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董飞自我陶醉地抱着宋娟娟,下巴在宋娟娟的脖子上蹭来蹭去的。 宋娟娟使劲挣扎着。 “董飞,你把手放开。” 董飞依旧抱着她甜言蜜语:“娟娟妹子,现在就我们两个,你让我把心里话 都说出来吧,我是真的喜欢你,爱你,自从第一次看见你,我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我天天想着你,夜夜梦着你,我发誓,这辈子我一定要对你好。” 宋娟娟问:“你真的想对我好?” “真的,真的。” “那你先把手松开。” 董飞答应着:“好好,我松开,不过,我松开了,你千万不要跑,不要喊, 咱俩好好谈谈。” 宋娟娟坚持着:“你先把手松开。” “我松开了啊,你千万别跑啊。” 董飞松开宋娟娟,就把身体挡在门口。宋娟娟赶紧穿上衣服,怒视着董飞。 董飞继续表白着:“娟娟妹子,你听我说啊,我董飞虽然是个粗人,是个流 氓,但是,但是我对你是真心真意的,只要答应我嫁给我,今后,你让我董飞干 什么,我就干什么,我,我再不做流氓了,我虽然没啥本事,但是我有力气,我, 跟着你,你走到哪儿,我就走到哪儿,给你扛包,照顾你生活,我去打工,挣钱 养活你,只要你答应,我干什么都可以……” “董飞,飞哥,我知道你喜欢我,也知道你是真心的……” “对,对,我是真心的……”董飞强调着。 “你听我把话说完……不管你对我有多么真心,多么喜欢,这些对我都没用,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宋娟娟这辈子打死都不会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的。” “为啥?为啥啊?难道我还不如那个一脸穷酸相的民工,你喜欢他啥啊?我 就整不明白。”董飞焦急地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我喜欢谁,为啥喜欢,你不需要整明白,你只要明白一点,我不喜欢你, 我讨厌你,好了,你把门让开,让我出去,不然我就喊人了。” 董飞双手抱头,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宋娟娟走到他跟前,想从他身后绕过去,突然董飞一把又把宋娟娟抱住了, 但是这次很快就松开了,他身体紧紧地靠在门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宋娟娟。这时, 董飞的眼睛已经湿润了。 宋娟娟厉声说:“你不让开,我喊了啊?” 董飞抹了一把眼泪,脸上现出了无赖相。 “你喊吧,随便你喊啥人来了我都不怕……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喜欢那个 王八犊子哈?好,我告诉你,我董飞就是个流氓。” “对,你就是个流氓,你就会祸害别人,我宁可喜欢一个要饭的,也不会喜 欢一个祸害别人,也祸害自己的流氓。”宋娟娟毫不留情地训斥着。 董飞狠狠地说道:“好,我让你喜欢他!老子回去就把他废了,老子让你这 辈子喜欢一个废人。” 宋娟娟被董飞的话给镇住了,她的眼神中出现哀伤和无奈,泪水一下子涌上 眼眶。宋娟娟无力地退到床边,慢慢坐下。 董飞以为宋娟娟被自己的话给吓住了,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然后伸手抱 住了宋娟娟。宋娟娟毫无反应,身体僵硬着。 “娟娟妹子,你听我说啊,我,我喜欢你,我……”董飞抱住宋娟娟的脸, 想和她接吻,宋娟娟一把把他推开。 董飞再次抱住了宋娟娟,要强吻她。忽然,门开了,一个中年村妇站在门外。 董飞一下子松开了手:“你他妈谁啊?咋连门都不敲啊?” 村妇对宋娟娟说:“姑娘,该吃夜饭了。大伙都等你哪。” 董飞生气地骂道:“嘿,我还没见过你这么蠢的娘们哪,我问你是谁啊,你 没看我们在谈情说爱吗?赶紧,赶紧给我消失,甭让我看见你。” 董飞的话音还没落,进来一个人拎着董飞的领子,转了一个圈,然后照他脸 上就是一个耳光。董飞愣了,等看清打自己的人是老杜时,脸色都白了。 老杜上前拍了拍村妇:“英子,爹让我喊你去喝杯酒,我到处找你哪!” “哦,我来喊这姑娘吃夜饭。”说着,转身走了。 老杜冲董飞吼道:“还不快滚!”董飞吓得赶紧溜掉了。 老杜看了看惊魂未定的宋娟娟:“姑娘,换了衣服就来吃饭吧,辛苦了。” 说完,慢步离开。 宋娟娟从床上爬起来,擦了擦眼泪,然后开始收拾床上的衣服,收拾了一半 停住了,她从包里拿出纸和笔,趴到了桌子前。 王家才在夜总会里面忙碌着,他从一间包房里出来,拿着托盘走到吧台,对 吧台服务员说:“六号包房再要一瓶皇家干白。” 服务员把酒放在吧台上问:“打开吗?” “打开……哦,对了,还要一瓶矿泉水。” 王家才拿着东西走进了洗手间,他看看四周没人,把一瓶干白倒进了抽水马 桶,然后把一瓶矿泉水迅速灌进了酒瓶。 王家才轻轻敲了几下包房的门,满脸笑容地走进来。“先生,您要的酒。” 客人吩咐着:“给这位艳红小姐倒上。” 王家才拿过艳红的杯子,倒了满满一杯,都快溢出来了。 客人看着酒杯说:“艳红小姐,这可不是我灌你啊,这是服务员倒的。” “先生,您要什么?”王家才问。 “我喝啤酒,给我倒上。” 王家才给客人倒上啤酒,也是满满的一杯。 客人对艳红说:“来,艳红 小姐,干了这杯酒!” 艳红面带难色的端起杯子,狠狠地瞪了王家才一眼。王家才低着头出去。 薛六神情沮丧地走在回工地的路上,走到一个拐弯处,突然看见哥哥正匆匆 朝一家发廊走去,薛六站着看了一会儿,悄悄跟了上去。 薛五走到王家慧工作的发廊门口,朝四周看了看。这时,小曼出来亲昵地拉 住薛五说:“五哥,你来了?” 薛五说:“是啊,来看看你嘛!” 两人走进发廊以后,直接进了挂着帘子的小屋。 薛六在对面站了一会儿,慢慢蹲下来。看见哥哥很久没有出来,薛六慢慢凑 到了发廊门口,刚往里探了一眼,凤姐就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门口招呼着: “小兄弟,洗头啊?” 薛六摇着头不说话,只顾往挂着门帘的小屋里张望。 凤姐问:“咋?也想放松放松啊?进来啊。” 薛六边摇头,边往一边走。 “啥人儿啊?哑巴啊,光摇头不说话。”凤姐说着话进去了。 薛六正准备走,看见小屋门帘撩开了。薛六赶紧躲在一旁窥视着,只见小曼 亲热地挽着薛五的胳膊,把他送到门口。小曼嗲声嗲气地说:“五哥慢走啊!” 暗处,薛六看见哥哥出来了,撒腿就跑。 王家才换完衣服从夜总会出来,正准备往家走,艳红摇摇晃晃地从黑暗中走 出来。王家才停住脚步:“艳红?你怎么还没走啊?” 艳红幽幽地说:“我在等你。” 王家才诧异地问:“等我?有事儿啊?” 艳红摇晃着,险些要摔倒的样子,王家才赶紧上前扶住她。 “没事儿,就,不能等你啦?” “不是,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艳红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回家?回家干啥?” “你喝成这样了,早点回家吧。”说着,王家才上前扶起艳红,两个人朝街 上走去。 出租车在一片普通的民宅处停下,王家才把艳红从车上搀下来。艳红把身体 靠在王家才身上,靠了一会儿,艳红说:“我到家了。” “那我走了。” 艳红看出租车已经走了,问:“你咋回去啊?” “没事儿,我家离这儿不远,我几分钟就走回去了。你没事儿吧?” “我没,没事儿。” 王家才转身走了,刚走两步,艳红在身后叫住了他:“等会儿。”王家才站 住了。 艳红走过来,站在他对面,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充满了无限柔情:“你为啥 要帮我?” “我帮你啥了?” 艳红笑笑:“为啥换酒?” “我,我不忍心看见你喝酒喝多时,难受的样子。” 艳红咬着嘴唇,忽然一把抱住了王家才,把脸紧紧地贴在王家才的肩膀上。 王家才被艳红的举动惊呆了,显得很紧张,手不知道放在哪儿。 艳红喃喃地说:“抱抱我!”王家才无所适从。 “抱紧我。”艳红要求着。 王家才颤颤巍巍地张开双臂,抱住了艳红。 已经回去的薛六靠在工棚门口的墙上抽烟,远远看见薛五步履轻松地走过来。 薛五走到跟前的时候,薛六把烟蒂弹到了他脚下。 薛五嚷嚷着:“谁啊?没长眼睛啊?”薛六走出来,抱住薛五的肩膀:“哥, 是,是我。” “你吓我一跳。” 薛六问:“打,电话咋,打了这么久啊?” “啊?啊,不是那啥,打完电话碰到了咱那儿一个熟人,非拉着我喝酒去了, 喝酒去了。”薛五随口说着。 薛六抱着薛五的头:“我闻闻,咋,咋没酒味哪? 薛五解释说:“我喝不大一点,净聊天了,哎,你等我哪?” “没,没有,我出来凉快,凉快。” “那赶紧回去睡吧。”薛五说着径自往回走。 薛六说:“哥,我咋闻着你身身上,可,可可香了。” “是酒香吧?” “不是酒,酒,酒香,你你当我傻,傻啊?”薛六说。 中午,老杜靠在公司的沙发上正在打电话。 “秋悦,中午我不回去吃了,嗯,我不回去你也不吃啊?好好,我回去,哎 呀,我寻思从乡下刚回来,感觉身子累得很,中午想去碧水园让人给推拿一下, 好吧,我知道你想啥,你是为我着想,咱们多少年了,我还不明白你……好了, 回去再唠啊!” 老杜刚放下电话,马新平进来了,手里拿着几张报纸。 马新平说:“杜哥,这几张报纸你看了吗?” “啥报纸啊?有啥新闻啊?” “你看看吧,这是上次那个民工被打的新闻,这是前几天一个民工孩子找家 的文章,你看看,里面提到的工钱拿不上,啥的。” “咋了?这有啥啊?” “我觉得这是个信号,一个对咱们来说不好的信号,你看啊,这篇文章的副 标题是啥,透视民工生活系列报道,你再看看作者,都是这个叫啥海平的,我觉 得吧,这得引起咱们重视,松江日报能腾出这么大的版面报道民工的事儿,说明 上面对民工问题开始重视了,我担心,咱们工地上那帮民工要是真被煽惑起来, 对咱影响可不好了。” “你说得有道理,可是那帮民工不是大部分都走了吗?” “走了不假,可是,留下的几个不是省油的灯啊,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叫啥 海平的,要是他整天跟民工搅到一起,那就容易出事。再说了,走了的民工收完 麦子,忙完地里的活儿保不齐还会回来。” “嗯,是啊!可是现在资金正紧 巴着,哪儿能抽出闲钱来啊?” “那也不至于急着付这笔钱,看看形势再说呗!咱得防患于未然。” “你是文化人,懂法律,你看着办吧!哎呀,不行,我得回家了,秋悦还等 着我吃饭哪。” “我送你吧!” “不用,我溜达着就回去了。” “公司那么多车,你咋老溜达啊?” 老杜苦笑了一下,说:“唉,脑子里事儿太多,开车注意力老不集中,还是 走着吧。” 王家慧坐在镜子前梳妆,准备去上班。王家才正蹲在房子中央给孩子洗尿布。 王家才问:“你去发廊上班,孩子怎么办?” 家慧说:“哥,我想了很久了,不如把孩子送人吧?” “这是你的骨肉,你舍得吗?” “这孩子本来就不该出生,跟着我们也是受罪,兴许送给一个好心人家还能 享福。” 王家才想了想说:“既然这孩子是陈佑良的,为什么不让陈佑良抚养哪?” “就是送人,也不会送给他的。再说他原来就是想让我给他生个儿子,现在 把这个女儿送给他,孩子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王家才把洗好的尿布搭到外面去,进来后,站在家慧身后。 “其实……如果有人不嫌弃你带着一个孩子,真心喜欢你,我觉得,干吗非 要把孩子送人哪?” “哥,你是说薛六吗?” “薛六咋了?我看薛六挺好的。” 王家慧一下子把梳子扔到桌子上,愤愤地站起来。 “哥,妹子就是穷死,也不会嫁给农村人的,陈佑良不要我了,自然会有人 要的……只要没这个孩子。” “孩子还太小,送人的事儿,等等再说吧。” 王家慧起身走了。王家才看着家慧朝远处走去,从身上摸出一张纸条来,看 着不远处有一家挂着公用电话的牌子,走了过去。 王家才拿起电话:“喂,我找陈佑良,我是……”对方听见他的声音,“啪” 的一声把电话挂了。 王家才再次拨号,刚说了句:“你听我说……”对方又挂了。 王家才继续拨号,这次刚一通,还没等对方挂,王家才冲着电话里大喊起来 :“陈佑良,你他妈的不得好死,老子迟早要给你好看!”说完,气冲冲地放下 电话。 栓子提着一个编织袋从工棚的院子往外走,边走边往后看,刚走到门口,铁 子把他挡住了。 铁子问:“里面装的啥啊?” 栓子支吾着:“没啥……” “没啥?我看你小子鬼鬼祟祟的,把袋子给我……给我!” 铁子一把抢过袋子,就往地上倒,一些废角铁、铁丝和一些螺丝螺母从袋子 里面滚落出来。 铁子照栓子的头就狠狠给了一巴掌:“你个小兔崽子啊,你不是谢老大的干 儿子吗?谢老大就让你干这个啊?说,这玩意儿干啥使的?” “不,不干啥?” “不干啥,你提着这玩意儿鬼鬼祟祟地准备干哈呀?你知道你这是啥行为不? 你这是盗窃,知道不?” “不是,我不是盗窃的,是我在地上捡的。” 铁子抬脚踢了栓子一脚:“你他妈嘴还硬,你咋那么会捡啊?” 铁子提着栓子的耳朵往工棚里拽,栓子泪水涟涟地挣扎着。 “小兔崽子,还嘴犟,把你这些赃物提着,咱们见工头去,妈的,老子盯了 你半天了。” 这时,薛六跑了过来:“工,工长,他咋,咋了?” “你不是说他没干啥吗?你看他袋子里都是啥玩意儿?” 薛六看了看地上的废品说:“这不,不都是废,废掉了没用的吗?” “你说了算啊?走……”铁子又踢了栓子一脚。 老远的,杨至刚奔了过来,走到跟前一把打开了铁子拽栓子的手。 杨至刚冲着铁子说:“你干啥啊?欺负小孩啊?” “干啥?你自己不会看啊?他把工地上的东西偷偷拿出去卖,你说这是干啥 啊?” 杨至刚反问道:“你看见他卖了?这是我让他捡的,你冲我说吧。” “呦,咋着,你替他扛啊?行啊,六子,去给派出所打电话。” 薛六站着不动。 铁子推了薛六一把:“你咋回事儿啊?支使不动你了?好,你不打是吧,老 子用手机打。”说着,拿出手机准备拨号。 “干啥啊?装什么样子啊?何必跟个孩子过不去啊?”周双喜走过来站在铁 子面前,“栓子,把东西提我屋去……铁工长,我还正找你哪?” “找我干啥啊?” “找你?咱俩把灶上的账碰碰呗,你给我的钱不够数啊。”周双喜说的时候, 故意看了一眼薛六。 “你啥意思……周师傅,这事儿回头咱俩再算吧。” “别呀,这账这玩意儿,一是一,二是二,咱还是早点清楚了吧……至刚啊, 你先带栓子回去,我和铁工长算算账。” 杨至刚瞪了一眼铁子说:“挺大的人,别老欺负一个小孩啊,我们人少,可 也不缺大人。” 他的话音刚落,栓子大声喊起来:“干爹!” 大家一起回头看,谢老大背着包,神情疲惫地走过来。栓子上前帮着谢老大 去拿背包,谢老大看几个人站在一起,纳闷地问:“出啥事儿了?” 铁子看见谢老大,提高了嗓门说:“你还问啥事儿?你的人……” “铁工长,你看这账咋算啊?要不我把账本拿来你看看?”周双喜说。 铁子瞪了一眼周双喜,转身走了。杨至刚也晃悠着朝工棚走去。 栓子问谢老大:“干爹,我狗蛋哥的病咋样了?” 听到这话,谢老大一下子蹲在了地上,用双手捂住了脸。蹲了片刻,谢老大 看着栓子,嘴唇哆嗦着:“这次再拿不回钱,你狗蛋哥的命就交待了……” 谢老大一边洗脸,一边冲着栓子大喊大叫:“哭啥哪?哭!一天到晚哭丧一 样,咋啦?你咋那么怕他哪?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哪?他能把你吃了?” 栓子抽泣着,把毛巾递给谢老大。 “别哭了!哭得人烦的,要哭外面哭去!” 坐在一旁的杨至刚看不过眼,走过来,对谢老大说:“这些话你刚才咋不冲 着铁子说哪?” “我……我当时不是不知道啥事儿吗?我要知道,能饶过他?” 杨至刚不屑地“哼”了一声,拉着栓子要往外走。 谢老大说:“等等,我还有话说哪。” 杨至刚和栓子站住了。杨至刚问:“还有啥事儿?” “你和栓子去把老陆和王家才找来。” “找他们干啥?”杨至刚问。 “咋啦?那钱都不要了?一个人好几千哪!把他们叫来商量商量,这事儿不 能再拖了。” “你现在想起来要钱了?” “啥话?我啥时候不想着啦?赶紧去吧!”谢老大催促着。 杨至刚、栓子和抱着孩子的王家才走到院子里的时候,都愣住了。工棚的屋 檐下稀稀拉拉坐了十几个人。大伙都坐在行李上,一个个大汗淋漓的。 谢老大和陆长有坐在水池子的台子上。谢老大耷拉着头,不停地抽着烟袋。 陆长有看着杨至刚他们说:“好了,这大伙都到齐了,谢老大,你说怎么办 吧?” 杨至刚往四周一看,坐在院子里的都是先前回去收麦子的一部分民工。 院子里静悄悄的,谁也不说话。 这时,周双喜和厨房里的人抬着一桶水走到院子里,张罗着:“来,大伙都 喝点水吧,大热天的,刚下车。” 大伙都木然着,没人作出反应。杨至刚走到周双喜面前,接过水桶,和栓子 一起给每个碗里倒满水,一碗一碗地递到民工手里。 周双喜从王家才手里接过孩子说:“外面太热,把孩子给我吧。” 谢老大看着大家问:“咋都不说话哪?” 陆长有说:“是你把大伙找来的,你不说,大伙说什么啊?” “我说,咱们还得去找公司,全部给不了,起码先给一半也中啊?”谢老大 说道。 杨至刚说:“为什么给一半啊,既然这么多人都回来了,大家一起去公司, 让他们一次全给了。” 陆长有附和道:“对,这次咱们人多,还怕他几个保安能挡住咱们。” 谢老大有些犹豫地说:“去这么多人不合适吧?” 王家才说:“有啥不合适的?咱是去要钱,又不是去吃,吃他们,人多势众, 他要是不给,咱们就坐在公司不走。” 陆长有点点头:“家才这话说得还在点上。” 谢老大皱着眉头说:“那这不成了聚众闹事吗?” 陆长有说:“闹事怎么啦?我们再不闹,人家以为我们好欺负哪?人家现在 都骑在我们头上拉屎了,我们还等什么,难道就这样等死啊?这种事儿,我在南 方的时候也见过,人家还坐在政府的门口一坐好几天哪,政府还要送水送饭。” 谢老大看看陆长有:“你们南方也有孬种啊?我还以为你们那儿都是好人哪?” “别扯没用的,反正政府还管吃管喝哪!”陆长有说。 “那他也不是政府啊?”谢老大反问。 “我们声势闹大了,总有人管他的。”陆长有有些按捺不住。 “这事,我也没弄过,该咋弄啊?”谢老大说。 “咋弄?听大伙的吧!大伙说去不去啊?”杨至刚说。 大伙一下子兴奋起来,纷纷迎合着,说要去一起去。 谢老大说:“中,那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咱就去。” 下班以后,胡老板带着王家慧在商场里购物。 逛街逛累了,胡老板带王家慧去一家不错的饭店吃饭,面对眼前这桌丰盛的 菜肴,王家慧的胃口特别好,自从来到松江之后,她就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了。 胡老板不住地给家慧夹菜,并不失时机地摸一下王家慧的手,王家慧娇嗔的 说:“你干吗呀?”然后把手抽回来。 天黑了,胡老板送王家慧回家。 当他们走到离家慧住处不远的地方时,王家慧站住了。 她说:“我到了,你回去吧。” 胡老板突然抱住王家慧,王家慧没有拒绝。两个人在黑暗处亲吻起来,胡老 板的手在王家慧身上摸着。这时,王家才抱着孩子走了过来。 望着妹妹的背身,王家才狐疑地看着。然后使劲咳嗽了一声。王家慧赶紧推 开胡老板,胡老板冲家慧摆摆手,得意洋洋地走了。 王家才看着妹妹问: “家慧,你……” “我怎么了?”王家慧说着,转身往楼里走。 王家才喝道:“你给我站住!”家慧站住了。 “刚才那个人是谁?” 家慧平静地回答:“朋友。” 王家才语重心长地说:“家慧啊,你别骗自己了,你可千万不要好了伤疤忘 了疼啊!” 王家慧不高兴地说:“哥,我的事儿不用你管。”她走到楼道门口,又转回 身来,走到家才身边,从他怀里把孩子抱走了。 王家才懊丧万分地蹲在了地上。 第二天早上,王家才穿好衣服,撩开帘子,看见家慧和孩子都还在熟睡。王 家才蹑手蹑脚地朝外走。 “哥,你干啥啊?”王家才正准备关门,家慧在他身后问道。 “哦,家慧,你今天别出去了,我今天有事儿。”王家才嘱咐妹妹。 王家慧穿着睡衣就出来了:“那怎么行啊?我跟老板连招呼都没打,哪能说 不去就不去了哪?” 王家才说:“你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吗?” 王家慧追问着:“你有什么事儿啊?非去不行?” “要钱!今天大伙一起到公司要钱。” 王家慧担心地问:“能要回来吗?都要了快俩月了,还没要回来。” “甭管能不能要回来,我都得去。”王家才说。 ---------- 中文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