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第三章坏了的笔(5) 这支坏笔让我伤心了很大一会儿。 C-8 伤心在第二天开始有所转变,原因是中午放学后我看见了那个以前多次相见 的修笔先生,他今天来了,我与俊兄特意光顾了他的小摊。坏笔忘了带,俊兄说 昨天修的笔就是以前在这摊上花了好几十块买的,我都忘记了自己的那支坏笔用 的什么样的笔头,笔不在也不好问修笔先生,索性记住这件事。我决定下午上课 时把坏笔带过来,如果能修就修,如果不能就扔了它,我要把那些还能产生伤心 的东西全给扔掉。 修笔先生就那样不厌其烦地写字幅,我在想他书法功底这么好怎么沦落成了 一个修笔的。我为他打抱不平,就他这么漂亮的字,一幅字拿到街上去买,也会 买些钱的,更别说拿到哪个馆去展了,可是在这里,很少有人欣赏,很少有人光 顾他的笔摊。修笔先生仿佛也没有一丝失望。 以前看过一个关于笔的故事。有个参加了越南战争的美国老兵,他最好的队 友临死时送给他一支很精致的笔。战争结束后他回国,便把这支笔当珍宝一样珍 藏起来,每当想起他最好的队友就会好好看一看笔,想想和朋友最后一次见面的 情景。老兵死前的第二天还看过这笔,生命的最后一天他还要见见那笔,想带着 他最好的祝福去见战友,而此时的笔已经不在,老人当即死去。多年后的一天, 这笔在一家拍卖行展出,卖出很高的价钱。原来笔就在老人死前的一天被人偷走。 我和俊兄从笔摊走开后就再也不谈及笔的事了。 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两点三十分。 两点三十分之前,我在一个过程里,宿舍——教室,中途路过这个笔摊。 我等修笔先生已有些日子了。所以中午一回到宿舍就把笔装口袋里,并把它 放心上。 刚刚来的时候和俊兄一块去修笔。先生手里握着毛笔练字,旁边有两个人观 看,他确有一手奇好的字,可谓绝伦!让我高兴的是我那支破笔居然有合适的笔 尖,先生换笔尖时显得有些困难,他的两个指头已经被墨水染成蓝色。虽然有些 困难,但这对他来讲并不碍事,他很麻利地换好了笔尖,又在一张空纸上练手, 见笔写着舒畅,才把笔还给我。这个笔尖很贵的,先生说这笔恐怕是最后一次换 笔尖,像这样的笔已经没有了。但我比修笔的老先生收益更大,因为俊兄把老先 生的故事讲给了我。这样一来我不但修好了笔又赚了一个故事,而且是让我感触 太多的故事。 先生原来是这所大学艺术学院的教授,但为人太怪异,与人接触太难,像是 天生就与这世界格格不入的另类。后来,学校开始厌他,他也挺有自尊,自觉辞 了教授的职,从此再不入教育一行,但是人活着要生存,他必须找些事做,我只 看见他的笔摊和他的字幅,其他没见,或许他该再做点什么,从他的字迹来看, 仿佛独得王羲之真传,一幅妙字。让他这份独一的才华熠熠生辉,而我写完这段 文字,心却是伤比喜多。 我后来又在修笔先生哪里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幅自己很喜欢的字,当作收藏品。 C-9 两天后,送货小子打来电话说他开店了,要我过去庆贺,我都不知道他开的 是哪路子的店,他哪里有资本开店? 晚上幸好没有事情可做,于是去了,按着他说的路线,我找,这把我折腾的 够厉害,终于在一个少灯漆黑的巷子深处找到他店的位置。他早在店门口等我了。 我真的搞不懂他为什么要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开店。 走进店里,感觉有点寒碜,但不多久就没了寒碜的感觉,店面不大,不过二 十个平米,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大货架,地上堆满了不用的箱子,墙角的箱 子垒得比我还高,好像再没有什么东西了,这就是送货小子的小店。送货小子毕 竟才刚刚起步,这还不到一年,就凭借自己的本事开起店来,这对于一个二十岁 的小伙子是相当不错的。这意味着送货小子事业的开始。 “怎么找到这里来开店呀?这么偏,哪里会有人来这里买东西?”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里是偏僻了点,人流量少,但房租便宜呀!妈的我要 是在学校那里开店,恐怕把我加进去也租不了那房子,喝什么?”他给我点烟, 他给的烟是那种劣质的烟,以前他抽的烟都是稍稍有档次的,现在开店了倒知道 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