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雨烟偷偷拭去腮边的泪滴。 窗外,已不再是成排的杨柳,取而代之的乃高高耸立的陡岩峭壁。壁色清灰, 偶缀或蓝、或红、或黄的山花,惹得你直想设法去采拮。 “快到‘寡妇俏(挂符桥)’了吧?”孟飞忽然细着嗓子问道。 “傻冒儿,‘挂符桥’早过了,就是刚才火车经过的地方。”鲁英大着嗓门道。 “嗯哪,就你机(知)道。”孟飞没好气地。 “那还用说,我还是在那出生的呢,当然比你知道。”鲁英得意地。 “哦,原来玉(如)此,‘寡妇俏(挂符桥)’细(是)不细(是)净曲惨 (出产)些‘寡妇’啊?” “你……缺德!”鲁英又气又恼,一转念,有了噱头“啊,对了,我说你怎么 那么惦记挂符桥,感情是思念哪位‘寡妇’了吧?啊?哈哈!咦,是哪一位呀?” “……去你的,别瞎滥雪(说),”孟飞被回敬得满脸通红,想了想,他又理 直气壮起来“阿弥陀佛,该不会(细)是你吧?嘿嘿!” “你想得倒美!”鲁英又脸红脖子粗起来,“我告诉你吧,那儿的”寡妇“可 是个个都可以做你娘的哟,你还是老实点吧,哈哈哈哈!” 结果又是鲁英占了上风,孟飞难堪极了,为了摆脱困境,他不住地问“还有多 远?还有多远?” “才走了五分之一,耐心点。”司机师傅操纵着方向盘答道。 一阵静默之后,司机师傅问道“你们都是考来的?” “是的。”坐在驾驶员副座的林小海应道。 “听说是日本人出的题,挺难的吧,都考哪几科?” “哪几科?你猜他尽考些什么?半分钟之内,在空格子里画点,仨点一格;半 分钟之内,在”H “中间一小杠上画撇;半分钟之内从一堆图形中选出与所给范例 相同的;两分钟之内做40道”+ 、- 、×、÷“算式;五分钟之内做25道应用题, 等等等等,总之,看谁效率最高。”林小海一口气讲述道。 “就是想考查你们的应变能力对吧?”司机师傅说。 “可不,害得我练习了一大堆外语单词,比高考还刻苦呢。”林小海抱怨道。 很难同大伙儿融为一炉、产生共鸣的江雨烟,有时候虽然拒绝参与,却喜好默 守一边,静静地聆听他们谈天侃地,并视为享受。而“高考”这两个字一入耳,她 便再也无法继续做一名忠实的听众了。 “高考”——这个入通大学殿府的必经关卡,令她敬畏已久,并含辛茹苦为之 拼博奋斗了十几个春秋,如今,却冷若冰霜地抛出一张“落第”的王牌,毫不留情 地拒她于门外。然而,她竟不敢有所抱怨,也许,也许这样的结果反倒公平—— 不知不觉,她又沉迷于自己那神秘的小天地之中…… * * * 提起“高考”,就不能不谈及高中时代。 高中时代,哦,那刚刚挥别的岁月,她苦于面对,却难于逃避,竟有如魔鬼三 角洲般法力无边,使她深深陷入渊谷无可自拔。在她的人生旅途中,高中岁月堪称 一绝——它几乎主宰了她的人生:从学习到爱情,从工作到生活。对她而言,它是 刻苦上进的,又是历经磨练的;它是美好浪漫的,又是缠绵悱恻的,总之,它是— —刻骨铭心的。 她所就读的是当地一所有名的重点中学——X 县PLD 市第R 高中。 高一上学期,她几乎不晓得是怎样度过的,只知道自己很用功,很恋家。记得 第一天住宿因想家而哭了半宿鼻子,虽说爸爸就在本校政治教研组工作,哥哥又在 这儿读高二,白天可以时常见面,能够得到不少安慰,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要想家, 每逢周末,便急不可待地往家跑,不仅仅是因为想妈妈,想亲人,更因为“家”, 是一个几乎倾注了她全部的眷爱、囊括了诸多因素、不可分割的整体。 还记得那时候她留着两条油黑发亮、长达纤腰的大辫子,由于凌晨5 点就得起 床跑步或做早操,往往来不及梳理,只好睡前就将它们编得紧紧。 虽说江雨烟生性偏内敛,但这一时期的她仍旧是天真烂漫、不失活泼的小女孩, 很易于跟同学们合成一团,时而打打逗逗,好不开心。小烦小恼,难免有之,却从 未真正尝过愁滋味。而且学习成绩名列前茅,简直称得上是无忧无虑了。 可是,到了高二,命运,命运之神又对她做了怎样的安排呢? 文理科分班了。原高一的六个班级被重新合并、分组成两个文科班,四个理科 班。 江雨烟一向对地理、历史之类的文科知识掌握不佳,宁愿多做几道繁琐的大题, 也不肯整日里昏头涨脑地背啊背,因此毫不踌躇地入了理。 然而,她太恋旧了,对新环境的适应能力总是很差,也不擅常结交新朋友,所 以她十分抗拒这个由已被拆得肢离破碎的原六个班同学组成的新班集体——高二、 二班,总感觉别别扭扭,不伦不类,尽管尚有十几名原班同学。好在和她形影不离、 出双入对的好朋友——初阿云,仍同她一班。 (高二上学期1987年8 月24日星期一) 开学头一星期,同学们都是自愿结伴坐在课堂,但并不散漫,毕竟是刚开学, 又是新环境。 四组油光闪亮、摆放整齐的绛紫色桌椅及悬在正前方那块黑得可爱的教学板都 是新油漆过的,衬着刚粉刷过的雪白墙壁,令人于爽心悦目之余更添一分肃穆感。 (1987年8 月30日星期六) 周末的第四节课是化学,江雨烟正坐在一个靠窗的位子上聚精会神地听讲,明 媚、绚丽的阳光轻柔地蒙撒在她那洁白如云的俏其纱连衣裙上。她上个学期的化学 成绩不错,细心、聪慧而刻苦的女孩做到这一点是理所当然、不足为奇的。本学期 更换了这位新客任老师,别看她黑黑瘦瘦小小、貌不惊人的,课讲得可是精彩绝伦, 正如她的一举一动,干净利落、灵活机敏,江雨烟很是欣赏和敬佩她,相信自己会 学得更出色。 可是她的好朋友初阿云就截然不同了——66分是她的最高记录,她说自己是个 粗枝大叶、毫无耐心又不肯用功的姑娘,玩不转这门一天到晚与元素符号、阴阳离 子、化合价、分子式、方程式等打交道的细微活儿。瞧,那位和江雨烟同桌、一件 绿、蓝、白相间的T 恤衫配条紧身蓝灰色牛仔短裙的女孩正是初阿云——总喜欢歪 扎一条牛角辫,苹果脸,高额头,浓黑的直眉下有对乌溜溜、精灵灵的大眼睛,红 嘟嘟的厚嘴唇,白胖胖的圆下颌,非常玲珑可爱。 平时一个爽朗明快、活泼可爱的人儿,一到化学课就变得蔫头搭脑、有气无力。 那不,她又在百无聊赖地描画着化学书上的酒精灯、烧杯、试管等小图形了,厌了, 就扒在课桌上照她的小镜子,时而侧起面孔去端详江雨烟: “雨烟,嗨,老对儿!……你的睫毛怎么那么长?” 江雨烟夺下她的小镜子扣到桌子上,低声责怪道“看你,又不好好听课。” “人家实在听不进去嘛。” 初阿云又抓起小镜子,在两手间拈来倒去“哎,老对儿,你听没听人说过,两 个人要是常待在一起,常待在一起,就会变得模样很相象了,你看我们两个……” “是谁在那里放射激光?”讲台上传来化学老师激愤的斥责声。 可不是,果然有一小轮耀眼的光盘正情绪高涨地往返跳跃于黑板的左右两端。 “阿云,是你的小镜子……”江雨烟急切地小声提醒道。 初阿云这才醒过神儿来,手忙脚乱地将小镜子收起来,一不小心竟把它跌落, 江雨烟赶忙去帮她接住,一抬头,碰到老师锐利的目光,同学们也嘻笑着望向这边, 一部分人干脆把视线毫不含糊地射向了她。江雨烟捏着这片小镜子,有些慌乱不安, 脸孔居然没有出息地跟着涨红了。可人家初阿云倒不觉怎样,脸不红,心不跳,泰 泰然然的。 老师那双满含愠色的目光在她们俩身上徘徊游移了一会子,最后目标明确地对 准了江雨烟“既然坐在这个课堂上,就应该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板,全神贯注地听我 讲课!请记住,这里是课堂,不是歌舞厅,不需要聚光灯;这儿是学习的地方,不 是大观园,没有人去欣赏你的脸蛋儿!” 江雨烟轻轻叹了口气,避开老师的怒目而视,转向窗外。 “怎么,不服气?眼珠子往外斜斜什么,表示抵抗?不要以为有家长护着,就 可以有恃无恐,为所欲为!”化学老师毫不留情。 明知是误判却难以开口辨明是非,一边劝慰自己老师是不明真相,一边又无法 摆脱那因之而生的委屈,忿懑。 江雨烟无可奈何地把目光从操场上撤回来,散落到桌面上。 初阿云皱紧了眉头,显得烦乱而彷徨,她欠了欠屁股想起立澄清一下事实,两 只手却不由自主地蹭住桌板。 “好了,时间已经耽误不少了,这节课延迟五分钟。大家坐好,我们继续上课。” “我说……老对儿,下课啦。我们……你瞪着人家做什么,显你有双勾魂丹凤 眼啊?”初阿云底气不足地说道。 “你不用说漂亮话啦,罪魁祸首!”江雨烟嗔怪地白了她一眼。 “我知道你无端端挨了批评,受了冤枉,谁叫你那么乐意替人家脸红,又生得 花容月貌,爱招惹目光呢,我初阿云可没指着你的小鼻尖,把罪名强加于你啊。” 初阿云讨好地从后头搂住江雨烟的肩颈,“一开始我还以为那”巫门“(woman ) 判断挺准确,开炮的对象是本姑娘,谁知道拿你做了”替罪羊“,后来我想坦白来 着,可那”巫门“说时间耽误得太多,还推迟了五分钟,我要是起来为你申冤的话, 那还不得推迟十五分钟,你想想,到时候,我们不得饿死啊。” “我宁肯被饿死也不愿意被冤死。” “我知道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烈女子,但是难道你愿意为了不被冤死而让同学们 也被饿死吗?好老对儿,别生气了,就算为朋友两肋插刀了吧。” “好啦好啦,算你嘴巧,看你狡猾得活象一只猴子,小心一不留神露出大尾巴 来,到时候看你还跟个人儿一样地美。”江雨烟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开始 收拾书具,并往书包里塞。 “那就看本姑娘的造化喽!”初阿云得意地,“喂,老对儿,你最好先别急着 干这个,快点拿饭盒打饭去吧,我快饿疯啦!”她从江雨烟的肩上直起身,抓起饭 盒摇晃道,里边的勺子发出“当啷当啷”的声响。 “饿,饿你个鬼,今天是星期六,回家填你的花肚皮行不行?”江雨烟夺下她 手中的餐具,立起身。 “哦?你当今天是上学期的星期六啊,下午有一节班会,班会之后还要大扫除 呢!” “真的,我给忘了,差点闯祸,唉!可恶的新学期,可恶的新班级,可恶的班 会,可恶的大扫除!” 出了教室,走在廊道上,初阿云说“老对儿,其实,你说了这么一大串的”可 恶“都算不得什么,告诉你吧,真正可恶的,要属我们那位新班主任——陈直老师 了。” “嘘!你乱说什么呀,人家任职还不到一个星期呢,我就没见你对满意过。” 江雨烟很不赞同。 “哎,我今天对化学老师的表现可挺满意的,嘻嘻嘻!” “那你就天天照你的”小妖镜儿“,看你会不会天天对她满意!” “好好好,我不对,我有罪;我不好,我检讨。不过,这位陈老师的确挺讨厌, 上一届那么多同学都这么说来着。”初阿云挥舞着胳膊为“那么多”三个字在空中 划着弧线。 “行了阿云,别再说了,下楼梯了,小心点。”初阿云挎住江雨烟的胳臂,下 了两蹬,又接着讲“他们说,他特好跟学生斗,哪怕只为芝麻粒儿点儿大小的事, 也要突出他的神圣而不可侵犯。” “阿云,小声点,”江雨烟往天井下瞧了一眼,“好象有老师在上楼,别说了。” “有老师上来怎么了,就算是他陈直本人又怎么样?他一身的怪癖还不让人说? 对了,你猜他最忌讳的是什么?——男女同学之间的交往,嘻嘻!在他看来,统统 是”恋爱“!” 步入下一个楼层,江雨烟发现右下方的那段楼梯上果然蹬上来一位蓝布中山装 的中年老师:凝重、冷峻的神色,显示着他的干练和精悍。 “阿云阿云,别讲了别讲了……”江雨烟大惊失色,拼命地捅晃示意。 哪知初阿云正在兴头上,反而说得更起劲儿“信不信由你,总之他就是个顽固 不化的陈老封建、陈老古董、陈老偏见、陈老……” 就在下至此段楼梯尽头那一小方平地时,初阿云尖锐的评语嗄然而止,陈直老 师铁青着面孔的突然出现,使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初阿云惊悸窘迫得不知所 措。躲是来不及了,面面相觑也不是办法,江雨烟硬起头皮,准备跟老师打个招呼, 打破这个僵局。出乎意料的是,陈老师居然一改满脸的严肃,笑容可掬地先开了口 “新发的笤帚和拖布,都去领了吗?” 江雨烟和初阿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绪。 “还没有呢。”身后传来一个甜甜的女声“严主任吩咐下午第一节下课后去取。 您还没有回家吃午饭呢,陈老师?” 原来陈老师是在同紧随她们之后而来的新任副班长——程婉霜说话,她原是高 一、一班的学生,不仅学习成绩优秀,而且生得俏丽、甜美,加上人热情开朗,擅 于辞令,博取了不少人的赞赏和喜欢,班主任陈直老师当然不会例外。 “我今天中午有事不回去了。”陈老师应到。 “那我给您带份饭吧。”程婉霜说,脸上一定展露着甜甜的微笑。 “不用不用,一会儿我到职工食堂去……” 江雨烟和初阿云不约而同地加快了下台阶的速度,由底楼走廊,经正门厅,出 了教学楼,直至行了三分之一操场,她们竟始终保持缄默。 此刻的操场上熙熙攘攘的:打饭的、返教学楼的、回家的、去宿舍的……人来 人往、川流不息;谈笑声、餐具碰擦声、自行车铃声、班车鸣笛声……汇成一团、 喧作一片。 “嗨!初阿云,怎么才去打饭?干嘛垂头丧气的?”这悦耳的声音出自迎面而 来的一位苗条、靓丽、活力四射的少女。 “哦,饿得吧。”初阿云定了定神,回答她后一个问句。 “啊呀呀!!这是你吗,江小姐?”突然,那少女象发现新大陆似的跳到江雨 烟面前“我的老天天,你等着,你等着我今晚不趴在被窝里骂你,你就等着回去打 喷嚏,烧耳根吧!” “哎~哎,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这么猖狂?”初阿云一个箭步窜上前,“我 老对儿怎么招惹姑奶奶你了?犯得着你这样瞪眼扒皮?” “你没瞧见是怎么着?你没瞧见她那两条迷你迷我迷世界、历史悠久的大麻花 辫儿不见了?” “我当然瞧见得比你早,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值得你这样大呼小叫?” “有什么?啊呀呀,多可惜!那么黑、那么亮、那么粗、那么长啊,哦天哪, 我快要哭了” “可惜什么,你不觉得她剪了短发显得更娇、更乖、更动人吗?” 那少女又凑近江雨烟,歪着脑袋仔细地端详,弄得江雨烟怪难为情。 “倒真是这样,可是,我还是不打算饶恕你,你呀,好狠的心!”她捏了捏江 雨烟的小脸蛋儿。 “喜欢就自已留吧。”江雨烟笑着说,望着她那一头精心烫理过的短发。 “自己留?我可是留了十七年了,你瞧瞧——”她指着自己的短发说。 “够了够了,拜托你老人家,改日再聊行吗,我真的快要饿死了!”初阿云不 耐烦地叫道。 “行啦,你们快点去吧,不然真的该吃锅巴了,拜拜!”说完,一阵风般地离 去了。 “柯小朵还是这样调皮逗人,一点也没有改变。”江雨烟说。 “谁说没有改变?恋爱中的人不变才怪!”初阿云翻着白眼球道。 “你说什么,‘恋爱中’?”江雨烟惊诧地问道,不觉脸颊一热。 “怎么你不知道?上学期都开始了,我不记得跟你说过?” 江雨烟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李俞,你认识吧?” “不认识。” “啧,就是原四班的班长——那个瘦高个的小白脸儿,那次植树时管你借铁锹、 还帮你端水的那个男生嘛。” 江雨烟眯起眼睛想了想,说“好象有点印象。” “就是他,跟柯小朵搞对象喽。”初阿云大大咧咧地说。 “嘘!你小点声,忘了刚才的教训了?”江雨烟赶忙四处张望了一番。 “没关系的,都已经公开化了。”初阿云轻描淡写地说。 “‘公开化’?!这是真的?”江雨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概全校就你会这么问了。” “这怎么可能?这里是‘中学’啊。”江雨烟难以接受地。 “‘中学’怎么了?中学生谈恋爱又有什么可大惊小怪?旧社会象你我这个年 龄的人孩子都生了好几个。该谈就得谈,只要能好好把握,不耽误学习就行。”初 阿云说得一本正经、头头是道,就好象正在替自己辩解一样。 “怎么叫‘好好把握’?”江雨烟无法理解。 “就是要做到‘恰如其分’、‘收放自如’,该学学,该恋恋,学习爱情两不 误喽。”初阿云振振有辞道。 “恐怕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中学生早恋必定有它的危害性,不然学校也不会 下令禁止。” “那么它禁止住了吗?请问哪一届没有,哪一班没有?道理似乎大家都懂,但 学生就是照谈不误,只不过有的显眼,有的隐蔽罢了。”初阿云一激动,居然忘记 了饥饿,收住脚步在那里理论。 “总不会是全校学生都在谈吧,你说的不过是一小部分不自觉者罢了。”江雨 烟不敢苟同。 “不是什么‘不自觉’,那叫‘情不自禁’。”初阿云倒真挺内行。 “你刚才还说要‘恰如其分’,那就不允许有‘情不自禁’,你不觉得矛盾吗?” 江雨烟寸步不让。 初阿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叽哩咕噜转了转眼珠儿“这个‘情不自禁’嘛是难以 避免的,那个‘恰如其分’呢,是可以控制的。就是说该发生的发生,而该控制的 呢控制。” “这个‘该发生的’和那个‘该控制的’你分得清楚吗?”江雨烟再次提出质 疑。 “哎呀,你就不要再逼问我了,我本来还挺明白,被你越问越糊涂,有点‘矛 盾’就有点‘矛盾’吧,政治老师不是常说‘矛盾无时不在,无处不有’吗?又岂 能是你我两个丫头片子所能左右得了的?唉……反正,等我们恋了爱就知道了,哦 ~我可不是说咱们两个搞‘同性恋’啊。” “你打算去纽约——想得到美!”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