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我说了声谢谢,就退了出来,沿着街道朝“梦巴黎”方向走去。走了百来米后, 我又重新转回来,问小郝,“覃虹是不是和阿修结婚了?” “没听说啊。没有吧?”小郝回答。 “那孩子是怎么回事?”我故意这样问。 “什么孩子?”小郝瞅了眼店子里面的同事,神情略显慌乱,说道,“你是怎 么知道的?是不是刚才在歌舞厅里看见覃虹的儿子了?恩,应该不会呀,那孩子生 下来以后一直寄养在她父母家里,从来没有带到店里来过……” “是嘛,那你清楚孩子的父亲是谁么?” 小郝摇了摇头。 捱到晚上九点多钟我才再次来到“梦巴黎”,停好车后,我混杂在人群中走进 了歌舞厅。进去之后才发现它要比我想象的规模大,一楼左手是间大厅,里面摆放 了大约四十来张桌位,客人很多,一部分围坐在桌边喝酒聊天,一部分人在跳舞; 二楼是包间,我上去顺走道转了转,每个包房好象都有客人,歌声此起彼伏。生意 这么好啊,难怪他们要开歌舞厅呢,我在心里嘀咕。一个白衬衫黑马甲的服务生过 来问我需要什么服务,我问他覃总在哪儿,他说不知道。那么,见到阿修没有?我 问。先生是老板的朋友吗?他好象在三楼办公室吧,不久前见他从这边上去了,服 务生指了指通往三楼的楼梯。我说了声谢谢,转身慢慢朝楼梯上面走去,来到三楼, 看见走廊西头的一间亮着灯光的房间,房门虚掩,门上贴着“总经理”字样。我从 门缝里看见阿修正坐在一张宽大的老板桌后面,头往后仰着,双臂抱着后脑勺。他 还是以前那样子,精瘦,干练,面部表情缺少变化。我“吱呀”推开门,阿修睁开 微眯的眼睛,略显惊讶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丝近似于笑容的表情。他起身隔着桌面 把手伸向我,“你来了,没想到,真是稀客。才上来?没看演出?” 我点点头,拉过一把椅子面对阿修坐下。阿修把桌子上的“中华”烟盒推向我, 又拉开抽屉从中拿出一只ZIPPO 打火机,放在烟盒上,“看见她没有?她在楼下。” 我没理会他的提问,点了支烟,打量着墙壁上的几幅装饰画,笑道,“这里生 意很好啊。你怎么不干自己的老本行了?我去过‘无限空间’了。” “都一样,”阿修语气平淡,低头清点杂物。我看见桌面上有个相框,就拿过 来端详,“你妹妹吧?真像。” 阿修“恩”了一声,问道,“杨老师最近还好吧?” “恩,好,”我将照片放回桌面,“你妹妹还是没找到吗?” “是她告诉你的吧?没有。”阿修也拿起那个相框,用指头在玻璃镜面上擦拭 了几下。“你这次是路过还是专程来君山的?” “路过吧,”随即我又纠正道,“不过,也可以说是专程。” 接下来我们两人都不知道该谈什么了。我对阿修的了解非常有限,以前陪杨芬 去过几次他的店子,只是面熟而已,后来关于他的事情还是覃虹断断续续讲我听的。 我想问问覃虹现在的生活状况,但感到阿修好象很顾忌我们谈到她。我在阿修面前 抽完了三支烟,然后打算离开了。 “这就走吗?你还没见到她吧?既然来了,我想,你们还是见见面吧。”说着, 阿修拿起电话,对着话筒说道,“你上来一下。”放下电话后,他起身对我说, “她马上上来。我下去转转。” 阿修走后不久,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我转过身去,看见覃虹出现 在房门口,她现在已经脱去了刚才在歌厅穿的那套红色的盛装,穿上了一身浅蓝色 的毛料工作装。 她的身材还是那样好,完全不像是做过母亲的女人。看见我,她似乎并不惊讶, 表情镇定自如。倒是我有些心慌意乱,站起来,喃喃道:“你好!” 覃虹平静地走到老板桌后面的椅子上坐下,拿起那盒“中华”烟,给自己点了 一支,深深吸了一口。“有何公干?”她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右手来回玩弄着那 只打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