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公司这段时间在搞促销活动,临时招了一大帮促销小姐,个个都很年轻水灵 的样子,呼啦啦一大排,站在小会议室里接受简单的培训。 沪妮和几个部门的人忙着做一些准备,从文字的,到体力的。一份一份的报 表,一箱一箱的专门做的小包的产品,用来派送的。忙的时候是充实的,闲下来 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因为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 天已经黑了,台上的主持人还在卖力地渲染着气氛,说着一些不好笑的“笑 话”,人群中有人淡淡地笑一笑,更显出会场的乏味。有观众被请了上来,回答 一些很幼稚的问题,一轮轮的比下去,然后分别获得一些奖品,都是公司一些不 值钱的小产品。然后是几个穿着极少的,颜色鲜艳的女子在强劲的音乐声中跳上 了舞台。傲人的容颜,矫人的身肢,这是个美女横行的时代,也是个美女泛滥的 时代,满大街充斥的,都是真真假假,真假难辩的美女。 沪妮的手机响了起来,在嘈杂的各种声音里,很微弱地响着,但沪妮听到了, 她一直很留意手机的信息。是秋平,他今天又要加班,沪妮松了一口气。把一颗 心放了下来。 活动持续了三天,三天没有见到秋平,心里是挂念的,但也是轻松的,或许 这样维持的时间会久一些吧。 最后一天,活动一结束,部门的几个人残兵败将一样收拾着已经败落的残局, 往车里塞着零零碎碎的东西。肚子里照样是饥肠辘辘了。 今天老板也来了现场,要宴请劳累了三天的员工。 华强北一家羊肉馆里,一间叫“水云间”的包厢里,端坐着沪妮和她的同事 们,和老板坐在一起,难免是拘谨的。 老板却一味地要融洽气氛,大声地说着“女士点菜!女士点菜!”最后一人 点了一个菜了事。 一群人是疲劳的,只闷了头吃东西。“会事”的人会找个借口敬老板一杯酒, 扯扯工作上的事情。一顿饭不到一个小时就全部搞掂。老板要送大家回去,经过 深南大道,从华强北到南头,往市政府方向去的人就自己回去了。 四、五个人就挤在了老板的宝马车上,一路有一句没一句地找着话闲扯。岗 厦,下了两个人,白石洲,下了一个人,科技园,下了一个人,车里就剩下沪妮 和老板了。沪妮不得不强打了精神,想着说点什么,总不能一路上就这样闷着吧。 好在今天的老板话是多的,他有许多的问题,沪妮只需要回答就好了。什么 “来深圳几年了”啊,什么“在公司干多久了”啊,什么“是那个学校毕业的” 啊,什么“对公司有什么意见或是建议”啊。一大堆的问题,。不知不觉,就到 了桂庙新村那一站。沪妮如释重负地说了一声:“老板,我到了。” 老板头也不回地说:“你住哪里,我送你进去。” 沪妮说:“那怎么好再麻烦您?” 老板爽朗地笑了一下。说:“几步路的事情,而且我这里也不好转弯。” “那麻烦您了,我就住在愉康旁边。” “自己买的房?” “租的。” “户口呢?办到深圳来了吗?” “还没有呢。” “公司今年有几个户口指标,看能不能解决一下。”老板用很随意的口气说。 其实沪妮对户口的态度是不已为然的,户口在哪里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她 不确定自己到底会在那里安定下来,而且,以后也没有小孩要读书。但是沪妮还 是谢了老板,也许他本身也只是随便地说说而已。 车到了通向公寓楼的路口,沪妮说:“老板,我到了,谢谢您。” 下了车,向里面走去。她不想车开到里面去,她担心秋平会在里面等她,万 一误会了怎么办,对他,她是很紧张很柔软的。 路上行人寥寥。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很疲倦的清脆响声,身影投在地上, 忽长忽短,却是寂寞的。空闲了,安静了,就开始不能自己地想他,因为想他, 而觉得格外地寂寞。肩上的包被拿在了手里,很随意地晃动着,幽幽的。有丝丝 的风吹过,感觉到一点凉意,沪妮扬着头,眯了眼睛,感觉着清风拂面的惬意。 还有丝丝的头发,轻轻地拂过脸颊,凉凉的。 穿过小巷,走进不大的空地,心里无端地有些温暖和盼望,四处看了一下, 他不在,是啊,他还在加班呢。 走上阶梯,路灯已经修好了,昏暗的灯光,拉长的身影,走廊里回荡的寂寞 的高跟鞋的声音,一切都放松了,喧嚣紧张的一天,在这里就放松了。打开房门, 把鞋蹬掉,放下包,换下身上过于合身的套装,坐在床边的地上,迫不及待地拨 通了秋平的电话。 有人说在深圳电话是不能缺少的东西,因为这里的人是孤独的,又是特别怕 孤独的,在这里不褒电话粥的人是很少的。沪妮这两天也开始褒电话粥。每天见 面的时间太少,几乎没有。还好有电话这个东西,可以让他们感觉一下彼此的关 爱。 秋平用很平淡的口吻告诉她他还在办公室里,还要等一小会才会回去。在公 司他都是这样的一副语气,淡淡的。挂了电话,抓紧了时间冲凉,插上灭蚊器, 点燃一只烟,安慰一下痒痒的喉咙,然后抱了一本书看着,只等了电话响起,秋 平回到家是一定会来个电话的,很温柔的声音,很妥帖的关怀,还有电话里的轻 吻,是入睡最好的良药。房间里是静的,翻书的声音和烟燃烧的声音,都是那样 的清晰。沪妮压抑着自己的盼望,静静地等待着。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