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直到喝到有几分醉意,卓森仿佛自言自语地说:" 可惜我 们不会念大悲咒,不然我有个办法可以帮你哥哥超度。" " 大悲咒?我会念啊!" 林嫣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大悲咒是她以前常念给妈妈 听的,早就能背了。 " 那就好办了,你先等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过了好一会,卓森才气喘吁吁地拎着一袋东西进来," 跟我走吧!" 他不分容 说拉了林嫣就出酒吧。 " 哎,还有阿虹呢。" " 她跳得正开心呢,别管她!" 林嫣回头一看,阿虹正在舞池里和一个帅哥扭得起劲。 这个深夜无星无月亦无风,街上没有几个人在行走。卓森拉着林嫣跑进了东湖 公园,一路前行,穿过了茂密的树林,来到了堤坝上。他翻过了护堤的栏杆,把手 伸给了她," 来啊!" 林嫣左右四顾,看不到一个人影,不禁有些犹豫,但卓森的 提议打动着她,看到卓森热切期待的目光,她把自己的手迟疑地放在了他手里。 很久没有过这样十指紧扣的感觉了,卓森温热的掌心紧紧地贴住她,传递着他 的体温和力量。他们沿着河堤的台阶往下走,在接近水面的平地里停住了。寂寞的 河堤连接着起伏的山峦,湖水轻轻拍打着堤坝,散发着阵阵清冷的湿意。林嫣抱紧 了双臂,心里有一丝平静的寂寞。 " 还好,还有5 分钟就到子时了。" 卓森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示意林嫣先坐 下。他拿出了拎在手里的那一大包东西,原来是许多莲花形状的蜡烛,粉红的花瓣 栩栩如生,纤细的灯芯透着一线温柔。 林嫣好奇地问:" 这是什么?" " 在我们家乡有个传说,如果子时在河边摆上9 个莲花灯,念一遍大悲咒,死 去亲人的灵魂就能得到超度。" 卓森将莲花灯拿出,摆成了一个三角形,一一点燃。 火苗倏地跳动起来,一朵,两朵,三朵……九朵,满满一地闪烁的火焰像是黑夜里 罗列的繁星,带着泪或笑摇曳不止。火光映红了卓森年轻的脸庞,也映红了他眼底 的热情和爱意," 林嫣,我准备好了,你快念经啊!" 红艳艳的火苗驱散了湖边的湿气,那点点火光像太阳一样照进了林嫣内心深处, 融化着她心中难舒的郁结。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玄妙的经文一字字在心里缓缓 流淌。为父亲,也为刘卫华,但愿去者安息往生快乐,哪怕人世间所有的悲苦都将 由她来面对,都将为他们一一尝尽,她又何惧,她亦无惧。 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睁开眼来,定睛一看,莲花灯仍然在默默燃烧,而卓森 坐在一旁,和她保持着1 米距离,一直在痴痴地看着她。她呆住了,那眼神是那么 熟悉,最后那晚刘卫华也曾经这么痴情地看过她。她顿时心里一酸,柔声说道:" 卓森,谢谢你。" 那一刻,她很想给卓森一个拥抱,就像她欠刘卫华的拥抱一样, 想把心中的酸楚和感动都抱还给他。 但卓森却没有过来,他转头望着天空,怔怔地说道:" 我有一首歌一直很想唱 给你听。" 他唱起了一首粤语歌: 你,最盛放的玫瑰,流芳百世,怎可瞬间枯萎。 我愿意留低,舍身去垫底,任满天花瓣散落这污泥。 我,会为你躺下去,全身贴地,方使你企得起。 化做了尘土,腐化中等你,甚至输出我养分全部直至死。 愿可做你脚下那堆烂泥,来守护你,我未理身上那污秽。 别轻视我,纵是这种烂泥,能滋润你,耗尽每分让你艳压一切。 我,暗地里等下去,宁可远望,不可对你触摸。 眼泪也流干,让你可解渴,甚至输出我血液,无惧被刺死。 愿可下世再做这花下泥,来守护你,我愿意躺在最污秽…… 要怎样才能形容林嫣此刻心中的震撼和感动啊,歌词里蕴含的深情像电流一样 击中了她。卓森的清唱到后来变成断断续续的哽咽,在这寂静的夜里听来格外感人。 她走过去蹲下来,轻轻地抱住了卓森,心里泛起一波又一波母性的柔情。卓森把头 埋在她怀里,像个孩子似的乱拱着,只觉得鼻子里酸酸楚楚的,他也被自己感动了。 两个人在湖畔紧紧相拥,直到黄豆般大的雨点砸落下来。 大雨说来就来。卓森拉着林嫣一路狂跑,他看了一下地形,离公园门口还很远, 便建议林嫣先去旁边小山上的凉亭避避雨。 两个人气喘吁吁跑到凉亭时,身上都被雨水淋得湿透了,他们指着对方狼狈不 堪的样子大笑起来。 " 啪--" 天空掠过了一线闪电,把整个深圳照得如同白昼,在那瞬息光影的时 间里,他们清晰地看清了对方的样子,淋湿的衣裳紧贴在林嫣身上,玲珑浮凸曲线 尽显。卓森的呼吸变得急促,心开始狂野地跳动起来。他灼热的目光仿佛用电波在 传递,同化了林嫣心跳的节奏。 笑声戛然而止,两个人都在这个雷电交加的夏夜里突然失去了声音,借着一次 接一次的闪电,无言而又心潮澎湃地看着对方。 卓森走了过去,一把抱过了林嫣的腰,带着几分匪气地盖下了他的唇印。 林嫣挣扎了一下,卓森的双臂箍得她动弹不得。 卓森横抱起林嫣,把她放在了凉亭中的石桌上,右手开始解她的纽扣。 " 不……" 林嫣捏紧自己的衣裳。卓森俯下身去,雨点般的热吻落在了她脸上、 唇边、耳际……他一边吻下去一边梦呓般呢喃着:" 宝贝,你真美……我爱你…… 我要你……" 他轻易地拨开了林嫣的手,轻轻滑上去,用手指在林嫣的乳房上来回 轻抚。林嫣觉得自己身体里像有个巨大的黑洞,正蓄势待发要吸噬什么,意识却像 在迷梦里飘浮,舒服,安逸,沉醉得找不着方向。 良久,卓森俯下头去,用舌尖在她乳房上轻轻舔弄,围绕早已变硬的乳头划圈 挑逗,吮吸、轻咬……他的吻一路向下,林嫣的衣裳在他手下轻易就脱离了身体失 去了屏蔽,他的热吻也下移到了她的肚脐、大腿……终于停住了。 空气里散发着潮湿诱惑的气息,如花盛放,似水柔媚。 她伸手挡住。 可他的手像铁钳一样充满了力量,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失去了反抗的能力,那 是他吗?用牙齿抵住轻轻撕咬,用舌尖探入轻轻旋转搅拌…… 那亲吻像火焰带着欲望的滋滋声响点燃了林嫣。身下的石桌渗骨冰凉仿佛提醒 自己要克制,可那亲吻和爱抚让她有如烈火焚身。她在情欲的冰点与沸点之间挣扎 徘徊,脆弱的神经像受到爆发的洪水冲击,又像是在火上翻来覆去被煎烤,说不出 那种痛苦和快感有多么微妙,明明心里知道该拒绝,而身上每个毛孔都在生动地绽 放着,挣扎低喊着:我需要。 她的手无力地在空中挥舞了一下,似乎想抓住点什么来支撑自己,却碰到了卓 森裸露的身体。那个坚挺紧绷的身体那样充满诱惑,自己身体里沉睡的欲望被唤醒 了,它叫嚣而出,是的,它要那暴风雨般的节奏来填满它久旷的渴望,渴望那溶浆 般引爆喷射的力量将它送上快乐的巅峰。 卓森再一次抱她下地,将她面向亭柱扶好,从她意想不到的方位进入了。 雷在鸣,电在闪,合着天地间这最美的动作和呻吟将林嫣一次又一次抛向了浪 尖。 进退之间往往只悬于一线,男女之间亦如是。往往坚持多一秒,结局完全不同。 就这样,爱情在林嫣最始料不及的情况下降临了,它来得那么仓促,来得那么 猛烈,林嫣甚至来不及去分辨打动她的是情还是欲。 情欲就是潘多拉的盒子,一旦开启便无法遏制它的疯狂肆虐。卓森和林嫣没有 经过太多 过程,直接就进入了热恋。在某种意义上,卓森是林嫣真正的性启蒙老 师,他点燃了林嫣尘封着的渴望,教会林嫣发现性爱原来如此美妙。 林嫣开始牵挂卓森了,甚至在上班最忙碌时也会陡然间想起和他做爱的某个片 断,心头一热,顿时不能自制地想要见到他。只要她有空,两个人就在卓森租的那 间小屋里如胶似漆,彼此都迷恋着对方的身体,把能做的一切事情都做了个遍。 性爱中的林嫣真是个尤物。卓森没想到过去那个冷若冰霜的她,被开发后却是 如此热情,这真是上帝对着他胃口送来的一道大餐。看得出来她的男人并不多,做 起爱来也不会什么技巧,但却是悟性颇高一点就透,她懂得了让自己快乐才是双方 快乐的前提,不像许多模样出众的女人在床上却乏味得像块木头。当然,一个女人 在床上的表现好坏其实取决男人的教导,卓森是个绝对有耐心的好老师。 男人在这方面永远都是实用主义者。 但是,不管他们关系有多好,林嫣对自己的事情都不多提及,每次他试图想打 听点什么时,林嫣就会巧妙地转移话题。这又是她与别的女人不同的地方,始终保 持着一些神秘,这让卓森坚定了要和她交往下去的决心。 林嫣在蔡屋围找了间单身公寓,悄无声息地搬出了老张的豪宅。在此之前她还 有一丝犹豫,想着是否还要借助老张的力量来对付常远,甚至想着住在这里就是对 老张的惩罚,但现在她却觉得自己的心被突如其来的爱情软化了。这让她失去了还 住在百仕达的理由,她无法接受自己一边陶醉在与卓森的热恋里,一边还享受着老 张为她安排的舒适生活。 当她走到百仕达花园门口时,她知道,这一步迈出,是永远告别了一个阶层, 一种生活,一种可能,但她几乎是微笑着格外轻松地走了出去。只在那一瞬间,她 突然想起了掩埋在记忆深处的萧瑾,不知为什么,她突然理解了他,人与人之所以 不能走在一起,其实无关爱与不爱,无关忠贞或者背叛。生活走向的不同注定了他 们无法再迸撞出交会的光芒,每个人都必须独自面对自己选择的未来,正如她此刻 弃老张而择卓森。她终于可以完全放下自己的初恋了。 当老张闻讯赶来时,已是人去楼空。林嫣只留下了一张纸条:老张,我走了, 谢谢你一直照顾我。看着几乎没动过的衣服和化妆品,看着钥匙和那张从来没取过 钱的信用卡,老张的心阵阵悲凉,这一别,也许他们永远擦肩而过了。 在地王大厦后面,有着一个叫蔡屋围的地方,这里密集着许多农民房。最现代 的和最原始的并存着,这就是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