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清早,高悬的太阳,映照得雪地有些刺眼,古圣渊背手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 他已恢复了一身的清爽与精明,正沉思着等一下将要面对的事,直到管家叩门进 来。 「大少爷,车子备好了。」和田恭敬的声音充满期待。 「老管家也想见到皖皖。」 「以前不知道她是英浩少爷的女儿,只觉得她虽然和夫人长得像,却不敢太 亲近,因为珍妮小姐(古圣渊之母)不停的提醒我凶手的可恨,现在证实她是可 柔小姐,我只希望她能和英浩少爷快点团聚。」 「会的,只要英浩叔知道找到可柔了,他就不会再这么赎罪似的浪迹天涯。」 「老仆也希望能快点见到那一天的来临。」就在和田要退出去前,又被古圣 渊唤住。 「小栽……有消息吗?」事情发生已两天了。 「沒有,和栽小姐既沒有联络朋友,也沒有任何行踪能查。」 「嗯,你先下去吧,姊姊醒来后,告诉她我到医院接皖皖!」从和栽跑出去 后,古烈华用尽各种方法找人,差点累到病倒,疼爱小栽的她,这件事对她的打 击很大。 门掩上后,古圣渊抚着额,叹口气,站到落地大镜前,做最后的衣着整理, 得想个办法找到小栽才行。 这时,外面却传来叫嚷与急速的奔跑声,好像有人正硬闯的冲上来。 「怎么回事?」他皱眉,才转头却由镜中扫到余光,窗外的远方有一个亮点 的反光。「这是——」 「圣渊」书房门被猛然撞开,罗睦天神色骇急的冲来。 就在他还来不及反应时,感觉脸颊边被划过一道,接着镜子传来异声,古圣 渊愕视,镜中映出的人,额头的部位已被打穿,才眨眼见,喉咙、心脏部位全都 一枪命中! 「危险——」罗睦天马上将他扑倒在地。 接下来那扇落地拉门大镜瞬然崩碎,声响震荡。 「狙击!」古圣渊面色铁青。「而且这个枪法……是法西!」 绝对不会错,落地窗外能狙击的点离此有一公里半之遥,居然还能有这种惊 人的瞄准力,枪枪打中致命处,虽然打中的都是镜子里的自己,但这种近乎挑畔 的手法,唯有法西! 「正是你的爱将,豹眼法西,他清晨打电话给我,说他接受和栽的委托,要 杀了你!」害他沒命的冲到宅子来救人。 「小栽要杀我?」古圣渊看向碎了满地的镜片,想到刚刚镜中映出的身影中 枪的剎那间,他真的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你站起来会成狙击焦点。」见他想起身,罗睦天忙阻止。 「不会了,法西的任务已经完成。」 「任务完成!」罗睦天不解,他明明还活着呀! 「法西真想杀我,我是逃不掉的,和栽委托他的是杀了活在过去中的自我, 和斩断与我之间的关系。」 「你也真是够了,弄到天怒人怨,现在连自己女儿都要杀你。」罗睦天受不 了的起身。 「看来我还不够绝情寡义嘛,否则你早早见死不救了,罗大律师。」他戏谑 个近日反目的友人。 「古爷,我早说过,我的良心狗来不及啃完,你绝情寡义可不代表別人要跟 进,你到底对小栽做了什么,她居然雇法西来对付你!」 「我差点掐死她,她打算先下手为强。」古圣渊一副半真似假的摊手道。 罗睦天啼笑皆非。「我佩服你这时候能开玩笑,我看小栽不是跟你玩假的。」 「所以我才头大,这傻丫头,主动找上法西,她很难脫身!」古圣渊忧愁的 看向窗外,那反光消失的点。 ☆☆☆ 远方山腰平台上,法西收起枪,对着身畔的人道:「如何,还是要真给他一 枪?」 「你敢真给他一枪,将来我必定还你千百枪!」和栽警告的回应。「我要杀 的是他过去的阴霾,不希望他再继续为往事所苦。」 「真是个孝顺的好女儿。」法西懒洋洋地勾着唇。 「我不再是他女儿,你不用冷嘲热讽。」和栽不想与他多聊。「钱我已经汇 进你戶头,再见。」最好別再见,小栽转过身心里默加一句。 「去哪里?」 「要你管」正想出口,猛然回头却迎上那双犀锐的豹眼,她改为润润唇。「 台湾。」既然她是乔万崇的女儿,就算她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也得去那拜祭那去 世的亲人。 「我跟你去。」 「不用麻烦了!」天吶,她甩不掉这个人吗? 「不麻烦,陪着自己心爱的恋人,一点都不麻烦。」法西指背抚上她俏丽的 脸蛋,亲呢道。 「你不要胡说,谁是你的恋人!」她愤然拨掉他的手,不悅地瞪着。 「是你亲口答应的。」 有吗?她怎么沒印象。 「我说过,这场交易是古圣渊对乔皖付出的代价,而你也答应了。」他步步 逼近她。 「难道不是小爸付给乔氏企业的钱吗?」和栽连连退着身,直到腰靠上栏杆。 法西拉住她的手腕。「再退,你就要掉下去了。」 「你到底要什么代价?」 「古圣渊对乔皖付出的代价是婚姻和感情!」说着执起她的手俯唇在手背印 下一吻。 婚姻和感情?和栽睁大了眼,反手挥过那张俊美的面庞。「不可能绝不可能!」 见他抚着被刮一掌的面颊,眸光整个精灿凜起,道:「答应我豹眼法西的事 沒人能反悔,更何况是你亲自找上我。」他环上她的腰际。 「你要做什么?」和栽握拳的右手就要挥过去,却被他挡住。 见她紧张的模样,黃玉眸子不禁一柔,道:「小栽,你別怕,我不会伤害你, 我只要你履行跟我在一起的诺言,这是你第一次见面就答应我的。」 又是第一次见面!她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既然六年前不是第一次见面, 那……只好硬着头皮问:「法、法西,第一次见面时,我几岁?」 知道她全然沒记忆,法西果然不悅地沉下脸色。「五岁!」 什么呀!「五岁!五岁的话能当真吗?我七岁都还立志说将来要干掉美国总 统自己当;开始学会看漫画时,我还想当每一部书里的女主角呢!你说这种儿时 笑话能当真吗?」 「可是我当真,也希望你別再把它当笑话看待。」他认真的眼神相当严厉的 锁着她。「走吧!」 「去哪?」和栽被他拉着走。 「你不是要去台湾,以后无论你想去哪,或者我在哪里,身边一定都会有你, 如果你拒绝,我不保证下一枪不会打到我们两人身上,来一段殉情也不错吧!」 很明显的是威胁,和栽如坠冰窖,这下她真的是跟恶魔订下契约了。 而书房这一头,站在窗前的灰眸凜凜眯起。 「我不会让自己一手照顾大的女儿给个杀手带走。」古圣渊对罗睦天道。「 你不接乔皖的案子,总不会也想置和栽于不顾吧!」 「我都被你们搞糊涂了,先让我了解前因后果吧!」罗睦天头大地道。 「前因后果——」古圣渊把桌上一叠报告拿给他。「看完这些你就会明白了。」 「慢着,我现在沒时间!」见他打开书房门要走出去,睦天忙道。 「我知道,今天皖皖出院,你想带她离开绿风岛,但是,很可惜,我不能让 你这么做,好友,就请委屈你待在这儿吧!」书房门在古圣渊的微笑下关上。 「圣渊別开玩笑」 不理那擂门的叫喊声,门外的古圣渊按下墙上的密码锁。 「別急,等我带皖皖回来就放了你,你就留在里面好好看那些资料吧!」 「不行,皖皖的情况比你想的还糟,你突然出现,会害死她的!」里面的人 急喊。 「不会的,那是在她还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情况下,现在不一样了。」 皖皖就是可柔,又已和他成婚,当然是要在他身边。他一定要在理查爷爷展 开行动前,说服皖皖留在他身边。可柔,他的妻子,古圣渊此刻迫切的想见到那 纯真美丽的人儿。 ☆☆☆ 整理一个小小的手提包,其实根本沒什么物品,住在这里全部都有人打点得 妥善,这之中,和栽也曾送来几套私人衣物,当时住院的乔皖不觉得有必要,现 在倒是庆幸有这几套衣物,否则要麻烦睦天买,还挺尴尬的。 看着窗外的雪景,意识到自己有好多天沒走出戶外,室內有暖气,她待习惯, 现在出去,铁定冻得受不了。 「呼。」想到这,好像已经感受到那股寒,她不禁摸着喉咙那未痊癒的伤, 现在只要定期换药,一切就都好了。 当她思考着离开绿风岛后所要开始的生活规划时,身后的门开了。 睦天!她愉快的在心里喊着,却在回头见到门口的人时,顿然褪去血色,全 身因骇极而动弹不得。 「皖皖,我来接你出院了。」 温柔的男声,听在她耳中犹如判官的宣告。 车子飞驰的一路上,古圣渊紧紧抱着她,以最大的柔情安抚着怀中颤抖僵硬 的妻子。 「皖皖,別再怕我,我永远都不会再伤害你了。」他低吻她的发,随即轻啄 她苍白如雪的唇辦,她却痛苦的闭上眼,彷彿在忍受什么可怕的事。 「回去后让我告诉你一件事,以后让我用一生来对你陪罪都行,所以请你, 別再怕我、別再躲着我好吗?」 一生!往后的日子,她,得继续跟着这个人度过!瞳孔倏然颤睁,呼吸渐渐 如急促般的断续。 古圣渊俯首看着面色泛青、目光像凝着虛空般的她,以为她发冷,连忙把外 套脫下裹住那纤柔的人儿。 「可怜的皖皖,以后会有好多、好多的亲情来温暖你。」古圣渊拍抚着她的 背脊,温柔得像在哄孩子般。 沒留意到怀中的人,那越来越不对劲的神情,此刻他的言语已如恶鬼的魔咒。 一到大宅,古圣渊抱着乔皖下车,和田却神色仓皇的跑出来,说明先前发生 的情况。 「父亲和母亲都来了!」古圣渊微讶。 「才刚到,夫人火气不小,还来不及解释任何事,少爷就回来了,现在大小 姐在厅里安抚。」 「也好,现在有什么事,大家可以讲清楚了。」 当古圣渊抱着怀中的人进入大厅时,厅中众人的目光全部转过来。 「看看呀,你的好儿子终于回来了!」一个浅栗发色的中年女子,面容与古 烈华有几分相似,只是她美丽的面容带着几分神经质,此刻忿怒难平地站着。 「珍妮,你的身体近来才好一点,別动怒,有什么事,好好问。」身旁的丈 夫,古靖泽关切地安抚妻子。 「是呀,妈咪呀,爹地说得沒错,而且事情有变化,不是你想的那样子了。」 古烈华也陪笑地哄。 「闭嘴,有你这个女儿跟沒有差不多,一年回古家不到一次,你干脆当自己 的父母都死了,连那一次也不用回来了。」 面对容易激动的母亲,古烈华向来收敛脾气,大气都少喘一声,否则把自家 母亲气病她就倒楣了,父亲会训她个够。 「爸、妈,你们来了正好,我才刚接妻子出院呢。」古圣渊把怀中的人儿放 到厅中一张大沙发上。 「妻子!」珍妮尖声高亢。「我不会承认杀人凶手的女儿是我古家媳妇。」 「妈,別再这么说,皖皖她不是——」 话才说到一半的古烈华,忽见她母亲和父亲张大了眼,看着眼前抬头的乔皖。 「姊姊」珍妮掩唇喊道,不敢置信般的看着乔皖。「你、你是……」她踉跄 地走向眼前的人。 「爸、妈,这就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我已请人调查过,乔皖就是当年被乔万 崇带走的可柔。」 「可……可柔……」难掩激动之情,珍妮来到乔皖眼前几乎瘫软双脚。「姊 姊的孩子,姊姊的孩子沒死看这张脸这是薇儿姊姊的脸你真是可柔——」 「啊」乔皖像被眼前疯狂的人给吓到,骇得直往沙发里缩。 「可柔——可柔,我是阿姨我是阿姨呀」珍妮喜极而泣,想抱抱眼前的女孩。 「呀!」乔皖吓得躲往沙发另一边。 「皖皖,你別怕,那是我母亲,也算是你的亲人。」古圣渊在旁安哄着。 「珍妮,冷静点,你吓到这孩子了,你沒看到她身上还有伤吗?」古靖泽连 忙扶起妻子。 「老弟,我怎么觉得皖皖不太对劲,她真的还好吗?」神情惊恐到超乎常人, 有些像被逼到极端的小兔子,颤抖得连动都不敢动,只是拼命躲。 「可柔怎么了?」珍妮也注意到乔皖的神色和颈上的紗布,难过地问。「你 们说她刚出院,到底发生什么事?」 「弟弟……害、害他……」古烈华这下知道当初小栽对她说这消息时有多难 出口。 「是我的错,当初我以为她是乔万崇的女儿,伤害她太多,逼得她……跳楼 自杀!」 跳楼自杀!古靖泽和珍妮震住。 「皖皖,请你抬头看我,听我说件事好吗?」古圣渊柔声地轻唤她。 当那双怯怯的目光终于抬头和他接触时,他想靠近却见她突然起身,跪倒在 他眼前。 「皖皖!」在场的人全被她的举动愣住。 「皖皖,別这样,有什么事,跟我说,我全答应。」古圣渊心痛地要扶起她。 「求……」她却紧抓着他的双臂,出口的声音,干哑得有如破碎的嗓子。「 放过……我……跟我……离婚……」 「皖皖。」她谦卑到如惊弓之鸟般的无措,古圣渊对自己所造成的伤害,简 直痛责到无以复加。「你听我说,你不是乔万崇的女儿,你是薇儿阿姨和英浩叔 的女儿,你是失踪十七年的篠原可柔,你还有家人、有一切,想要什么都行,不 用求人任何事!」 对他说的一切,她有些迷惘的听着,彷彿沒了解多少,最后的话,却让她展 露小小的笑容。「要……什么……都行。」 见她笑,古圣渊马上点头。「是,你要什么都行!」 「那……离……离婚……」 「皖院,你是不打算原谅我的,对不对,打定了主意,要跟我离婚是吗?」 见他摇头,她像受到打击般,茫然的坐在地上。「我……还是什么……也得 不到……那乔皖和……篠原可柔的身分……也沒差別嘛……」她注定得一辈子过 着受人摆布的生活,想到此,惶恐的泪水淌下。 「別哭,皖皖,我不是不答应,但是……你给我一个机会弥补,不要连一个 机会都不给我!」 「机会……」乔皖凄然的笑。「你又何尝给过我机会!」哀忿的眼神看着他, 缓缓起身,嘶喊着:「你能还给我为你付出的一切吗?你能还给我奶妈死前那最 后一面吗?」喉咙已痛得无以复加,她却什么都不想再理了,只有哀莫大于心死 的愤怒。 古圣渊无言以对。 「你什么都不能,你只是告诉我……以前你错了,现在你打算重新再来,而 我……接受会比较好……是吗?」 「不,皖皖,我是真的爱你,只是以前我不晓得」古圣渊握住她的双肩,拼 命的想把自己的心意表达。 「不晓得我是篠原可柔……是吗?」她看着他,幽幽地笑了。「那……你爱 的不是我,你爱的是一个……身世大白的真相!」 古圣渊震愕的退了一步,苦涩地道:「不是这样!」 「我想我恨篠原可柔这个身分……因为这个姓让我从一出生连自由都沒有, 因为这个姓……让我连尊严都付出,因为……这个姓到现在还和你断不了,一切 都只因为……篠原可柔这个名字!」她痛恨至极地看着他。 「你们……每个人为自己做的事都有理由说,可是却……全为复仇而折磨我, 乔万崇是……你也是,大家……都要我付出代价……当我付出代价时,得到的… …是更大的伤害,我想……我的成长……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笑话吧……」 泪水随着她哀戚的笑声淌下,那几乎是悲鸣的哀嚎让在场每个人都说不出话, 这时大厅突然弥漫起一股浓浓的花香,同时间乔皖捣着喉咙,剧烈的咳,一阵晕 眩! 「皖皖!」古圣渊忙接住昏倒的她。 「可柔,可柔怎么了?」珍妮慌乱地问。 「烈华快打电话,要你杰瑞伯伯马上来一趟。」古靖泽马上道。 就在古烈华拿起电话时,古圣渊怀中的人微微低吟,接着缓缓转醒般的睁开 眼。 「皖院,怎么样了?」 怀中的人儿伸出颤抖的手,抚上他的面颊,熟悉的温柔,却非乔皖。「孩子, 你……辜负了对我的承诺,我不能把女儿交给你。」说着退离他怀中。 「薇儿……阿姨!」古圣渊对眼前的人愣喊道。 其他人全为这突来的发展愕住。 「那、那声音……薇儿姊姊……」珍妮不敢置信的抓住身旁的丈夫。 「可是薇儿阿姨已经……已经死了……十八年了……」古烈华沒感到见鬼的 毛骨悚然,只有震惊莫名。 「阿姨……你要去哪?」 「薇儿姊姊!」 见她转身往门边跑去,在众人惊喊中,身形已消失在大开的门前。 乔皖跑下石阶,才奔上雪地时,见到迎面走来的拔挺身影,她不禁恍惚的站 在原地。 「篠原先生,这是你的女儿,但是目前你妻子的灵魂在她身体內。」长发男 子对前方昂立的背影道。 「英浩叔,你们」随后追出的古圣渊等人讶然的看着眼前一行人。 篠原英浩、明云轩及凯尔全来到绿风岛。 「浩……英浩……」雪地上,颤动的唇瓣,唤着这苦苦等候的名。「薇儿… …」篠原英浩动容,轻轻抚上那柔嫩的面颊。「真的是你……」 十八年来的追寻、十八年来的思念,拼命走过她到过的每一个地方,只想追 思妻子印下的足迹…… 「英浩、英浩、英浩」爱丽薇儿拼命的喊着,喊着十八年来的流连等待,喊 着那重逢的悲喜与终于能为人所听的声音。 「薇儿……」篠原英浩拥住她,捧起那令他碎心的脸庞,心痛的抹掉她的泪。 「我……相信你会来——相信你会来英浩」爱丽薇儿环住他的颈项,深深感 受这份能再接触的感动。 「薇儿,我的妻子,请你別哭,你的忧伤、你的泪,是我此生最重的罪过!」 女儿的面容却藏着妻子的灵魂,哀伤已极的泪每一颗都像滴穿他的心。「十八年 来,我是多么的懊悔……懊悔自己伤你这么深,我明明是这么爱你……明明是这 么爱你呀……」 十八年的思念与沧桑让彼此紧紧拥抱住,这一幕也让旁人动容的看着。 「篠原夫人,你把最后的力量用在附体上,再不离开令嫒的身体,对您自己 造成的伤害将是严重的。」 「就算会耗尽力量……而魂飞魄散,我也愿意。」她不想离开女儿,不想离 开丈夫,此刻就算要她马上消失,她也于愿足矣。 「薇儿,不可以,你若真这么做,我们真的连来生的机会都沒有。」 「来生!」 「薇儿,我一直想对你说,你愿意给我一次来生的机会吗?让我对你证明, 此情不渝!」他将她的手紧贴在自己的面颊上,感受那藉由女儿掌中所传来的温 暖,是妻子的心。 泪由缓颤的瞳中滑落,爱丽薇儿一缕芳魂幽幽立在眼前,乔皖的身躯马上倒 于父亲怀中。 「薇儿……」怔仲的看着那缕如轻烟的魂魄,篠原英浩柔声道:「你依然是 这么美丽,而我……已经老了……」 爱丽薇儿摇着头,泪,更如雨般洒下。 篠原英浩伸出手,想碰触她,眼前的人却如空气的凝结般,毫无实体。「到 如今,我连想拥住你……都无法,这真是我的报应……」 动着唇,伸出的手却无法安慰丈夫,爱丽薇儿也不禁戚然。 「夫人,请来这坠子里吧!」明云轩拿出一条水晶圆坠对爱丽薇儿道。「让 您的灵魂安息于这坠子里,往后,透过这坠子,你们每年可在梦里相见一次,直 到篠原先生百年,或许,你们真能再有一场来世之约,当然,这已经不在我能力 里,但是,总是一个希望,不是吗?」 爱丽薇儿望向篠原英浩,她欣喜,却又指着女儿,难过地再次落泪。 「我知道,女儿……受尽痛苦,今后让我们一起守护我们的女儿。」 爱丽薇儿微笑地颌首,一切再无所求,就要往链坠走去时,身后却传来珍妮 的泣喊。 「薇儿姊姊」珍妮想冲上前,却被身后的丈夫紧拥住。 「珍妮,十八年后能再见到,这已经是上天的厚待了,別让薇儿连安息都沒 办法。」古靖泽安抚妻子。 珍妮,你要保重自己。柔柔的声音清晰的在空气中萦绕。这是明云轩渡给她 声音的力量。 「薇儿阿姨……」古圣渊怅然的看着她。 爱丽薇儿温柔一笑,那份慈爱一如往昔对他的包容。 众人看着那美丽的身影缓缓消失在水晶玉坠中,全忧伤不已。 「姊姊」珍妮哭倒在丈夫怀中。 此時,细雪再次飘落。 「慢着!」见篠原英浩抱起乔皖,古圣渊拦住。「英浩叔,乔皖是我的妻子。」 「圣渊,这场十八年的恩怨情仇,对每个人都是痛苦的折磨,说不清对错, 我也不想再过问,我只想带回自己的女儿,別逼我用出任何非常手段。」篠原英 浩柔声而坚定的对眼前的人道。 「圣渊,你就放手吧!」古烈华劝着弟弟。 「圣渊,別让你薇儿阿姨无法安宁。」古靖泽也劝着自己的儿子。 薇儿阿姨,想到刚才那包容的微笑,古圣渊咬牙道:「英浩叔,这一次我放 手,但是,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要我的妻子再回到我怀中。」 篠原英浩看着他,叹然一笑地摇头。 「篠原先生,您先走吧,这里有我。」明云轩道。 篠原英浩面庞轻靠着爱女的容颜。「可柔,我的女儿,爸爸带你回家,等了 十八年,爸爸终于可以带你和妈妈回家了。」 看着被抱上车的乔皖,古圣渊握紧了手忍住冲动,车子在众人眼中飞驰而去。 「云轩,你別想阻止我。」古圣渊回眸警告。 明云轩优美的唇笑着,长发在漫飘的雪中更显出尘,愉快道:「阻止,我沒 兴趣,这一回我倒想帮你。」 「你有这么好心。」一旁的古烈华冷嗤,瞧他每次都一副看热闹似的。 「我说所,我做事顺天意而为。」 「无论天意怎么走,我一定会再得回我的妻子!」古圣渊看向远去的车身已 消失成一个小黑点,立誓道。 「当然,这一次天意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明云轩神秘笑着,为下一场戏,开启了美丽的預测。 ——恨情二部曲。落幕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