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不上一片肉 男人见她可怜兮兮,也就给她一片满有肥膏的肉,再打发她走。陈精把肉含在 嘴里,肉的震撼力顷刻填满她的味蕾,接着封住了她的五官感受,以及四肢举止。 太厉害了,为了享受这片肉,她不能动又不能叫,没有任何别的意志,只能专心一 致的,被这片肉的丰满、滑溜、甘香、酥软所蒙蔽。 吃肉的时候,全心全意的,就只有这片肉存在。天地万物,都及不上一片肉。 它就是她的穹苍宇宙。 当肉的味道淡化了之后,她才舍得咀嚼,肉的魔力开始瓦解起来,她的四肢才 重新听话,带动她的身体向前走。 所以,怎可以放弃到省城的机会?那里有很多很多的肉。 那个夜,陈精偷了家中一些干粟米,以及几文钱,便往村外的山头逃走。她首 先要攀一个山,而这个山没有太大的难度,皆因山地都被农民变作农田,沿路一边 走,还可以偷点吃的,是故夜半的旅途也颇愉快。到天光了之时,她躲在一破屋中 睡去,睡醒便找水洗把脸,继续上路。 如是者日复一日,在山头走着,到第三天,她在最后一个山上看到她梦寐以求 的省城。十五岁的小姑娘,开心得双眼泛起一层雾,看见了梦想,陈精便有那哭泣 的冲动。 哪管一头一身的泥泞臭味,三天的步行也令她鞋穿皮破,但兴奋已盖掩一切辛 劳,快活的她哼着歌,急急走下山。 找了半天,走了许多路,方才来到一座大宅,那该就是袁府吧!经过通传,便 有人让她内进,一名中年妇人问了她一些问题,便着人带她沐浴更衣,陈精知道, 她找对了门。 这似乎是一户富有人家,家院大,家仆也多,她更衣梳洗后,便随其它家仆在 院子内打转。她经过了大房、二房、三房,于是她知道了,这袁府有三名太太。 中年妇人告诉她:“你服侍大太太。大太太有两名婢女,而近来她多了个病, 所以要多一个人来服侍。” 陈精问:“吃得好吗?” 中年妇人瞄她一眼,说:“大太太不会虐待人,其它婢女吃什么你便吃什么。” “啊。”她想道,有得吃便可。 入夜后,陈精便见着大太太。大太太年约五十多岁,肥胖,脸孔与体型和双手 也见肿胀,双眼却有点外露,说话时声如洪钟。陈精不知道她有什么病。 后来大太太的一名婢女告诉陈精,大太太的消化系统坏了,一天大小二便多次, 每次稀烂,陈精要负责清理大太太的大小二便,也要替大太太洗裤子与抹身抹脚。 陈精睁大眼,她没料到她的工作如此下等,比落田更糟! 就在翌日,陈精便替大太太清理粪便六次,另外尿液八次,中间洗了三次裤子, 临睡前又替大太太全身上下抹了一次。 到时候让她吃饭了,她居然吃不下去。那天大家吃粥与蒸肉饼,她望着桌上食 物,只有作呕的感受。 还是生平第一次没胃口。 后来,隔了数天,她习惯了,便吃得惯一点。袁府的伙食的确比乡下好,下人 的伙食也有肉有菜,只是忽然间,陈精有点后悔。整天也在抹屎抹尿,闲下来之时, 眼前有再美味的肉和菜,也引发不了胃口。 曾经连一片肥膏也是极致美味,如今什么也感受不到。她知道,一定要使自己 脱离这极厌恶性工作,她才能重新感受食物的美好。 她没忘记,她来省城的目的是为了吃。 袁府老爷年约五十多岁,人很瘦小,却就是风流。陈精其实不明白男人,她只 知道,有得吃便照做,人生,从来就简单。 他喜欢毛手毛脚嘛,她由得他便好了。 老爷每天晚饭前都在书房中打理些少事务,书房内一向没有下人侍候,晚饭前 大家忙于张罗,是一个没人管的时辰。 一天,陈精早在厨房中盛起一碗汤,告知别人此乃大太太要喝的,其实,她捧 着汤走到老爷的书房去。 推门而进,又转身关上门。陈精对袁老爷说:“老爷,大太太叫我先让老爷喝 一碗汤。” 老爷抬头,问:“是什么汤?” “鸡汤。”她回答。 “你先放下。”老爷说罢,把视线放回公文之上。 陈精于是说:“但大太太叫我要喂老爷喝完这碗汤为止。” 老爷抬眼,看到陈精脸上有娇美的笑容,心神当下一定,然后他自己也笑了, “大太太叫?” “是啊。”说罢,陈精便坐到老爷的腿上去,并且说:“我第一次服侍老爷, 请老爷见谅。” 老爷立刻呵呵笑,陈精于是喂汤了。每喝一口,老爷的眉都扬了一扬,眼角的 鱼尾纹跳了一跳,忍不住,便伸手抱住陈精的纤腰。他不太认得这名婢女,袁府上 下有二十多名下人,是今天两张脸这么近,体香又这样怡人,腰肢兼且软,他才决 定,这是一张要记下来的脸。 小婢女微笑地把一口一口汤送上,气定神闲,他的手从她的腰上位置缓缓扫上, 她也只是轻轻扭动半分。这个任由抱在怀的娃儿,十分讨人喜欢。 汤喝完了,只得一碗。陈精放下空汤碗,把上身贴得老爷更紧,含情脉脉的, 望进老爷的眼睛,她说:“以后我也来喂老爷喝汤好不好?” “好!好!”老爷连应两声。 这幕喂汤上演完毕之后,老爷照样往大厅与三名太太和八名子女用膳,陈精亦 若无其事地走到后房与其它下人一起吃粗茶淡饭。今天的膳食,有菜有鱼有汤,比 起在乡下时真已是天堂,只是陈精知道,她渴望的是更多。 譬如,三名太太久不久便有燕窝补身,炖品更是不缺,巧手的甜品亦源源奉上。 陈精有上进心,她才不稀罕只停留在吃主人汤渣的层次。 而且,她要赶快停止那些抹屎抹尿的工作。她倒不相信,讨了老爷欢心后,她 还要与大太太的屎尿为伍。 此后每天黄昏,陈精都送一碗汤给老爷,老爷与她一直停留在揉揉摸摸的阶段。 有时老爷让她喝掉那碗汤,于是陈精便尝过了人参、鱼翅、鹿肉、熊掌等等滋味, 甘香甜美,极品的流质充溢着她的感官味蕾,精采之处,教她合上双眼,仰头享受 那在口腔打转的鲜美。老爷的手伸往哪里,她也不管了。 一天,老爷终于要求:“你不让老爷真个享受享受啊!” 陈精把汤送往老爷嘴边,她瞇起眼说:“老爷,贱婢怕有辱老爷你啊。” 老爷伸手掐了掐陈精的腰肢,说:“怎会!老爷不知多喜欢你!” 陈精再把汤送往老爷嘴中,“老爷不会知道贱婢平日怎样服侍大太太。” “怎服侍啊?”他伸手进她的衣襟中。 “贱婢日日夜夜也要为大太太洁身。” 老爷立刻明白那是什么,他连忙停止了动作,也满怀防备地注视她捧着汤的双 手。 陈精知机地放下汤,站起身来,距离老爷两步,她说:“贱婢的心愿,是以后 都服侍老爷。” 老爷失去了扒在身上那柔软的躯体,立刻体会到失去温柔的失落,“好!好! 我会安排。”屎尿的厌恶,比起得不到的柔香软肉,其实又算不了什么。 “还有,”陈精一副楚楚可怜,“贱婢身体孱弱,后房的膳食又吃不下咽,老 爷可否批准贱婢进食三位太太的饭后菜?” 因着她的表情动人,老爷被打动起来,“饭后菜?不不不!你以后的膳食就跟 三位太太一样。兼且——” “什么?”陈精心急起来。 “兼且为你准备一间闺房,让你好好疗养身子!”老爷如是说。 陈精不敢相信她的耳朵,当下非常心花怒放,老爷把手伸向她一拉,陈精胡里 胡涂地便被老爷压住了,她嘻嘻笑的,一点不介意。 简直是想也未想过的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