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演出结束了。杨至刚随着一群观众从小剧场往外走,出来以后他站到剧场对 面的商店门口。这时,宋娟娟和潘大庆出来了,杨至刚正欲上去,看见董飞和张 彪等人拥着宋娟娟的师父从剧场里出来。 宋娟娟的师父上了张彪的面包车。 董飞发动了摩托,梁子正要坐上去,董飞白了他一眼,然后殷勤地向宋娟娟招手。 董飞说:“妹子,坐我的车吧。” 宋娟娟没理会,径直上了面包车。面包车荡起一股尘土开走了。董飞坐在摩 托车上,正要招呼梁子上车,看见站在马路对面的杨至刚。董飞把车骑到杨至刚 面前。董飞:“嘿,傻冒,叭叭地看什么哪?” 杨至刚斜着眼睛看着董飞。董飞伸手在杨至刚头上拍了一下。 “瞧你的德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他妈配吗?”董飞说着,使劲轰着油 门,摩托车轰然而去。 杨至刚跟着跑了两步,然后放慢了脚步。 王家慧做了一个离子烫,摸着自己柔顺光滑的头发,她的心情也变得愉悦起 来,而且老板娘还给了她非常优惠的价格,令她十分满意。 老板娘把王家慧送到发廊门口:“你回去考虑一下吧,只要你愿意来,咱姐 俩啥钱都好说。”家慧点点头,朝外走去。 “姑娘,你还没告我你的名字哪?” “我……我叫晓慧。”王家慧想了想说。 老板娘自我介绍说:“我叫金凤,他们都叫我凤姐,那晓慧咱俩说好啊,姐 明天等你回话哪!你慢走啊!” 凤姐和家慧说话的时候,那个胡老板一直在旁边听着。凤姐走到里面,胡老 板还在门口望着家慧远去的背影。 凤姐走到胡老板面前:“胡老板看啥哪?中魔症了?” 胡老板打听着:“那姑娘干啥的?” 凤姐问:“你看像干啥的?” “看不出来,不过真他妈漂亮。”胡老板有些动心。 “你也算是在社会上跑的,连这都看不出,我告你啊,这丫头指定做过小姐。” “你咋知道呢?”胡老板有些怀疑。 “这还用问,闻她身上的味就知道。” 胡老板凑过来:“啥味啊?跟你身上的味一样啊?” “讨厌,你不会自己闻去。” “那你得给我帮忙啊,不然我咋闻啊。” 凤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个老色鬼,小心你的老命。” 王家慧回家的时候看见薛家兄弟都在屋里,不禁有些吃惊。她看到孩子吃过 奶已经香甜地睡着了。 薛六问她去哪儿了,咋把孩子一个人扔到家里。 王家慧不耐烦地说:“你管那么多干吗?” “你咋,咋把孩子一个人搁,搁在在家里,多,多危险啊!” “有什么危险的,我早跟你说过了,这孩子就是个灾星,大不了饿死算了。” 她说着,脸上没有一丝的愧疚。 站在一旁的薛五再也忍不住了,上去拉薛六:“跟我走!你说你咋喜欢这样 没心肝的女人哪?连自己孩子的死活都不顾的烂女人,有啥希罕的。” 王家慧腾地站起来,走到薛五的面前,生气地说:“你说谁没心肝啊,谁烂 女人啊?谁让他喜欢了,你是谁啊?谁让你跑到我家来了?” 薛五指着王家慧:“我说你,你就是没心肝,烂女人!” 薛六连忙劝架:“哥,家慧,你们别,别吵,吵了,把孩子吵醒了。” 家慧气冲冲地指着敞开的门,冲着薛家兄弟大声喊着:“滚,你们都给我滚!” 薛六一个人气呼呼地走在前面,薛五跟在后面,不停地叨叨着:“这下让人 家骂了一脸狗屎死心了吧?我早跟你说过,这样的女人靠不住,也不是咱乡下人 能娶起的,你看看她那个样子,是持家过日子的啊?连自己的孩子都舍得扔到家 里不管,那是什么女人啊?你相信哥哥,哥的眼睛看人没错,你别光看人家长得 漂亮,你看你嫂子,长得不强,可是那是过日子的人啊,别说对我,就是对你, 对咱爹咱娘那没啥说的,你说说,你找个啥样的女人不比她强啊?” 薛六突然站住了,瞪着眼睛看着薛五:“你别,别说了,都,都怨你,还, 还说啥啊?” “咋怨我啊?我碍着你啥事儿了?” “谁,谁让你去的啊,你为啥跟着,我,我啊?”薛六问。 “我跟着你,我不跟着你,你把钱都花在这个狐狸精身上了。” 薛六依旧护着王家慧:“不许你说,说她狐,狐狸精。” 薛五不依不饶的:“我就说了,我问你,你问我要的五十块钱,你买的鞋哪?” 薛六看看自己脚上的鞋,掩饰道:“我没,没看上中,中意的。”说着,大 步往前走。 薛五在后面骂着:“你给我站住!你说说你,自从这个狐狸精来了,你,你 糟践了多少钱了?咱哥俩出来辛辛苦苦挣钱为啥啊?就咱家那几亩地,我和你嫂 子一年辛苦下来,也够吃够喝了,我凭啥跑出来受这罪啊?还不是为了你早点娶 个媳妇!你倒好,被个狐狸精迷得五迷三道的,你脑子里都装的啥啊?浆糊啊?” 薛六倔犟地说:“我的事儿,不用,你,你管,我娶不上媳妇是,是我自己 的事儿,用,用不着你操,操心!”说着,撒腿跑了起来。 杨至刚在街上百无聊赖地走着,走到一家酒楼门口,突然看见张彪的面包车 和董飞的摩托停在门口。杨至刚扒着临街的窗口向里张望。 屋里,张彪等人刚刚放下杯子坐下,董飞倒了一杯酒,走到宋娟娟面前,董 飞给宋娟娟的酒杯里倒满,说:“娟娟妹子,我董飞是个粗人,可是我真的那啥 ……我,我敬你一杯,以前我有啥得罪的地方,都在这杯酒里了,我先干了!” 说着,董飞把酒一口干了,然后举着杯子,看着宋娟娟,宋娟娟面无表情地坐着 不动。大伙都看着他们。 坐在一旁的张彪打破了沉默:“娟娟,你不能让我们飞子就这样一直杵着吧? 你也意思意思。”这时,坐在宋娟娟身边的师父也发话了:“娟子,你就给张老 板一个面子,意思一下吧。” 宋娟娟犹豫着,手慢慢伸向酒杯,她握着酒杯,缓缓站起来。当她端起杯子 正要喝的时候,突然一双手伸过来,夺过酒杯放在了桌子上。宋娟娟回头一看, 是杨至刚。 杨至刚拉着宋娟娟就往外走。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董飞还没作出任何反应, 杨至刚和宋娟娟已经走出酒楼。董飞反应过来之后,抓起桌子上的酒杯,一口喝 干,然后狠狠地把杯子摔到地上,朝酒楼外走去。 张彪冲梁子使了个眼色,梁子也跟了出去。梁子出去的时候,没看见董飞, 却看见面包车的门打开着。梁子走过去一看,董飞坐在车里,头放在膝盖上,一 耸一耸的。 梁子问:“哥,你咋了?” 董飞抹了一把脸,眼睛亮亮的:“梁子,是哥的兄弟不?” “这有啥说的啊!” “哥告诉你,哥是真喜欢娟娟啊,真的,可是那小子……” “哥,别说了,抄家伙吧。” 董飞从车上下来,发动着摩托,梁子打开张彪的面包车,从后面拿出一根长 长的木棒,坐到摩托车后面。董飞驾驶着摩托车一个大转向,朝着夜色中的街道 飞驰而去。这时,潘大庆追了出来,望着摩托车的尘烟,不住地跺脚。 杨至刚拉着宋娟娟的手在街上奔跑着,后面董飞骑摩托带着手持木棒的梁子 在街道上穿行,紧紧地追着,宋娟娟不时地回头看看。 他们跑到一个街口的拐弯处,回头看看,没人追来,于是歇下来大口大口地 喘息着,宋娟娟喘得都弯下了腰。宋娟娟抬起头看着杨至刚,发现杨至刚也正在 看着自己。 宋娟娟直起腰来,扑向杨至刚,两个人抱在一起热吻着。 宋娟娟娇媚地说:“你总算回来了……想死你了。” 杨至刚无言地看着宋娟娟柔情似水的眼睛,两个人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忽 然,在他们身后传来摩托车巨大的轰鸣声和闪烁的光柱。两个人同时回过头来, 只见四五辆摩托车开着刺眼的大灯向他们围了过来。以董飞为首的几个人,坐在 摩托上挥舞着木棒,轰着油门,在杨至刚和宋娟娟前面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杨至刚紧紧地护着宋娟娟。 街上,杨至刚和董飞对峙着:“你到底想干啥?” 董飞坐在摩托车上,死死盯着杨至刚,眼睛里露出仇恨的火焰:“干啥?老 子忍了你很久了,今天要和你彻底算算账。” 宋娟娟在一旁冷冷地说:“你要算啥啊?我们又不欠你啥?” 董飞嬉皮笑脸地说:“娟娟妹子,今天没你啥事儿,你不欠我的,你走吧!” “我凭啥走啊,你说清楚,他欠你啥啊?” 杨至刚劝道:“娟娟,你先走,我没事儿。”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说着,拉着杨至刚要走。 “走?老子今天撞死你!” 说着,董飞轰动油门,摩托车直冲着两个人中间开了过来,杨至刚把宋娟娟 朝一边一推,摩托车迎面撞了上来,当即把杨至刚撞倒在地。这时,梁子和坐在 摩托上的几个人从车上下来,董飞从同伙手里拿过一个木棒,朝倒在地上的杨至 刚走去。 杨至刚捂着胸口,看着气势汹汹的董飞。董飞用木棒指着杨至刚:“说,她 是你啥人?你凭啥要跟老子过不去?”杨至刚不回答。董飞举起木棒朝杨至刚头 上当头就是一棒,顿时,杨至刚头上鲜血流淌。宋娟娟急了,上前欲阻止董飞, 被梁子和同伙拦住了。 宋娟娟厉声说:“你干啥打人啊?” “你说不说?”董飞话音未落,又是一棒打在杨至刚肩上,“说不说?” 杨至刚忍住疼痛,看着被挡在梁子身后的宋娟娟。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喜 欢她。” “你喜欢她?你凭啥喜欢她啊?”董飞扬起木棒再次朝杨至刚头上打去。 “你还喜欢不?”董飞问。 “喜欢。” 又是一棒。 “你还喜欢不?” 杨至刚依旧回答:“喜欢。” 董飞被完全激怒了,他挥舞着木棒劈头盖脸地朝杨至刚身上宣泄着,嘴里不 停地喊着:“我让你喜欢,我让你喜欢!老子今天打死你,我还让你喜欢。” 这时,宋娟娟拼命推着梁子,要往前冲。 董飞再次问:“还喜欢不?” 杨至刚这时已经有些昏迷,他睁开血肉模糊的眼睛,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喜欢!” 宋娟娟冲破梁子他们的阻拦,哭着扑到了杨至刚身上。杨至刚拨开宋娟娟, 挣扎着要站起来。 杨至刚在街上百无聊赖地走着,走到一家酒楼门口,突然看见张彪的面包车 和董飞的摩托停在门口。杨至刚扒着临街的窗口向里张望。 屋里,张彪等人刚刚放下杯子坐下,董飞倒了一杯酒,走到宋娟娟面前,董 飞给宋娟娟的酒杯里倒满,说:“娟娟妹子,我董飞是个粗人,可是我真的那啥 ……我,我敬你一杯,以前我有啥得罪的地方,都在这杯酒里了,我先干了!” 说着,董飞把酒一口干了,然后举着杯子,看着宋娟娟,宋娟娟面无表情地坐着 不动。大伙都看着他们。 坐在一旁的张彪打破了沉默:“娟娟,你不能让我们飞子就这样一直杵着吧? 你也意思意思。”这时,坐在宋娟娟身边的师父也发话了:“娟子,你就给张老 板一个面子,意思一下吧。” 宋娟娟犹豫着,手慢慢伸向酒杯,她握着酒杯,缓缓站起来。当她端起杯子 正要喝的时候,突然一双手伸过来,夺过酒杯放在了桌子上。宋娟娟回头一看, 是杨至刚。 杨至刚拉着宋娟娟就往外走。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董飞还没作出任何反应, 杨至刚和宋娟娟已经走出酒楼。董飞反应过来之后,抓起桌子上的酒杯,一口喝 干,然后狠狠地把杯子摔到地上,朝酒楼外走去。 张彪冲梁子使了个眼色,梁子也跟了出去。梁子出去的时候,没看见董飞, 却看见面包车的门打开着。梁子走过去一看,董飞坐在车里,头放在膝盖上,一 耸一耸的。 梁子问:“哥,你咋了?” 董飞抹了一把脸,眼睛亮亮的:“梁子,是哥的兄弟不?” “这有啥说的啊!” “哥告诉你,哥是真喜欢娟娟啊,真的,可是那小子……” “哥,别说了,抄家伙吧。” 董飞从车上下来,发动着摩托,梁子打开张彪的面包车,从后面拿出一根长 长的木棒,坐到摩托车后面。董飞驾驶着摩托车一个大转向,朝着夜色中的街道 飞驰而去。这时,潘大庆追了出来,望着摩托车的尘烟,不住地跺脚。 杨至刚拉着宋娟娟的手在街上奔跑着,后面董飞骑摩托带着手持木棒的梁子 在街道上穿行,紧紧地追着,宋娟娟不时地回头看看。 他们跑到一个街口的拐弯处,回头看看,没人追来,于是歇下来大口大口地 喘息着,宋娟娟喘得都弯下了腰。宋娟娟抬起头看着杨至刚,发现杨至刚也正在 看着自己。 宋娟娟直起腰来,扑向杨至刚,两个人抱在一起热吻着。 宋娟娟娇媚地说:“你总算回来了……想死你了。” 杨至刚无言地看着宋娟娟柔情似水的眼睛,两个人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忽 然,在他们身后传来摩托车巨大的轰鸣声和闪烁的光柱。两个人同时回过头来, 只见四五辆摩托车开着刺眼的大灯向他们围了过来。以董飞为首的几个人,坐在 摩托上挥舞着木棒,轰着油门,在杨至刚和宋娟娟前面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杨至刚紧紧地护着宋娟娟。 街上,杨至刚和董飞对峙着:“你到底想干啥?” 董飞坐在摩托车上,死死盯着杨至刚,眼睛里露出仇恨的火焰:“干啥?老 子忍了你很久了,今天要和你彻底算算账。” 宋娟娟在一旁冷冷地说:“你要算啥啊?我们又不欠你啥?” 董飞嬉皮笑脸地说:“娟娟妹子,今天没你啥事儿,你不欠我的,你走吧!” “我凭啥走啊,你说清楚,他欠你啥啊?” 杨至刚劝道:“娟娟,你先走,我没事儿。”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说着,拉着杨至刚要走。 “走?老子今天撞死你!” 说着,董飞轰动油门,摩托车直冲着两个人中间开了过来,杨至刚把宋娟娟 朝一边一推,摩托车迎面撞了上来,当即把杨至刚撞倒在地。这时,梁子和坐在 摩托上的几个人从车上下来,董飞从同伙手里拿过一个木棒,朝倒在地上的杨至 刚走去。 杨至刚捂着胸口,看着气势汹汹的董飞。董飞用木棒指着杨至刚:“说,她 是你啥人?你凭啥要跟老子过不去?”杨至刚不回答。董飞举起木棒朝杨至刚头 上当头就是一棒,顿时,杨至刚头上鲜血流淌。宋娟娟急了,上前欲阻止董飞, 被梁子和同伙拦住了。 宋娟娟厉声说:“你干啥打人啊?” “你说不说?”董飞话音未落,又是一棒打在杨至刚肩上,“说不说?” 杨至刚忍住疼痛,看着被挡在梁子身后的宋娟娟。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喜 欢她。” “你喜欢她?你凭啥喜欢她啊?”董飞扬起木棒再次朝杨至刚头上打去。 “你还喜欢不?”董飞问。 “喜欢。” 又是一棒。 “你还喜欢不?” 杨至刚依旧回答:“喜欢。” 董飞被完全激怒了,他挥舞着木棒劈头盖脸地朝杨至刚身上宣泄着,嘴里不 停地喊着:“我让你喜欢,我让你喜欢!老子今天打死你,我还让你喜欢。” 这时,宋娟娟拼命推着梁子,要往前冲。 董飞再次问:“还喜欢不?” 杨至刚这时已经有些昏迷,他睁开血肉模糊的眼睛,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喜欢!” 宋娟娟冲破梁子他们的阻拦,哭着扑到了杨至刚身上。杨至刚拨开宋娟娟, 挣扎着要站起来。 巨大的声响和宋娟娟的哭喊声惊动了街边上的住户,有灯光从窗口里射出。 还有人伸出头来,还有人穿着裤衩背心慢慢走近。 董飞大声吆喝着:“看啥啊?有啥看的?” 董飞看着摇摇晃晃站起来的杨至刚,有点惊讶:“妈的,打不死你了?”然 后指使手下:“给我打!”梁子和几个人扑上去按住杨至刚拳打脚踢,把杨至刚 打得奄奄一息。 董飞冲着杨至刚骂道:“他妈的,没见过你这么嘴硬的,你他妈一根筋啊? 还喜欢不?” 杨至刚充满仇恨地看着董飞,从嘴里蹦出两个字:“喜欢。” 气急败坏的董飞高高扬起木棒朝杨至刚头上打去。杨至刚身子晃了两下,重 重地倒在地上。宋娟娟一看,扑到杨至刚身上,脸贴着杨至刚血肉模糊的脸,然 后,仰起脸朝街上喊道:“打死人了!” 这时,街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薛六突然出现在人群里。宋娟娟看着四周观 望的人,喊道:“打电话报警啊。” 薛六一看躺在地上的杨至刚,赶紧从人群里出去了。 宋娟娟还在喊:“快报警啊!” 董飞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感到事情不妙,跨上摩托,喊了声:“走!”几 辆摩托从人群的缝隙中穿过,轰然而去。 薛六拿着电话,对着话筒结结巴巴地说:“打,打死人了……就,就,就在 这,这……街,街上……” 抢救室里,杨至刚慢慢睁开眼睛。他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哭红了眼睛的宋 娟娟。宋娟娟拉着杨至刚的手说:“你怎么那么傻?任由他们打你,我真害怕他 们把你打死。”杨至刚坚定地说:“我是打不死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宋娟娟小心地问:“你……真的喜欢我?”杨至刚不做 声,眼睛却要穿透宋娟娟的心一样,定定地看着她。 这时,许大力进来:“连医生都说你皮实,你现在没事儿了?”杨至刚点点 头。 许大力说:“那一会儿去派出所做个笔录,有问题吗?” 杨至刚说没问题。 “不用做啥笔录吧,打他的人是董飞。”宋娟娟插话。 “果然是他啊,好,我去把药费手续一办咱们就走。”许大力边说边出门。 他刚走,杨至刚就从床上下来。 宋娟娟问:“你干吗啊?” “咱们走!”杨至刚说道。 宋娟娟不解:“为啥走啊?” “我才不和他去派出所哪。”杨至刚说着,拉起宋娟娟就往外跑。 许大力拿着药进来的时候,抢救室里已经没人了。 他拿出电话说:“小高啊,我是大力,你跟所长说一下,马上安排人去抓董 飞和他的同伙,估计跑不出梁子他们几个,我马上也赶到。” 两个人走到一个小旅馆门口,宋娟娟拉了杨至刚一下。 杨至刚不明白地看着宋娟娟。 宋娟娟柔情似水的眼睛含着微笑和期许地看着杨至刚。 宋娟娟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然后拉着他向旅馆里走去。 在旅馆狭小的房间里,杨至刚呆呆地站着,不知所措地看着坐在单人床上的 宋娟娟,宋娟娟身体向后仰着望着天花板,丰满的胸脯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着, 像是期待着,迎接着…… 半天了,杨至刚还呆呆地站着,眼睛不敢看宋娟娟,四下张望着。 忽然,房子里的灯灭了,黑暗中杨至刚惊慌地喊了一声:“娟娟。” 漆黑的房间里只能听到两个人局促的喘息,却没有回答,杨至刚正在迟疑, 忽然手被人拉住了,一直朝床边走去,他的手被牵引着,移到了一片光滑、柔软 的肌肤上,随即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第二天清晨,宋娟娟睁开眼睛,把胳膊从杨至刚身下轻轻抽出,靠在枕头上 低头看着杨至刚。看了一会儿,她低下头吻了杨至刚一下,准备穿衣服起床,刚 要下床,杨至刚一把拉住了她。 宋娟娟回头问:“把你吵醒了?” 杨至刚揽过宋娟娟在自己的怀里。他把头靠在宋娟娟的头上,低声说:“我 们一起走吧!” “走?去哪儿?” 杨至刚说:“离开这儿,去谁也不会打扰我们的地方。” 宋娟娟问:“哪儿有这样的地方啊?” “世界大得很。” “有多大?” 杨至刚认真地回答:“比咱们看到的大,很大,很大,大到只有咱俩。” 宋娟娟笑了:“你说的是地球外面吧?” 杨至刚再次请求:“跟我走吧!” 宋娟娟转过头来,亲了杨至刚一下说:“你还没告诉我,前几天你去干啥了, 你说回来会告诉我的。” 杨至刚沉吟半天,点了一根烟:“我去草原了。” “去草原干吗?” 杨至刚吐了一个烟圈:“去找我妈。” “你妈?”宋娟娟感到有些意外。 杨至刚沉默着,空气好像有些凝固。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妈在我八 岁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 宋娟娟瞪大了眼睛:“为啥?” “因为唱戏被我爸给打跑了。”杨至刚陷入了回忆之中。 “我妈年轻的时候特别爱唱戏,那时候,村子里经常会有一些戏班子来演戏, 甭管谁家过红白事儿,都会请戏班子来,到了晚上,全村的人都聚到那家人的院 子里,一边喝酒,一边看戏,每到这个时候,我妈就像是着了魔似的,和戏班子 的人打得火热,和人家一起在台上演戏,我现在还记得我妈那时的样子,穿着戏 服,长长的袖子,好看的花簪头面,眼睛像通了电一样,就像……就像我第一次 看到你在台上的样子,特别好看……” “后来哪?” “日子长了,我妈和戏班子的人都特熟了,有时候就跟着他们出去一起唱戏, 你知道吗?在农村,唱得像我妈那样的已经算很不错了,十里八乡都知道我妈, 记得每次我妈回来,都带回来很多钱,还有好吃的。” “那你爸爸为什么要 把你妈妈打跑了哪?”宋娟娟问。 “我爸爸一开始就不愿意我妈和戏班子的人在一起,每次我妈在台上唱,我 爸就在台下喝酒,晚上回到家里他们就开始吵架,一直吵,吵到半夜,吵到天亮, 慢慢就开始打,打得家里没有一样完整的东西了……后来,我爸就用绳子把我妈 捆起来,不让她出去唱戏,有一次,我趁我爸喝醉了,帮我妈把绳子解开,我妈 就带着我一起出去唱戏,回来后,我爸又把我妈捆起来,用这么粗的木棒打,打 一棒问我妈一声:还唱不?我妈说,唱,就这样一遍遍地问,一棒棒地打,我妈 都只说一个字,唱……”宋娟娟动情地听着,忍不住用手抚摸一下杨至刚头上的 绷带。 “……直到有一天,我妈妈趁我爸又喝醉了就从家里跑了,那天不知道为什 么,我早早的就困了,等我睡起来,我妈已经不见了。” “再后来哪?” “再后来,我就成了我爸每次喝完酒打人的靶子,我爸打我的时候,好像不 是在打我,而是在打我妈,可能他喝多了,真的就把我当成了我妈,打一棒,问 一声,还唱不唱了?” “那你怎么说?” “我?我就学我妈的样子,也只说一个字,唱!” 宋娟娟听到这里,忍不住一把抱住杨至刚,在他脸上亲吻着。 “从那天起,我就知道我妈为什么要跑了,每次我爸打完我,我的第一个念 头就是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可是每次都让我爸给抓回来。”杨至刚继续讲着。 “后来,你妈妈回来过吗?” 杨至刚摇摇头:“没有,从她走了后,我再也没见过她。” “那你怎么想起要出来找她哪?” 杨至刚低低地说:“因为我爸爸死了。” 宋娟娟用眼睛询问杨至刚为什么。 “我爸是喝酒喝死的,村里人都这么说,可是我觉得他没有醉,临死的时候, 他不住地说,草儿回来了,草儿回来了,就在村口……我妈的名字叫春草,他就 一直喊,还喊我去村口接我妈,可是还没等我出门,他就咽气了。” 杨志刚说起自己的往事,平静的似乎在说别人的事儿。宋娟娟看着他的表情, 紧紧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王家才正在夜总会门口指挥一辆汽车倒车,一个服务生从里面出来招呼他。 “家才,吃宵夜了。” 王家才指挥车停好,进去领了一个快餐盒出来。打开一看,是肉馅馄饨,闻 了闻,一股香气扑鼻而来,他想了想盖上盖子放在一边。这时,艳红出来看到家 才没有吃饭,于是问道:“你怎么不吃啊?” 王家才说:“我不饿。” 艳红愉快地说:“好啊,等我下班,你请我吃宵夜。” 王家才支支吾吾的:“我……” “害怕什么,不让你掏钱,你请客,我掏钱。”艳红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 “我还要赶紧回家,家里……” “哦,明白了,好吧,下次吧!”艳红走开了。 回到家的时候,王家慧正坐在床上照镜子。王家才看了看妹妹直顺的头发, 问:“你出去了?” “整天呆在家里,我都闷死了,出去走了走。”王家慧说。 “那孩子哪?” “睡了。” 王家才拿出自己带回来的馄饨说:“饿了吧,今天我们那儿的消夜是肉馅馄 饨,可香了,我专门给你带回来了,你赶紧吃吧。” 王家慧打开饭盒,闻了闻,吃了起来,王家才在一边欣然看着。 王家慧说:“哥,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说吧,什么事儿?” “有一个发廊要让我去他们那儿上班,工资特高。” “你现在的样子怎么上班啊?”王家才不大同意。 “怎么不能上啊?”家慧边吃边问。 王家才说:“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好,医生说起码要三个月,你这才多久啊?” “我身体没事儿。” “那也不行,孩子怎么办啊?孩子太小,一天都离不开妈的……还有了,你 还干发廊,你忘了你吃的亏啦?” 家慧解释说:“发廊的老板是个女的。” “女的也不行,你无论如何不能扔下孩子不管,妹子,你听我说,哥能养得 活你和孩子,你什么都不用干,你只要把孩子带好就行了,哥现在也是没办法, 才出去打工的,等工地上把工钱结了,我一天都不在这儿呆了,咱们回家去。” 听着王家才似乎早就计划好了,家慧突然火了,把饭盒扔在地上。 “我不管,反正我不回家,要回你自己带着孩子回,我再也不能整天呆在家 里带孩子了,哥,我才二十岁啊!”说完,气呼呼地进了帘子后面。 王家才看到妹妹生气了,喃喃地叫了一声家慧,王家慧从里面扔出一句: “哥,你什么都别说了,我要睡了。”说完,躺在床上。 家才默默地把妹妹扔在地上的饭盒捡起,吃着剩下的几个馄饨。他拿出艳红 给他的烟和打火机,闷闷不乐地抽着。 陆长有手里拿着酒瓶子,边喝边摇晃着走进碧水园洗浴中心。由于服务员刚 刚打扫完卫生,大堂的地面十分光滑,陆长有险些滑倒。一个服务生上前去搀扶 他,陆长有一把把他甩开。 他怒气冲冲地说:“别,别碰我,我就是把他的 车砸,砸了,怎么着吧?” 这时,齐老板走过来。齐老板看着陆长有的醉相无奈地说:“陆师傅,你怎 么上班时间喝成这样啊……等会儿,你说你把谁的车砸了?” 陆长有还在嚷着:“砸了!我把老杜的车砸了,怎么着吧?” 齐老板骂道:“你不想活了,你敢砸杜老板的车?你知道杜老板是松江多大 的老板吗?你别吹牛了!” “多大的老板又怎么样?老子就是把他的车砸了!我上去,踢了一脚,又踢 了一脚!它还叫……我才不管他杜老板是多大的老板哪!我就砸了!你废话,小 心我把你这儿也砸了!”陆长有挥舞着酒瓶子叫嚣着。 齐老板笑了:“你喝多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人家杜老板也不会跟你一般 见识的,人家堂堂香榭丽舍的大老板把你当成葱花,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盘菜啊, 砸人家的车,吓死你也不敢!” 陆长有惊诧地说:“你说什么?什么香榭丽舍老板,他也配!他就是个抢人 家老婆的混蛋,流氓,下三烂!” 齐老板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他喝多了,赶紧把他扶回去……不是看着 杜老板的面子,老子现在就让你滚蛋!” 几个服务生七手八脚地把陆长有架了进去。 陆长有还在骂着:“他是狗屁老板,一个抢人家老婆的混蛋,下三烂,流氓 ……” 不知道过去多久,陆长有从长椅上惊醒,一头大汗地坐起来,似乎刚刚做了 一个噩梦。他闭上眼睛努力在回忆着什么,可是好像又什么也想不起来。这时, 一个服务生冲完凉,浑身湿漉漉地从浴池出来,看见陆长有的样子问道:“陆师 傅,你醒了?” 陆长有含糊地回答了一声,“啊?” 服务生一边穿衣服,一边重复着刚才的问话:“我是说你醒了?” 陆长有支吾着:“我昨晚喝多了?” “可不是,我们几个把你架到浴室,你非要洗澡,然后一个人抱着酒瓶子跳 到冷水池里,一边喝酒,一边骂人。” 陆长有完全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情了:“我骂人了?骂谁啊?” “谁都骂……不过主要是骂那个杜老板,还有,咱们老板……” 陆长有蒙了:“我骂杜老板?还骂齐老板了?” “对啊,你骂杜老板是什么流氓,下三烂,还骂咱们老板和杜老板是穿一条 裤子的混蛋。”服务生学着陆长有昨天的话。 “我是这样骂的?”陆长有自己也觉得很诧异。 “是啊。” 陆长有忽然说:“骂得好!骂得痛快。” 服务生愣住了:“啊?你还说骂得好?你知道杜老板是谁吗?” 陆长有:“谁啊?” …… 陆长有径直走进齐老板的办公室,齐老板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儿,刚想说点什 么,陆长有已经发话了:“你说,杜老板是谁?” “什么谁啊?你酒醒了?我昨天不是告诉你了吗?” 陆长有硬梆梆地问:“我昨天喝多了,你再说一遍!” 看到陆长有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齐老板训斥道:“你还知道你喝多了啊? 你问那么多干吗?杜老板是谁跟你一个搓背的有什么关系啊?再说了,你给杜老 板搓了这么久的背,你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陆长有冷冷地说不知道。 齐老板嘲讽地问,“怎么?害怕啦?” 陆长有提高了嗓门:“我怕他?” “要不我说你这种人啊,就是小人得志,人家杜老板看重你的手艺,你就不 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喝点酒就敢跳着脚背后骂人家,听清楚了,杜老板,是松江 最大的老板,有多少钱我就不告诉你了,我光告诉你,咱这碧水园,有杜老板的 股份,环宇商城杜老板是大股东,香榭丽舍你知道吧?” 陆长有点点头。 “香榭丽舍花园,松江最牛×,最高档的贵族小区,就是杜老板投资建的… …”齐老板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陆长有的表情已经完全僵硬了。 “……所以说,你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为杜老板服务的时候,多干活儿少说 话,杜老板来的次数越多,你挣的就越多,你听清了吗?哎,陆师傅,我说话你 听清了吗?” 陆长有呆呆地站着,脸上的表情似乎凝固了。 齐老板得意地走到陆长有跟前,盯着他的眼睛问:“吓着了吧?” 工棚里,栓子正趴在一张桌子上练习写字,突然看见门口一个身影闪了一下, 进了工棚。栓子惊喜地站起来:“至刚哥!” 杨至刚拍了拍栓子的头。栓子围着杨至刚上下左右地看:“至刚哥,你没事 儿吧?昨天晚上我和周叔去医院看你,咋没看见你啊?” “你们咋知道的?” “薛六回来悄悄跟周叔说的。” “你等我一下啊。”说着,杨至刚出去了。 工地上,薛六正在卖力地往搅拌机里灌沙浆,老远看见杨至刚包着绷带的头。 薛六停下手里的活儿,朝杨至刚笑了笑,杨志刚点点头算是回应。 在繁忙紧张的工地上,杨至刚包着绷带的头,格外显眼。大伙都不约而同地 望着他。杨至刚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杨至刚进屋之后就站在栓子身边,看着栓子写字。看了一会儿,杨至刚似乎 想起什么问道:“哎,栓子,你什么时候开始写字了?” 栓子一边写一边说 :“是巧玲姐教我的。” “巧玲姐是谁啊?” 栓子说:“就是上次咱们去的芮爷爷家的孙女。”杨至刚躺在铺上“哦”了 一声。 “至刚哥我告诉你啊,巧玲姐是芮爷爷收养的,芮爷爷对她可好了。对了, 巧玲姐还问起你哪!” “哦,是吗?”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摩托车的引擎声,杨至刚一下子从铺上坐了起来,跳 到了地上。杨至刚一看进门的是许大力,又坐到了铺上。 许大力看了看杨至刚的头问道:“你怎么连药也不拿就跑了。” 杨至刚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许大力拿出杨至刚掉在医院的自制匕首,在他面前晃了晃,杨至刚伸出手刚 要去接,许大力把匕首又放回兜里去:“你这属于管制凶器,我给你没收了。” 杨至刚只好把手缩回去。 许大力说:“董飞和梁子昨天晚上连夜跑了,我们现在抓回来一个叫顺子的, 正在审问,你要不要去辨认一下?” 杨至刚摇摇头:“昨天晚上那么多人,我除了认识董飞以外,其他人我都没 印象了。” 许大力劝道:“你得配合我们工作啊?” 杨至刚拿起铺上的药,从兜里掏出一张五十块钱的钞票,递给许大力。 许大力不解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杨至刚说:“我也不知道这点钱够不够,谢谢。” 李海平来到总编室门口,推开门,探着头往里看,葛主编正在打电话。看见 他挥挥手让他进来,用眼神示意他坐下。 葛主编对着电话说:“好啊,好啊,必要的话,我们可以专设一部热线电话, 对,作者就在我这儿。好!” 放下电话,葛主编看着李海平问:“怎么?看到报纸了?” 李海平站起来,恭敬地说:“嗯哪!” “坐下,坐下……知道刚才哪儿打来的电话吗?我告诉你啊,总编室打来的, 这报纸才出了几个小时啊,总编室的电话就没断过,全是发表对这篇文章的感慨 的,还有很多读者提供线索,还有提出愿意收养的,你没听我刚才交代他们吗, 专门开一部热线电话,专门接待提供线索和来认亲的人,哎呀,社会反响大啊!” 李海平惊喜地说:“真的啊?” 葛主编鼓励说:“海平啊,这就发挥出你的作用了,真的,你就抓住这些民 工去写,写他们的命运、遭遇和受到的不公平待遇,通过这篇文章在读者中的反 响,可以看出,广大读者还是非常关注这个群体的生活状态的,这是啥?这是社 会公众的道德主流,不是所有的人都只顾自己,不是所有的人都漠视弱势群体的 存在,关键是让他们了解,清楚这个群体的生活状态,这是谁的功能啊?舆论、 媒体和我们新闻工作者。” 李海平听得很感动:“那,葛主编,下来我该做啥啊?” 葛主编启发他说:“继续啊,继续挖掘他们身上的故事啊,但是,要抓重点, 抓热点,比如你上次说的,拖欠工人工钱的事儿,为啥?为啥工人干了活儿不给 钱,是谁在克扣工人的工钱?这些工人拿不到钱,他们怎么生活?” 李海平点点头:“我懂了。” ---------- 中文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