,你脱光了,才能指出来。” “什么地方呢?” “你最怕我看到的地方。” “噢,不好。怎么我都没发现的,被你发现了。” “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尤其是你的身体。” “多可怕!变得我在你面前,好像赤身露体似的,多可怕!” “又有什么关系,我是你心上的人,又是你身上的人,我们这么友好,把身体 给我看到,让我快乐、让我享受,又有什么不好?你难道不喜欢被我看到吗?”我搂 住她。“等一下,我指给你看,看我在你漂亮的肉体上发现了什么。” ※ ※ ※ ※ ※ ※ ※ ※ ※ ※ 我拉着小葇的手,进了卧室。小葇依偎着我,轻轻在我耳边说:“你真的指给 我看?” “当然真的。” “可是你不要看,你只要用手指指出在什么地方就好了。” “不行,我的手指是跟着眼睛走的。” “好吧。可是没有必要全脱吧?” “也不行,要全身脱光。” “有必要吗?只为了找一颗小痣,痣又不会满身乱跑,它只固定在一个地方啊。” “告诉你一个笑话。一个妇产科医生,病人来时,他都趁机要病人全脱光。有 一次来了一个乡下女人,他叫这乡下女人先脱衣服,就转身忙别的去了,等一下他 转回来,看到乡下女人还没开始脱,他问为什么不脱呀?乡下女人红着脸说,你还没 先脱哪!” 小葇笑了。 “还有一个妇产科医生,也要病人全脱光……” “怎么,”小葇打断我的话。“怎么你的妇产科医生都是暴露狂?” “不是暴露自己的暴露狂,是暴露别人的暴露狂。”我补充。“一天又来了一 个乡下女人,医生要她全脱光。乡下女人犹豫了,正在犹豫时,门后忽然闪出一个 手提工具箱的毛茸茸裸体男人,乡下女人大叫一声,不料这裸体男人说,你们病人 脱光了算得了什么,我来修个水管,医生都要我脱光呢。” 小葇又笑了。她好奇的问: “你怎么有这么多有关脱光的笑话?” “现在不是笑话,而是现实。你要脱光,我才指出那颗小疙长在什么地方。限 你一分钟以内脱光,不然,妇产科医生自己也开始脱了。” “啊,不要!我脱就是。”小葇叫起来。 “可是妇产科医生要帮你脱。记住,除非你跳脱衣舞给我看,否则一切衣服, 都由我来脱,我好喜欢好喜欢脱你衣服,尤其裤子,尤其内裤。” “你好色,万劫先生,你好色。”小葇因情生怨。 “我不是好色,是不愿暴投天物。这么可爱的女人,脱光她的过程是何等享受, 能多脱光她一次就多脱光她一次、能多享受一次就多享受一次。你知道我能有多少 这种幸福呢?我的幸福是一次一次可数出的,我太珍惜了。” 小葇突然抱住我,拍我的背。“不要这么说,不要这么悲观。我是你的,我让 你一次又一次享有我、我任你一次又一次做你喜欢做的,我是你的。” 我紧抱住她。慢慢把她放在床上。我先脱她衬衫,再脱她内裤,然后为她指出 那颗小痣所在。当她好奇的接受我的指引时,我拿出床头柜中的手镜和手电筒,让 她从强光反射中看个清楚。那是一颗淡淡的褐色小点,安谧的躲藏在一片柔软的阴 毛丛里。令人关爱。它的位置,本来是一个防守者的位置,防守粗硬庞大敌人的进 逼,可是,当我拥有的出现的时候,它仿佛由防守者变成欢迎者。它背叛了小葇, 倒向了我。在我每一次出现粗硬庞大的时候,都会不断接触到它、摩擦到它,它是 我的小可爱。 ※ ※ ※ ※ ※ ※ ※ ※ ※ ※ 我从床上起来,随手拿起小葇的衬衫和内裤。等小葇找她的衣服时,衣服不在 了。 小葇赶忙拉床单遮蔽,我坐在床边,按住床单,不许她拉。 “求求你无论如何给我一点束西穿,这样子在男人面前,难为情死了!”她蝇缩 在床上,两臂紧抱住小乳房,两腿紧并在一起,斜曲着,向我投来哀求的眼光。 我站在旁边,一声不响,看着她,又退后两步,侧着头望着,又向左移两步, 换一个角度欣赏着,像是一个采光师,我一直笑着。她看我这样,又赶忙低下头, 一边摇着,一边试探。 “我答应为你做一件小小的事,只求你不要让我这样一点遮的东西都没有。” “什么小小的事?” “你说,我不知道,但我答应做,答应为你做。” “既是你提出来的小小的事,还是由你来做,看我满意不满意,满意了,就可 以。” “那做了,你说不满意,岂不白做了?” “不会白做,我不会为难你,只要你做的正是不多不少的小小的事,我就答应 你。” “真的?” “真的。” “那勾手手表示一言为定。”她把臂仍旧紧贴在胸前,只仲出一只小指。我走 过去,跟她勾了,顺便贪婪的看着她的小乳沟。“你真的守信?”她好像不太放心, 又补了一句。 “当然真的,不是勾了手手丁吗?”我点着头。 “好,看你为我做什么小小的 事。” “我没说小小的事,我说的是小小小小的事!”这小东西,她开始狡赖了。 “好哇!”我叫起来,“你这不守信的小东西,得寸进尺,偷工减料,刚一言为 定了的,你就开始偷偷打折扣!” 她笑起来。“不是不守信,是你有‘健忘症’。” 我决定整整她。 ‘好,”我说。“就算是小小小小罢,小小小小是什么,快做给我看!” “已经做过了。” “什么?” “已经做过了!” “你做了什么?” “小指头让你勾了一下,让你碰到,不是正是小小小小的事吗?按说你是不准碰 我的,现在让你碰一下,其实已经是破例优待,已不是小小小小的事了!” 我笑起来。“好畦,你胆子愈来愈大了,你骗我这有‘健忘症,的人,并且只 用一只小指头。你看我要不要好好罚你。你说我得了‘健忘症’,对了,我就得了, 所以我忘了我对你的什么保证了,我现在要照我的方法对你的身体了……” “呵……你敢!你敢!”她急叫起来,身体更紧缩着。 “我为什么不敢?因为我忘了。” “你没忘,你没忘,条约上有你的签字,你难道不认识你的签名?” “什么条约?什么签名?”我两眼向上一翻,装得傻傻的,还张着嘴。 她笑着,急着说:“我们有一个密约,放在你书桌中间拙屉里的中间,你拿来 看。” “什么书桌?什么中间的中间?”我仍装着。 “那我拿给你看!”她突然放下两臂,从床上起来,跑了一步,又惊叫一声,赶 忙退了回去。——她忘了她一丝不挂了。可是我却趁机看到她跳动的小乳房,和一 闪的小毛丛,我浑身感到一股热流,舒服极了。 她蜷缩在那里,开始新的协商。 “现在,”她脸红红的说。“总该行了吧?” “什么行了?” “你知道的。” “知道什么?” “你知道的,你故意装糊涂。” “我不知道。” “你知道刚才已为你做了一次不但不是小小小小的,而且是大大大大的。” “刚才?” “刚才。” “什么时候?” “刚才我——”她停住了。 “你怎么?” “你好没良心,你看到了什么?你还装!我为你做了那么大大大大,你还不知道。” “我有‘健忘症’,我不记得你做了什么,除非你再做一次。 “啊,这怎么可以!”她急叫起来。 “不成!”我摇摇头。 她开始用喉音撒娇,要我通融。 “我问你,刚才你是有意为我做的吗?” 她不答。 “你说,坦白说,是不是有意的?” “不是。”她小声答。 “既不是有意的,怎么能算在为我做的帐上?” “虽不是有意的,可是你得到的却是大大大大的,你占”了便宜,比有意做的 小小小小划得来。所以是可以拆帐而有余。” “好,算你有理,饶你不必再做一次,只要——” “谢谢先生,多谢开恩。”她高兴的打断我。 “先别谢,还有条件呢——” “好啦,好啦,还有什么条件嘛。” “有条件,”我坚定的说。“饶你不必再做了,可是你必须谈出你刚才无意中 让我看到了什么?” “哎呀!愈来愈严重了!这怎么行,这怎么行?” “怎么?宁让我看到什么,也不肯说么?说比看还严重么?” 她低头不语。 “好了,如你不肯说,你写出来也成。” “有书面字据,那更不行了。” “那你就再做一次给我看。” “让你看到两次,那太便宜你了!你倒想得好!” “那怎么办?你还欠我一次小小的事。” “小小小小!”她更正。 “好,就算小小小小,你为我做吧。好,现在就开始。” “那我吃亏了。” “你并没吃亏,只是想逃避不成而已。你一次是想拿谈判时的勾手手投机,第 二次是拿无意中的动作打马虎眼,都被我拆穿了。现在既往不咎,你还是快为我小 小一次吧!” “小——小——小——小!”她又更正。 “好,就算小小小小。” “不是就算,本来就是小小小小。” “好好好,本来就是小小小小。” “你为什么不坚持了?为什么这样顺着我?” “我要讨你欢喜,也许你高兴了,会把小放大一点。” 她笑了。 “好,”我说。“既然你承认是你有‘健忘症’,那我就为你小小一次,也许 是小一次,也许是不大不小一次。让我想想看。” “你真好。” “我看我能为你做什么?……”她把头上扬。“哦,有了,我让你——” 我兴奋起来了,我身向前倾,静候佳音。 “我为你——”她声音愈来愈轻,最后嘴巴动了几下,可是没有声音。 “我没听见。” “我说过了,你不好好听,以弃权论。”她噘了小嘴。 “我怎么没好好听,实在是你没发声音。” “就算那样,你也该会‘读唇术’。” “好,我忘了用了,请你再说一遍。” “我不再说了。” “求求你再说一遍,也考考我‘读唇术’的本领。” “好,我就考考你。注意呵,我要说了——‘我为你”’她的嘴唇随便动了几 下,我知道她什么都没说。我要将计就计、装他一装。 “呵,我懂了!”我忽然高兴笑着。 “说说看,你懂的是什么。” “不必说,快来,我懂了就是!”我站起来。 “来什么?”她有点急了。 “快来,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的‘读唇术’一百分。”我走过去,弯下腰来。 她赶忙缩得更紧,向后躲着。 “哎呀,你先说清楚,说清楚到底你懂的是什么?” “你说的是什么我就懂的是什么。” “那我说的是什么?” “你说你为我洗一次淋浴给我看。” “啊,我从来没那样说,你的‘读唇术’跟原案差十万八千里,完全零分。你 作弊!我不来了!” 一别急,别急,那你说说看你的原案是什么。” “我不说了。” “你不说就按我的一百分决定了!” “我说我说!”她急了。 “你说!” “我是说我为你——修——————支——铅——笔!”她笑了,笑得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