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看到他舅舅说到这里眼泪都滚出来了,心里过意不去,想想自己在这里也是 多余,这个时候无论张福荣做什么决定我在都不好,于是起身跟张福荣说:我要去 书店看看,舅舅你在这里和福荣聊啊,我呆会儿再回来。 他舅舅巴不得,连客气都没有就说:好啊,早点回来一起去吃饭。 张福荣看到我这样,也只好点头答应了。 我也不知到底要去哪里,书店有林小美看着,我还是比较放心的,坐上辆人力 车随便叫车主溜达,唉,对了,说起这个倒是挺有意思的,这个城市虽然也是全国 有名的城市,可是却还有几十年前上海流行的人力车,只是稍显得比以前美观先进 一些而已,比如说加了漂亮的遮帘,帆布车围还有一些印刷不错的宣传画,人坐在 上面常有一种时光倒逝的惬然感,可能跟这个城市人的悠闲有关系吧,在深圳呆了 几年,我就从来没坐过这种人力车,车主是个好脾气的白胖老头儿,就是那种好像 一百年不拉一个客人也不着急的主儿,悠悠地载着我在这城市转了不少时间,也不 急着问我哪儿下,到底要到哪里去,我正在琢磨张福荣和他舅舅的事情是不是谈得 差不多我可以回去时,突然,前方冲过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紧跟在她身后的有一 大帮人,一个长得跟头野猪似的黑女人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扑住了她,我赶紧叫车主 踩过去看看。 很快就聚上来一帮人,但我在人群后面还是看清那是小不点,大个子女人手里 拿着把剪刀,另外两个女的也已近前帮她扭拿住小不点,人群都在观望,小不点嘴 里用普通话骂着:是你家的臭男人来找我的,凭什么你找我麻烦? 那几个女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能用手和脚对付的就全用手脚对付了,抓脸、 甩耳光、脚踢、扯头发、嘴里用当地话快速地骂着,围观的人指指点点,有幸灾乐 祸的、有抱臂看热闹的、有惟恐天下不更乱的、就是没有一个人说一句公道话,小 不点在几个女人手上跟个可怜的小鸡仔似的,又扭扯了一阵,小不点大声骂道:你 们这些死女人,不在家好好呆着守住男人,让那些臭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找小姐 泡情人,谁放个屁有了点动静就找我们,那些烂人要是好男人,他们能到夜总会吗? 好男人看到我们躲都来不及呢!自己不在家好好带孩子哄老公,就是因为你们 臭女人没本事…… 我都不敢再睁眼看了,果然很快那些拳头巴掌跟雨点似的砸向小不点,这女孩 子也太倔强了,这个时候,你哪能说这些话啊?不是找死吗?这些话也引来旁观者 的不自在,一个长得秀气但看来满脸怨气的少妇用普通话说:看这做婊子的还真猖 狂,这个时候还敢说这样的话,打,往死里打,这种人打死一个少一个,都是些害 人精啊!菩堤市有这些人哪里能让女人安心哟,真是这个城市人的耻辱。 我在人群后面看到小不点的嘴破了,鼻子更是血流如注,眼睛肿得都看不清眼 珠在哪儿了,想想这帮发疯的母狼,得想法快些制止她们,于是四处找了一圈,没 发现有警察,我赶紧掏出手机打120 ,电话一直占线,好不容易接通了,对方问我 地方,我又说不上具体位置,把电话给刚才载我的人力车夫,他口齿利索地说了, 刚打完电话,却转头看到一个警察在我眼边晃过,很快又溜了,而与此同时,小不 点的境况更糟了,那几个帮手把小不点扭拿得一动也不能动,野猪样的女人拿起剪 刀就扯过小不点的长发狠命地一剪一剪地剪,很快,小不点就只剩一头惨不忍睹的 长也不过两寸短的直及发根的狗啃头了,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的风,把黄色长发吹 散,缋绻一地。 TMD ,真是忍无可忍!我知道再没有人出来说句公道话小不点可能会被这帮变 态女人折磨死,扫视一圈,估计没人愿做出头鸟,我一咬牙用劲挤到那几个女人身 边,脑袋轰轰作响,甚至很奇怪能感觉到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我拼命盖过 她们打骂的声音说:你们也太过分了,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几个女人看我不像是她一伙的,鄙视地看了我一眼,但明显放慢了打骂的频率, 一个女人叉着腰问:关你什么事,给老娘滚开!找抽是不是? 这女人脸相不俗,但面含凶气,想起贾宝玉说的女孩子结婚后便成了死鱼眼睛 的话,不知这女人婚后经历了多少磨难和痛苦才出落成这副模样的,正想开口说话, 突然围观的人有声音在叫:这不是“烛光书店”的老板娘吗? 我没有回答,“烛光书店”确实就是我的书店,几个女人疑惑着好像要审问我 一番,突然又有人在叫:警察来了。 跟着几个警察挤了进来,一个一个英俊高大,让我这种老油条也忍不住多看了 每人几眼,他们态度严肃地呵斥围观的人散去,只留下几个打人的女人和我们做笔 录,警察问到我的时候,我说:我是个过路人。 警察没再问我什么,叫我帮手把小不点抬到警车里,他们要送她去邻近医院就 诊,我说我就不去了吧?其中一个警察跟个机器人似的硬梆梆地说:当然不行,还 要做笔录呢! 我只好心里暗暗叫苦,掏了二十块钱给一直等着我的人力车夫,这一念之差不 知要卷入什么样的是非,当初我是那么迫不及待地脱离与小不点他们的关系,现在 倒好,自己又主动钻进这个烂圈子来了。跟着很快又来了辆警车把几个打人的女人 给带走了,我松了一口气。 到了医院后真的让我烦死,又是做笔录又是要照顾小不点,还要编谎话证明自 己只是个过路人,我怕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哪一天我真的和张福荣结婚了,又 万一哪一天被人知道我曾做过小姐,那对张福荣影响太不好了,小不点做笔录时也 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总算有点良心,我又松了另一口气。 但是接下来的事更让我烦了,小不点非得我照顾不可,本来我是可以走的,但 是警察们做了必须做的事情离开后,小不点惨兮兮地告诉我这几个月的情况,我却 不忍心丢下她一下人了。朱绍龙在我离开后找不到帮他赚钱的小姐,跟海南那边一 个他曾抛弃的小姐联系上了,据说现在结了婚,女的卖淫男的收钱,那叫一个琴瑟 调和。而那个她跟了多年的吴英剑,因为贩毒被当地警察抓了,判了十五年,估计 出来后也跟死人差不多了,算岁数到时候都五十好几。 那另外几个女孩子呢?我问小不点。 “她们在一次查夜后说那里不安全,合伙搬走了,其实我知道她们是嫌弃我, 我也无所谓,后来也搬出来了,租了一个小点的房间,一个人住。”她有气无力地 说。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天已经很黑了,张福荣已经打了两次手机,我都是说很 快就回去,但一直没忍心走,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我跟小不点交待说:我真的要走 了,明天来看你。 她眼中有泪说:媛媛,大恩不言谢!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我摇了摇头,这些话在电视剧中没少听,自己听到感觉特不真实,不在意地笑 笑,出了医院赶紧打的回去,张福荣一脸严肃地等着我,看来他舅舅早走了,我看 他不理我我就开始哄他,做了个鬼脸说,本小姐准备不高兴了。 为什么?他奇怪地问。 “因为你不高兴所以我就不高兴,如果你高兴我就比你更高兴,对了,这种方 法有两个叫法,或叫以毒攻毒,或叫空谷回音。”我一本正经地说。 “哼,小妖精。”他跑过来刮我的鼻子,我躲掉了,问他:你舅舅什么时候走 的啊?你有跟他一起吃饭吗? “没有,”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想知道我问这话的确切含义又想拎清什么, “他是我远房的表舅舅,不是亲舅舅。” 一个人在十岁的时候吃饭吃着吃着希望嚼出金子来;在十五岁的时候相信有白 雪公主和青蛙王子;在二十岁的时候还相信自己以后能成个对社会有巨大贡献的人 ;这些都还只是低级白痴所干的事,要是到了二十四岁以后还相信这世界有绝对的 公平公理,那真是白痴到无可救药了,但我就好像干了这事。比如说吧,小不点的 案子做了笔录后我就满怀信心地等警察给她个什么说法,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 第三天来了一个英俊威猛的警察,像征性地送来了那几个女人凑的一千块钱,我旁 敲侧击地想问那几个女人怎么样了,得到的信息是她们都安全本份地受到教育后回 到家里去了。 从此警察再也不见,我问小不点打算怎么办?小不点说还能怎么办?她们做小 姐的常遇到这种事,被人殴打或剪头发还算是小事,前段时间她们夜总会一小姐被 人用硫酸在包房里破了相,泼硫酸的人连跑都懒得跑,悠然自得地干完事后还喝了 一杯包房里的茶水。警察来了后,这事很快就私了,只赔偿了一笔钱了事。做小姐 的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哪能讨还什么公道?只能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起码把伤养 好把头发留长一点,我一听这事挺麻烦,想甩脱关系,便送了她两千块钱让她好好 照顾自己,溜出医院再也没去了。 本来我以为这事就这样了,自己东一下西一下地忙着就把小不点给忘得差不多 了,有一天张福荣来书店接我一起去吃饭,刚走出书店没多久,见到小不点迎面撞 来,顶着一头的棕色卷发,跟只大头兽似的,很是滑稽,我知道她的头发还没长好 这个是假发,直着眼想装不认识她,没想到她看到我亲热地说:媛媛,这么巧,我 正想找你,上次的事还没谢谢你呢,想请你吃顿饭,顺便把钱还给你。 说老实话,看到她我很不高兴,更别说和她一起吃饭了,为了甩掉将来有的麻 烦,也为了和她脱清关系,我说:小不点,那钱是我送给你的,你现在有困难也不 用还了,谢谢也不用了,作为一个最普通的有点良知的人也会这么做的。说完我矜 持地笑了一下,想和张福荣离开。 没想到小不点说:不行不行,我这个人从来都是知恩图报的,你不愿意跟我吃 饭那就算了,我知道我跟你们这些人不是一个档次的,你的钱我还是要还的。说完 就从包里摸出一叠钱,估计是提前准备好的,递过来。 我说:“真的不用,你现在情况也不是很好,等以后真的好了再还给我吧。” 说完拉着张福荣迅速地离开了。 张福荣一直没说话,我知道以前他是那家夜总会的熟客,肯定认识小不点,看 到她他比我更郁闷,我便把那天的事抽筋扒皮地告诉他了,反正也没什么好瞒的, 当他知道我不是还和她们有来往时才展开笑脸,我心里叹了一下,在夜总会认识我 的始终是他的一个心结,只是一直逃避或者假装不在乎而已,到一家环境还很安静 的小店吃炒菜时,我问他:你是不是后悔认识了我? 他喝了口啤酒,说:“怎么会?” 我冷笑了一下,知道他言不由衷。 他也不再说话,就埋着头一口一口地吃菜喝酒,我想想也无趣,也懒得理他, 安慰自己说:哼,大不了跟你分手我从头再来,哪一天不是一个新的开始?这世界 上的男人绝对比四条腿的蛤蟆多。 不过想到如果真的跟他分手,心里还是疼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也没 胃口吃饭了,捧着一杯啤酒发呆,突然张福荣从包里掏出一个牛皮信封,递给我说 :媛媛,这是我送给我们的结婚礼物,你看喜欢吗? 我疑惑地看着他,百思不得其解地掏出信封里的东西,信封里有两把亮晶晶的 钥匙,和一张房产证,上面的业主名字赫然写着:刘媛媛。 想当年,我是多么想与一个男人手牵手平凡而浪漫地过一辈子,老郭峰的《甘 心情愿》我有事没事就放给林剑郁听: 和你相依为命永相随 为你朝朝暮暮付一生 真真切切爱过这一回 无论走遍千山和万水 和你白头偕老永相随 为你甘心情愿付一生 风风雨雨艰险去共存 陪你走过一程又一程 不后悔 林剑郁是个音乐细胞严重萎缩的人,初次听到这歌也震惊了,搂着我半天说不 出话来,后来再听就麻木了,我可不甘心,你麻木我还有感觉呢!没事还是常听这 首歌,感动不了你感动我自己还不行吗?真是。这叫啥来着?自慰?! 面对张福荣,我真的有些过意不去,再找借口不结婚也说不过去,可是就这样 真的跟他结婚那岂不是一个笑话?结婚啊可是一辈子的事啊,我的假身份,假名字 总有一天会穿帮的,那时候,我将如何面对他? 那晚我失眠了,虽然已是冬天,我却全身冒汗,掀了被子也还是热,心里躁烘 烘的,张福荣细心地帮我倒水,拿药,还打电话说叫车来送我去医院,其实我心里 有数,这只是我的心病,是任何医院的灵丹妙药也治不好的,最后,终于在冰毛巾 的安抚下好了一些,闭上眼假装睡着了,张福荣轻轻在床边叫了我两声,以为我睡 了,小心地爬上床的那一边睡了。 其实,这时我倒宁愿张福荣是个无情的人,因为我知道这世界好人真的很少有 好报的,他对我这么好,我却从里到外欺骗他,但是又怎么样呢?日子还不是就这 样过下去了,我们搬进新房子的第三天,他爸他妈来看我们了,老俩口看起来都很 年轻,一点也不像五十多岁的人,特别是他妈,长得白白净净富富态态的,如果不 是张福荣叫她妈,我都会怀疑她是他姐姐,他妈很喜欢我,一看到我就亲切地笑, 满眼的爱怜,他爸对我感觉好像不太好,虽然看起来没有摆架子,但明显地显得对 我有点成见,至于为什么,我不得而知。 我也无所谓,反正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就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理,这 世界就这么回事,穿帮了熄火了死人了战争了人瘟了还是爆炸了洪水了或是地震了, 统统就那样,更何况我这小女人的那点破事?张福荣带我们一起去一家酒楼吃了饭 后,老俩口就执意要走,我假惺惺地挽留了两句,心里巴不得他们早离开,虽然说 我不在乎他爸对我怎么样,但他让我不自在,我不乐意别人让我过得不爽。 “媛媛,爸妈过来是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办喜事的,我也说不好,你又一直不 明确答复我,我说过两天给他们电话,你看呢?”送他们上车后我和张福荣散步往 家走。 “你很想结婚吗?”我问。 “我很想和你结婚。”他牵着我的手说。 “可是我可能不是一个好媳妇,而且我们又是在那种地方认识的,我怕你以后 跟我吵架时会旧话重提。”我故意说。 “怎么可能,我张福荣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再说就是因为在那种地方 认识你的我更没有权力说你的不好呀?而且我也相信你是个正经的女孩子,如果是 别的女孩子,早就想跟我结婚了。”他说。 “可是我听说有许多女孩子喜欢你的,我孤身一人在这个城市,到时候你要是 不要我了,我真的觉得很没意义。”我想想说。 “媛媛,我就是考虑到你的感受,怕你有这些顾虑,才问爸妈借钱买了这房子 写了你的名字,你还不能懂得我的苦心吗?”他问。 我真的是心烦意乱说不出话来,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说道:好吧,我们结婚吧。 说起来我好像是有点卑鄙了,接受和张福荣结婚,心里埋了小算盘的,反正用 的是假身份证和他办的手续,到时候有什么不顺心不如意的我可以玩人间蒸发,他 们哪里也找不到我,当然罗要是过得好那就不妨混下去,毕竟在这个城市我还是要 靠个男人,一个女人再怎么能干,没有男人做后台,心和脚都是虚的。 可能是因为我并非很爱张福荣的缘故,对他的为难和挣扎也没什么很深的体会, 当然,或者也有那么点感觉,但故作不知,也或许就是因为我对他的这种无所谓态 度,让他觉得我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才不顾一切地要娶我,我没有别的话要说,只 能用一种句话来形容,人啊!真TMD 就是一个贱! 结婚的头两天,我们把租房里的一些用得着的东西搬到新房里,又买了一些日 用品,因为那新房是样板房,看起来还是挺舒服的,有八十来个平方,设计比较合 理也很有品味,惟一有点缺憾的就是厅太小了点,张福荣说过一两年把房子重新装 修一下,到时候他亲自设计,一定要让房子更漂亮一些。我抿着嘴不作声。 虽然和张福荣结婚的是刘媛媛这个身份证的名字,结婚的人毕竟是我,就算觉 得有些害怕和惶恐,惊喜和期待还是少不了的,领结婚证是年后的第一个工作日, 拿到红本本我们跑到酒店大撮了一顿,他边喝红酒边跟我畅想我们办喜酒的那一天, 他穿什么衣服,我穿什么衣服,要办多少桌酒,请多少人,怎么样安排,我也假装 很享受那种想像,心里却觉得很恐怖,如果真的办喜酒了,那怎么样也逃不掉了, 所以嘴里就只说:反正证也领了,喜酒缓缓再说吧。 我并不知道这是我幸福的开始还是不幸的开始。 领了结婚证后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我很满足于这种现状,甚至想都很少想起当 初那五百万的誓言,心情好时我跑到书店去看看,感到不爽时就赖在家里看碟睡大 觉,日子过得飞快,心宽体胖,才那么点时间,我就长胖了两公斤,张福荣常常把 手塞进我腰部故意捏一把说:来,丫头,让我摸摸你的小水桶腰的,又长粗了没。 我柳眉倒竖故意板着脸说:“哼,当初还不是你这水缸把水桶给装回来的? 张福荣克制力不错,可能到底是在官场上打交道的人,就算工作上有多么不顺 心也很少带脸色到家里来,我也从来不过问他,但有一次他还是生气了。一天下午 一个中年女人不知怎么找到家里来,说老家有人托她带给张福荣两条土烟,我挺客 气地谢谢她,还请她吃饭,但女人拒绝后很快就走了,张福荣回家时,我把烟拿给 他看,连拆都没拆开看是什么烟他当时就翻脸了,说以后无论是谁,哪怕是熟人, 这样的东西也不能收。“你知不知道?”他严肃地说,“我虽然不算什么官,但权 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市长秘书,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今天别人是送烟,说不定 下一次有人就送炸弹,你也跟个白痴一样地收啊?” 我气得不行,掉了眼泪半天不理他,他比我更气,把拆开的密封好的烟盒丢到 我面前,说道: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 我气呼呼地抬头看,那是一扎一扎崭新的人民币,心里狂跳不已,头有些发晕, 他倒很冷静,操起电话,说道:胡市长,您现在在哪里?我找您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