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月儿朦胧,星子稀微,夜色中绿叶也如漆墨,枝丫间洒下的银白光辉,细碎地 映出大树下一对相偎的恋人。 “二公子……”低暄的女声带着薄怨。“你每次离家,人家总是日夜的盼着你。” “文妹,纵然孤身远在天涯,心中无时无刻不将文妹你紧挂于心。”月光下, 一身修挺潇洒的少年,衣袂淡扬出尘,俊朗的丰采灿耀,笑容看似犹带少年的纯真, 出口的声音却是稳健中带着率性的轻佻。 “二公子……”少女娇羞地倚入他怀中,醉在这月色与甜蜜中。 俊逸的男子悠然地享受这佳人在怀的滋味;淡淡的少女馨香,柔柔的娇嗔之语, 真是最好的气息与天籁,他爱极了。 “你……曾说,对文文一见倾心,今后也只要文文常伴左右,是真的吗?”少 女抬起螓首,一双美眸满含柔波地望着眼前的人。 “这需要怀疑吗?他执起佳人纤纤玉手放在唇边轻吻一笑。“自从见到文妹的 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花前月下的美景谁能相伴,唯有文妹你呀!” “可是……”轻抿着红唇,端秀的丽颜上有着疑惑。“为什么好多人说,你说 的话十句中,有九句半是虚活,不可信赖,而且……” “文妹——”他打断一唤,绽出魅惑的笑容,洁亮的齿搭着诚挚的眼,明灿且 耀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总有太多的人喜欢以流言来恶意中伤,可是都抹灭不 掉我对你的真心。” “是吗?”美眸眨大,乌瞳有些闪烁。 “文妹,你信我吧!”大掌忙包住柔荑,用力强调。“看看这满地的落叶何其 多,天下的负心汉纵然像这落叶一样多,我,陆丹凤,都绝不会是那其中之一!” 看着那秋末时节,铺了一地的拓黄浇弃,眼前的俏佳人又再打量他一眼,忽而 低首,额头垂靠至被握住的小手上。 “文妹你不要紧吧?”她的反应让陆丹风有些不解,随即发现对方双肩颤动。 再抬起的娇颜,唇角是藏不住的笑意。“传言可真……是没说错,你陆二公子 说话,向来有九句半是虚话……最后半句是……专门用来发誓的——”说着说着像 再也忍不住般,笑不可抑地捧腹! “文妹?”这……这是怎么搞的?陆丹凤愣住!他不过是对美人较没抵抗力, 天性是稍稍多情了点,但这次可是真心地面对心上人,虽然表达的方式有些老套, 可也不该是这种反应呀! “还有呀,听说二公子发音也是厉害出名的,不但能够就地取景,而且时时有 词,真是……”见对方又是一副错愕的神情,凌文文再次噗哧掩唇。“对不起……” 随即转过身,再也不顾形象,大笑地蹲到地上去。 像应和般,身旁的草丛中也传出忍俊不禁的笑声。 至此,陆丹凤可明白了,他没好气地切齿怒声吼出。“陆雨恬——你给我出— —” 草丛中笑声一顿,随即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慢慢地踱出,圆润的双颊闪着苹 果般的嫩红,一双细长的丹凤阳,让她小小的稚龄看来却别具—股秀意的气韵。 “叔叔。”冲着陆丹凤,她甜甜一唤,完全绽开的笑容中,唇边的犬牙特别突 出,也倍添机灵。 “丫头,深更半夜的,小孩子不在家睡觉,跑出来干什么?”他挑着眉,勉力 端起应付小孩的笑容,却依然可看出那在唇边抽搐的懊恼。 “爹叫我来找叔叔呀!”童颜看似无邪嘻笑,弯弯的眼敛去了那顽皮的诡意, 倒与陆丹凤那风流自许的灿烂一笑,有几分神似。 “大哥怎么知道我今晚回来?”离家大半年,日前的家书也不过提及近期内返 家,怎么兄长能猜准他今夜回来。 “爹爹不知呀!”陆雨恬无辜摇头。“牙儿只是跟爹爹说,叔叔是爱在月儿圆 圆亮亮,风儿吹的一阵一阵,还有虫子嗡嗡叫的时候,跟漂亮姐姐在大树下抱抱。” 随即又天真的咧唇直笑,特别明显的犬牙说明她牙儿的乳名从何而来。 “哎呀!这小丫头就爱开玩笑,真是伤脑筋,伤脑筋!”陆丹凤对着一旁投来 探问眼神的凌文文尴尬地打哈哈。 “是真的呀,爹听了牙儿的话还看了夜色一眼,才告诉牙儿,今晚应可以到后 山的大树下找叔叔,结果就看到了叔叔果然又在……” “牙、儿!”陆丹风咬牙打断,先朝美人缓缓一笑,再转身面对亲爱的小侄女, 狰狞的微笑已带着警告。“小孩子不可以说谎话,说谎话会被神明惩罚,叔叔也不 喜欢说谎的小孩喔。” “说谎?”小雨恬很无事地用力摇头。“没有呀!去年有一个漂亮姐姐一定要 嫁给叔叔,叔叔还叫我躲在大树旁的草丛里,等你打了手势,牙儿再跑出来抱着叔 叔的大腿叫爹,结果那个漂亮姐姐很生气地打了叔叔一巴掌就没再出现了,叔叔还 赞美我‘做的好’!”她得意洋洋地,还送陆丹凤一脸“你怎么可以忘了”的埋怨 之色。 “牙儿——”一张铁青的脸,马上露出森寒的牙逼向她。“你可以闭嘴了!” “可是……” “叫你闭嘴!”他一吼! “叔……叔……凶我……”弯弯笑眼一瞬间眨大,委屈地瞅着陆丹凤。“牙儿 ……想叔叔……很想……才……呜……”她啜泣一声,两泡泪眼大有决堤之势! “没有、没有,叔叔没有骂牙儿的意思,叔叔怎么舍得,乖,不哭喔。”向来 见不得女孩子流泪的陆丹凤, 更何况是疼爱的小侄女, 他可慌了,忙蹲下哄着。 “那……”小嘴嘟起,哽咽道。“你都不……笑……”对美美的大姐姐就很会陪笑。 “好……我笑、我笑……小祖宗你别哭了……”陆丹凤挤出一张僵硬的笑脸, 内心可呕极了。风尘仆仆地赶回,见到心上人正想好好地展现他那非凡的气度,竟 被这鬼丫头杀出来破坏,最后还得卖笑陪罪,一股抓狂的冲动,让他已经快要控制 不住脸上的表情! “叔……叔……”雨恬害怕地道。“你……你笑的好……好丑喔……”话一出 口,她马上捂着小嘴,知道不好了! “丑”!我很“丑”!”丑字瞬间像拨浪鼓似地在耳边回荡,陆丹风紧绷的理 智当切断裂,黑色煞气窜上印堂!对一个自识采俊绝到无人可匹配的他而言,一剑 穿心他可以捱受、致命毒药他可以忍受、哪怕风流至死他都可以承受,唯有丑字沾 身他不能接受——“陆、雨、恬——” “二公子!”佳人娇柔的轻唤声适时镇住差点跳起来的他。 “是,文妹。”出于对美女的本能,他一转身,先绽出那魅力的招牌一笑,俊 美的仪态永远衬着优雅的丰采。 “是雨恬小姐拉着我一起来此等二公子,结果文文一时兴起开二公子玩笑,还 望二公子莫见怪。” “文妹你言重了,小小笑言愚兄岂会如此无量。”纵然明知这个玩笑,绝对是 身后那个边哭号边拿眼偷瞧的小家伙为祸最多,他还是展现了君子该有的风度。 “二公子果真是爽朗的明理之人。 ” 她浅笑嫣然,又叫陆丹凤失神地望着。 “二公子一路奔波,文文不多打扰,先行一步了。” “文……”他想唤住转身离去的佳人,却还是徒然一叹。“唉,玩笑……”难 怪向来与他保持距离的凌文文,今夜会一反常态的主动靠近,甚至投怀送抱。 “去哪儿呀,牙儿!”他一把抓起蹑手蹑脚正要溜的小侄女。 “我……我想先回去告诉大家说叔叔回庄的消息,让大家高兴。”陆雨恬领子 被高高揪起,迎视着陆丹凤那双等着算帐的眼,悬空的手脚缩起,乖得跟只小猫咪 一样。 “不用了,有你雨恬小姐插手,庄里的人大概是等着看你回去禀告今夜这出戏 的结果!”他笑得一脸霍霍磨牙状显然卯起来揍人的冲动很强。 “叔叔——一”猫咪似的小家伙马上甜腻腻撒娇一唤。 “叫爷爷也没用!小鬼你敢这样整我,今天看我怎么教训你—一”说着将手上 的小家伙高高举起,作势要丢出去。 “哇——一叔叔—全天下最帅最俊的丹凤叔叔——” 下一秒,陆雨恬马上又被揪到陆丹凤眼前,一道剑眉抬着等她的下文。 小丫头会意的高把她常背的“颂德文”。“我的叔叔是全天下最俊最美的少侠, 他有上品的仪态,最帅的身段,高超的剑术,还有像神仙一样的气质,经常路见不 平,虽然很少拔刀相助,哇—一我还没说完?——”在陆丹风又是高举们威胁中, 她马上再挤出下文。 “因、因为每个人一见到他,就为他无人可敌的风采着迷,他很少真正出手, 白衣少侠的正义之名就已响彻边关,等他真正出手,简直就是天下无敌,他是女孩 子梦中的英雄,男孩子现实中的景仰,能有一个这么非凡的叔叔,牙儿真是全天下 最幸福的小孩。”呼,终于把“我的叔叔”背完。 “是真心话?”陆丹凤改将她抱到手臂上。 “牙儿以手上的星星发誓!”她抬起右手腕内的一个星形胎记,用力说道。 陆丹凤很满意地点头。“回去一字不漏的再给我到文妹面前讲一次。” “不用啦,这些都是文文姐教的。”不然以她一个小娃儿哪编得出这种调呀。 “文妹教的?”防丹凤神情一亮。 “因为去年人家念的词叔叔不爱,庄内就属文文姐学识最好,所以就找她教我 呀。” “文妹会这么教你,难不成她也对我……”想起那些词的内容,陆丹风不禁怀 抱希望。 “文文姐起先还不愿意呢,后来娘说就当做功德,她才教我,还说,这是符合 叔叔的程度和喜好了。”她一说完,就见到陆丹凤沮丧垂首。 “功德……程度……还有喜好,唉!”这就是心目中佳人对他的看法。 “你这么喜欢文文姐呀?”不然怎么每提到凌文文就这样长吁短叹。 “我对文妹简直一见钟情!” “才怪!”她板起小手指细数。“叔叔一见钟情的人可多了,像兰表姐还有她 的妹妹,再来是跟我们有生意往来那个……周叔叔的女儿、还有华山女侠连姐姐、 然后邻村一个很漂亮王寡妇你也喜欢,对了,还有——” “吱!”陆丹凤清清喉咙打断小丫头娓娓道来的风流事。“我说呀,再见就让 我拜倒的可只有文妹。” “这就更怪了,文文姐又不是这些人中最漂亮的!” “可是她拥有一股神秘又独特的气质。”陆丹凤着迷地道。 气质!老听叔叔爱在自己身上用这两个字,究竟是什么东西呀?陆雨恬一脸疑 惑。“是不是文文姐都不讲自己的事,所以叔叔才觉得神秘?” 凌文文一年前来到陆家庄,当时伤重的她昏倒在边界一处河岸边,被经过的陆 丹凤所教,因无去处,便在陆家在安顿下来,能干且知书达礼的她很快便成为陆家 夫人的好帮手,虽从不讲自己的来历,但和乐的个性很快便赢得全在人的喜爱。 “跟你这小丫头讲你也不会懂。”光听她对神秘的解释,就知道是对牛弹琴, 没有慧根。“总之,对文妹我大概是没指望了!” “可是,我瞧文文姐其实挺喜欢叔叔的,不然干么每次庄里有人讲到叔叔,她 都听得好专注,还有叔叔捎回家书时,她都假装闲聊的提起问一下你的近况还有回 庄时间。” “谁告诉你这些事的?”五、六岁的小丫头应还没这等细腻心思去注意这些。 “娘说的呀!” “大嫂?”他又把小侄女举到眉眼相对的平视。“没骗叔叔?” “以牙儿手上的星星发誓!”她再次高举手腕上的星形胎记。 陆丹凤再次满意点头,将脸颊撇向她。“来,香叔叔一下。” 小嘴凑上,用力惯了一下。 “乖,叔叔现在需要牙儿帮忙,牙儿帮不帮?”灿烂的微笑改用到小侄女身上。 “放心,牙儿一定会帮你。叔叔不要担心。”她拍胸保证。 “这一件事关系着叔叔幸福的未来!”嗯、文妹很疼牙儿,以小孩来攻陷她的 心防应该有效。 “叔叔幸福的未来!”牙儿那双独特的丹凤眼弯弯笑起,让陆丹凤闪过不好的 预感,“那就是接近救命的程度喽。好,换你!”她将手腕上的星行胎记横到他眼 前。 “不…需要吧!”该死。被这小丫头逮着机会,他可不好过了。 “需要!这可是救命的程度哟,你不愿牙儿就没办法帮你了!”她得意洋洋。 “小鬼,什么好处都让你占尽了!”他很不甘愿地在那小小星形胎记上亲了一 下。 嘻,契约成立,又赚了一次机会“好!牙儿保证一定会救叔叔,叔叔不用担心! 她很快乐地抱住亲爱叔叔的颈子。“但是,从现在起叔叔要当我三天的仆人而目还 不可以有任何怨言,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的那种,包括当马让我骑,还有玩泥巴, 任何毁了形象的事、都不能拒绝喔!” 她看不到陆丹凤惨号的脸,但是小丫头诡计得逞的好笑声,可很准确地送入他 耳中。 明空月色,往事已悠悠。 “师……父……师……父” 郡南王府的后花园里,童言的娇嫩嗓音不停地唤着坐在亭里的人。不待陆丹凤 回神,另一个柔悦的笑骂声已传来。 “雪儿,看看你,饼屑吃了你四师父一身,这哪像个过几天要当小新娘子的人。” 坐在长椅上的陆丹凤、只见三岁的鬼徒儿趴在他曲起的右膝上,一双乌亮大眼,滴 溜溜地转着,边吃着饼还淌了他一膝的口水。 “四哥,你别介意,徒儿好像特别爱闹你,老爱赖在你身上吃东西。”白琼露 拿着手绢像个慈母般地擦着徒儿的小脸。 “五……无师……无父……”小千雪塞了满口饼,口齿不清地唤着。 “什么无师、无父的,你呀,以后吃东西不准说话。乖,别再吵你四师父了。” 深知四哥那爱光鲜的性子,白琼露想抱起她。 “不——不要——人家要四——师腐——”她死趴着陆丹凤的膝盖,喊着漏风 的音,不肯让白琼露抱走。 “哎呀,四哥,真是抱歉。”见她在挣扭中,又把咬在嘴里的饼泥黏到陆丹凤 身上,白琼露忙又拿着手绢四处擦。 “没关系的五妹,就让她待着好了。”陆丹风干脆抱起膝上的小家伙,让她制 造脏乱的范围扩大到胸口。“过几天就是王爷和雪儿的婚事,府中一定有很多事要 你打点,你去忙吧,雪儿我来照顾。” “那就有劳四哥了。”白琼露柔颜一笑。 “五妹。”陆丹风忽又唤住转身离去的她,喟然道:“你待雪儿就像亲生女儿 一样,如今王爷执意以复仇的方式立三岁的她为妃,你心中不好受吧!” 白琼露回首,深凝他半晌,柔声道:“不好受的又岂止五妹,还有另外四位宠 她如父亲般的师父们,我是否也该问四哥,你的女儿要嫁了,婚礼的真相却是复仇, 你心中是否也痛苦?” 痛苦?唇角扯出一个万般复杂的笑容,抱起怀中的小徒儿。迎视着那双黑亮的 小眼珠,脑海里勾起的,却是那久远的记忆。曾经一双小小灵慧的凤眼,咧着唇边 那明显的小犬牙,冲着他唤着叔叔直笑,而今…… “什么都比不过失去来得痛苦,只要能看着我的徒儿、我的女儿成长,这样的 难受不算什么,只要在她身边自然有机会助她脱离复仇的阴影,只求她……别从我 生命中消失,不要……再从我生命中消失……”蓦然地闭上眼,他将徒儿搂紧。 牙儿!无邪的童颜在最后的印象却是惊煌的哭喊,总是甜笑的声音,已随着被 丢进火海的身躯转换成凄厉,当年陆家庄遭人侵袭放了把火,整座山庄顿成灰烬, 震撼了边陲之地! “四哥……”对他异于平时的模样,白琼露无言默立。在郡南王府里,他们结 义的手足间,彼此都很有默契地不触及痛苦的往事。 月色下,陆丹凤缓缓睁开眼,平日的轻佻逸去,双眸尽是沈肃的毅然,低语的 唇,像对着夜空和自己立誓,幽声道:“这一次我不会让遗憾再来……” ☆ ☆ ☆ 华灯初上,明月如柳孤悬,洛阳近郊的一处冷泉,深水挂崖飞下,溅起烟茫水 雾,水岸边,排开二十多名手执各类武器的汉子,守护溪岩上的主人。 当刺耳的来鸣声划空时,一群黑衣蒙面人疾奔而来。 “舵主!”对着高岩上的人,黑衣人中的为首之人恭敬回禀。 洁澈的月光映出岩上两具高挑的身躯,夜色中,一个头戴斗帽覆纱掩面的黄衣 身形相当鲜明,身旁则伴着一名绿衣少女。 “东西呢?”绿衣少女扬声问道。 “这……”领头的黑衣汉子略显踌躇。 见此,绿衣少女凛声问道:“韩尊信的人头呢?” “因为有御前神捕插手,所以……” “任务失败!”绿衣少女瞬然沉下脸色。“你该知道组织的规矩,任务失败者, 自断一臂,第二次若还未能戴罪立功者,死!” 随着绿衣少女的话,岸边的魁梧身影杀气渐起! “翡、翡翠姑娘,属、属下不算失败,今次虽没能杀了韩尊信,但是已、已将 密函夺回!”黑衣大汉下意识摸向已失去的臂膀,紧张的吞咽声清晰可闻,连身后 的手下,面对岩上和周遭涌来的萧瑟寒气,都不禁一惊! “有御前神捕在还能让你夺到密函!”黄衣覆面者首次开口,幽谈的声音,在 月色下冷团,却也让人听明白了这黄衣覆纱下的人是个女子。“本舵主倒想知道, 这一次阻碍任务的御前神捕是谁?追风神捕云天骄?”据消息看来,脚前神捕中的 四人,唯有此人在洛阳。 “是……是观音神捕伍书翎!” “伍书翎!哼!”黄在女子冷嗤。 “舵,舵主!”黑衣大汉战兢地看着背着手转过身去的主子。 “观音神捕是脚前神捕中的领导者,由他出马,你还能得到密函!”绿衣少女 翡翠好笑地环胸。 “属下真的夺到密函!”他急忙由怀中拿出信件,讨好地吹嘘。“这是属下领 着一帮兄弟出生入死得来,舵主放心,宗越法王那帮人马还不知道。” 咻地一声,一条软鞭劈空而来,直接卷上他手中的密函,眨眼间,密函已到黄 衣人之手。 “这就是你拼命得到的!”谁知黄衣女子看完后,怒喝的再次一挥长鞭。 纸张随着长鞭钉到众人身旁的树干上,月光下,只见上头端正而戏谑地写着— — 你若知道螳螂捕蝉,一定也明白黄雀在后! 末尾的署名,是张潇洒挥画的鬼面具! “这……”怎么回事?黑衣汉子措愕得还来不及反应,轻悦的嗓音已飘扬而至! “呵,新月又如眉,敢问今宵长笛为谁吹?”动听的旋韵带着柔声笑语,却教 在场诸人登时骇住! 淡淡的花香随着一曲奋音高扬,清风拂动林消,增添紧张的萧瑟,众人警戒地 环视周遭。 “久仰天阁宫盛名,贵帮虽崛起于边关,却能扬威中原武林,让各教忌惮,今 天伍某能一会江南分航舵主戚时雨,也算三生有幸!”声如松竹之风,淡雅如絮, 却又句句凛凛含感,翩熟的身影在众人屏息中缓缓昂立树梢。 “伍书翎!”众人惊望着树梢上,那一身华服羽冠的绝尘佳公子! 来人雍容的气度中带着几分闲适的悠然,最叫人难以转移视线的,是那张在男 子面相上极少见的修长,充满睿智的灵雅与贵气,一枝莹绿长笛在手,柔和的优美 俊颜与涵养,看似慈祥的出世高人,可知他观音神捕之名从何而来。 随着他的出现周遭火光骤亮,举目环顾尽是高举的火炬与官差,整座林子已遭 包围。 “天阁宫不过是江湖小帮会,伍神捕以这么大的声势招呼,小女子岂敢担待!” 黄衣女子戚时雨,从覆纱的斗帽下传出冷问声,虽不因眼前的阵仗而慌乱,但面对 那拥有挺拔身躯,却能飘立于树梢上的敌人,丝毫不敢大意。 伍书翎一笑。“天阎宫这十多年来为福江湖,勾结朝廷命官,野心坐大,朝廷 注意已久,伍某食君之禄,自有义务为圣上分忧。” “官字两个口,欲加之罪,时雨一介小小平民又能如何,但是我天阁帮分布之 广。你伍书翎有这份能力吗——”话声一落,猛地鞭影窜出朝树梢上的入扫去,气 劲连岸边的沙尘都带起,几乎让人连眼都来不及眨,树梢上的身形顿失踪影,长鞭 打断树干! “戚舵主,看来要你束手就擒是不可能了。”柔声笑语再次响起,修挺的身躯 却已昂立在威时雨身旁不远处的一处溪岩上。 话声未息,先前为首的黑衣大汉忽地跃出,高喊:“伍书翎——一先交出你的 狗头吧——”猛烈冲向眼前的观音神捕,想以这次其不备的偷袭,抢得立功的先机。 伍书翎看也不看地掠过手中长笛,一手悠背于身后,另一手的莹绿长笛已直取 黑衣大汉咽喉! “凭你,还是退下去吧!”伍书翎对着被长笛勾住咽喉、整个人给挑在半空的 黑衣大汉,气定神闲地悠笑着。随即一扬手,哗啦一声,黑衣大汉翻白眼的摔落水 中! 在场的天阁宫门人,对伍书翎轻松的以一根笛子将魁梧大汉挑空摔出,深感震 惊!也明白江湖传言,御前神捕的领导者,其智慧与能力,就如他“观音”之别号, 深不可测! “紫金玉牌在此,凡我官门中人,尽听吾令!”月色下,伍书翎掌中握着一只 黄金细刻、结着紧色结总的令牌,声威高扬。 周围众人莫不恭敬颔首,御前四大神捕,个个皆有当今圣上御赐能号令各地县 府的紫金王牌! “天阁宫勾结朝廷命官陷害良臣,现在更妄想图谋朝政危及社稷,奉圣上手谕, 乱臣贼子,定诛不纵!擒下这帮人!” 伍书翎一声号令,树林里顿时攻声雷动,一时间,双方人马剑刃与长矛的交击 声,喧嚣了夜空。 “可恶!”面对今夜这场灾难,戚时雨怒得要挥出鞭子.朝前方那始终环胸看 戏似的伍书翎出手,却被人挡下。“翡翠?”她不解地看身旁的贴身侍女。 “舵主,看今夜情况是很难全身而退了,更何况御前神捕是不可能有逮不到的 人,你又何必多做挣扎!翡翠忽道。 听得这番话,戚时雨神色一变地甩开被握的手。“你不是翡翠!你是谁?” “我若不是翡翠,舵主认为我该是谁?”她有趣地掩唇。 “住口!戚时雨长鞭直指前方的人,厉声道。“我的婢女早被你们掉包了吧!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翡翠娇笑道。“我早说过,你若知道‘螳螂捕蝉’,一定也明白 ‘黄省在后’!” 顿时,密函里那末尾署名的鬼面具跃出脑海,戚时雨咬牙道:“修罗神捕姬少 泱!”御前神捕中最擅于易容的。“没想到修罗神捕会是名女子!” “女子?”翡翠煽着长长睫毛,露出妩媚笑靥。“你要这么认为也行!” 姬少泱的神秘,一直是江湖中人的好奇,“修罗”之号说明了他高乘的易容术, 可男亦可女,却极少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连性别都扑朔迷离。 “翡翠小姑娘,别玩了,若让戚时雨跑掉,小心追风不放过你,今夜可是她查 探多时的成果!”伍书翎笑着摇头,对这家伙的淘气性情多是纵容。 “人家也很辛苦耶,潜伏在这个喜怒无常的女人身边,苦死我了,结果追风却 在郡南王府里享祸!”指着戚时雨,翡翠完全是少女娇嗔的跺脚样。“反正这笔人 情,我可要追风好好还我!” “追风向来维护你,要她帮忙,还差这笔人情吗?”伍书翎笑骂,知她气恼, 来了江南数日,都没见着云天骄。 “哼!”翡翠环胸,算计的眼打量戚时雨。“我可要活逮” “想抓本舵主,你差远了——”戚时雨怒喝出鞭,甩出的劲道杀气,直叫翡翠 哎哎大叫的往后跌,伍书翎忙接住她! “你有能力直接擒住,偏爱玩这大费周章的游戏,真令人伤脑筋!”他叹息地 敲敲她的额。 “人要忠于角色,我现在扮的是三脚猫功夫的少女翡翠,怎么可能避过这一击 嘛!” “现在可好,人跑了,怎么跟追风交代!逮捕的对象早趁着方才那一瞬逃离, 前方岩上空空如也! “放心!”她嘻笑得好不诡异。“以这方向,定然逃进云真寺,近来寺里都是 郡南王府的卫兵镇守,可有好戏看了!” ☆ ☆ ☆ 夜风吹来,舒爽;月光轻照,写意;檀香示绕,定心。 在敞开的窗边,有着那最美的景致,俊美的白衣男子深吸—口气,悠悠再吐出, 心境、意境、环境,瞬间都得到升华的境界般。啊!他感叹自己的完美,不但风采 绝世,连慧根悟性都比别人高。 看来清净庄严的古刹佛寺,也没那么不好,对他无人可敌的俊美形象而言,就 当是一种高雅的身心调剂,至少暂时可忘了为何身在此处。 蘸着墨,落笔也显得飘款有型,此时那密密麻麻的佛经看来,都像是为了搭衬 他仙人般的出尘气质,他满意地微笑,继续抄录手边另一行经文。 但是这优雅的意境没多久,就显得有些失调。先是窗外的远方莫名的亮起繁星 般的火光,接着传来喧嚣剑击声,他皱眉,因为这对武功高、耳目敏锐的他而言, 是一种破坏意境的困扰! 纸上的挥毫也因此而显凌乱,他赶紧深呼吸,以“瞬间消气法”的要领再缓缓 吐出,蠕动的唇得靠近才知道他正前念着:平心、静气!平心、静气!正要再继续 那高尚的抄经动作,却听到那远方的激战声越来越大,甚至大有迫近之势! 心中的懊恼开始带起不悦,又勾起烦躁,乃至前仇旧恨涌来,终于—— “该死的!”他大吼,怒然一掌劈断桌案! “四上人!”门外郡南王府护卫马上冲进来,见到他们家的主子一脚踢翻断成 两截的长桌,显然快要再抓狂起来,众人一拥而上! “放手——”陆丹凤怒喊。“本公子受够了——该死的鬼徒儿——居然敢将我 困在这——” “四上人——请息怒一息怒——”一窝蜂的人熟练地从各个方位死命抱脚、拦 腰、抓手、架胳臂,以确定要制伏的人被定在当场! “息你的大头——”陆丹凤手中的笔掷进队长大开的嘴!“叫小王妃来——本 公子要看她知不知道尊师重道怎么写一还有齐飞雪——死三哥——居然敢跟鬼徒儿 联手设计——”他鬼咆的挣扎! 三天前,他被一阵木鱼声绘轰醒后,才睁开眼,便见到一群光头和尚围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陆丹凤捂着宿醉的头,愕然至极!“昨天……明明眼三哥 喝酒……鬼徒儿还劝了好几杯……怎么……”再次看了周遭陌生的环境,还有个一 脸看似慈祥和谐地回望他,却没忘记继续敲着令他头痛的木鱼的和尚! “我明白了!”他一击掌,拉过棉被,再次躺下。“原来还在醉,再睡一觉就 好了!”对,不要去想为何昨夜三哥笑得这么诡异,鬼徒儿斟酒斟得这么热心,究 竟有何企图。最重要的是,他明明趁大家不备时把酒杯都掉换了,也把每一杯敬来 的酒都偷偷倒了,况且以他的武功,怎么可能被移动都不知道,居然醒来还会看到 幻影呢!一定是酒还没醒!一定觉没睡饱!眼前一定不是事实! 哪怕他心知自己唯一喝下肚的酒,就是云天骄突然出现时敬他的,当时面对心 上人,他有啥防心界线都飞了,就在众人满心关切的目光中,饮下这杯酒。答案是 这么呼之欲出,摆了自己一道的,铁定是那杯早被下了药的酒,可他就是不愿面对 现实! 直到宏亮的诵经声伴随着木鱼响起,即使他拉被蒙头,也挡不掉那澎湃贯耳的 经文声时,他终于跳起! “够了!不要念了!算本公子栽了!”该死的三哥、该死的鬼徒儿,居然害他 在心上人面前出这么大的丑,他切齿的抽紧牙龈,想着要如何复仇! “陆施主,你还不能走。”一个更加慈眉善目的胖和尚走出,笑眯眯的唤住了 正打算往门口走去的陆丹风。 “笑话!天下间还没有哪个地方不是任我陆丹凤自由来去的!”他嗤之以鼻, 才推开门,门外就恭候了一长排访安的郡南王府护卫。 “属下叩见四上人!”领头的队长抱拳一揖。 陆丹凤冷脱眼前拦路的家伙。“怎么,摆这种阵仗,想造反呀!” “属下不敢!”队长惶恐道。“属下等人哪会是四上人的对手,当今天下,谁 会不知道四上人的剑法,就和四上人的丰采一样,无可匹敌!” “好!”陆丹凤满意地拍拍队长的肩。“现在像你这种忠诚又实话实说的人不 多了,有前途、有未来!” “四、四上人过奖了!”队长暗捏把冷汗,平时这种安抚是由二上人来,但是 二上人有事走往大理,队长只好硬着头皮上阵。 在郡南王府里,除了王爷龙九天外,上至王妃下至小厮,就算再怎么忠厚的性 情,面对难缠程度不下于恶魔王妃的四上人,个个都要练得“歌功颂德”的本领。 “现在那个胖秃头说本公子不能走,哼!”陆丹凤昂首扬鼻,骄傲环胸,下巴 顶顶那圆脸大耳活弥勒似的和尚。“你去叫那个胖子搞清楚,在他眼前的可是江湖 赫赫有名的绝代俊男——多情到客陆丹凤!告诉他,本公子能不能走!” “这……”队长紧张的润润唇,小心应道。“属、属下看这佛寺环境不错,不 如、不如四上人你多住几天吧!” 一记杀气狠射穿队长。“你找死呀!叫你挺主子,你给我挺到旁边的秃子去! 那个肥秃驴是保你吃、保你穿、还是超渡了你家历代先祖,要你这时候拆我台,一 觉醒来看到一群丑毙的光头男人,已经够呕了,你再给我胳臂往外弯一寸,本上人 就把你当蛇打七寸,还是你很想见识多情剑法的威力呀!” “属、属下还有事情上禀!”就怕主子亮出封来招呼的队长,赶紧拿出一封信 件。 “咋!早先不拿出来,干什么去了!” “是,是属下误事了。”一交出信,队长马上领着身后那一长排的护卫边拱手 致意,边退离陆丹凤! 而看信的人,脸色则由浮动的怒颜转为铁青。 师尊大人明鉴: 师思浩荡如天高海深,尤其目前经历失忆一劫,徒儿对师尊大人那细微的“照 顾”更是铭感刻骨,几至言语难以表达,只好以行动聊表寸心。 深知师尊大人深受江湖少女景仰,素有仙人的风采、高人的傲骨之美誉,虽, 不孝徒儿私下总较为推崇三师父说您是:闲人的风采、小人的骨架,偶尔带着奸人 的嘴脸。近年来,您老“年事高,丑相现”但依然不减你无远弗届的魅力,受害者 日增难减,感叹世俗蒙蔽了清明,长此以往,怎生是好! 为免天道果报,昭昭应验,徒儿日忧夜愁,就怕您早早被天收。毕竟为老不尊, 总教人好生不耻,只好忍痛暂别与师尊的相处!因大家一致认为将您送进云真寺中, 让庄严的古刹佛寺净化您的心灵,消您的业障,是最好的安排! 另,为顾及师尊安全,徒儿已将郡南王府六成护卫进驻云真寺,还借调了母后 娘家秦将军府的兵力守护外园,您的出入皆有人守护,师尊完全可安心修身养性, 对徒儿您莫牵挂、莫思念,这有碍您的清修,只望师等您早日有成,师徒相见自不 远矣! 您最疼爱的好徒儿千雪笔 众人战战兢兢地看着陆丹凤,纵然不知信的内容,确都可以明白以小王妃和四 上人间的“师徒情深”,内容一定……不忍卒睹。 “我……年事高,丑相视……丑相……好,真是个好徒儿……呵……”他的笑 由切磨的齿间发出,格外森寒刺耳。“宫——千——雪——我杀了你——”接着雷 霆暴吼随着崩塌声,震荡在清晨的云真寺! “四上人——”见他一掌轰掉半面墙,吓得队长领着弟兄要再扑上去,却被陆 丹凤骤然转身的气势给钉在原地。 “不想活的就给我上来。死徒儿,以为人多就能因住我的话,多情剑客陆丹凤 从此江湖除名!”他豪情拂袖,大步往外踏去。 “四上人!”队长突然严声一叫。 “干什么?凭你们还想拦得住本上人吗?”见队长威吓凛凛地带着身后一排看 来随时准备就义的护卫走来,陆丹凤冷笑。 “不!属下绝不敢犯上!”尤其犯到郡南王府里,和小王妃那恶魔称号不相上 下的四上人! 不以武力相犯,难不成想跟本上人说之以理!”他哼声。 “不!和四上人辩,只会死得更快!”谁人不知四上人歪理出名。 “那你们想怎么样?”陆丹凤暗自警戒,深怕他们出什么暗算的奇招。 “属下只能动之以情——”但见队长鸣一声猛然跪下,连带身后一排弟兄跪地 俯首,齐声大喊:“请四上人别为难小人!” “去!我理你们,自己就苦了!”在初时的一愣后,陆丹凤甩甩手,压根儿软 硬不吃的就要从凉风大灌的破墙中离开。 “四上人——”队长随即凄号,手势一打,左右两旁的弟兄跪行而去,赶忙抱 住主子大腿! “干什么——你们——”就见他们一排如潮的挤到眼前来。 “四上人,一人受苦,多人得救,你怎么忍心弃平时护着你上妓院逛酒楼的弟 兄而去!” “四上人,小人上有高堂了有发妻,膝下虽犹虚,正在努力中呀,你这一脱身, 小王妃准剥了大家的皮,您不能让小人美满的家因此破碎呀!” “四上人,求求你……” “四上人……你没这么狠心吧!” 于是继方才抱腿的两人后,他的腰和手臂也全无一幸免的给拥上的人挽个结实, 陆丹凤身上顿然像挂着好几串肉粽般,他们个个挤着一张哀泣的怨妇脸! “你们……”他被这群软蛭给压得动弹不得。 “阿弥陀佛。”始终笑眯眯的圆脸和尚,朝他一礼,为这一切做最后的定论。 “陆施主,一人牺牲多人得救,你真是功德大、福德好,天降大任,你就从劳其筋 骨开始,麻烦将这面墙修补好。” “修墙!有没有搞错,本上人——” “四上人——” 他身上的粽子开始再发出弃妇的哀嚎,堂堂多情剑客陆丹凤就这么落难! “这里没有美女、没有酒、连场架都没得打,连风向都跟本上人作对——”害 他向来的衣袂飘飘都没测个好准头过,仅三天,陆丹凤的抓狂己不下十次! “四上人,平心静气、平心静气!否则等会儿弥勒住持又带着诵经的小沙弥来 给你敲段木鱼。”队长赶忙安抚。 “一定要忍!” “对,请学习忍!” “绝对要忍!” 忍!对,是该要忍一时之气,最近每当他发作一次,守卫就增加一些,再这样 下去,他想跑就不方便了。想到此,他深呼吸;再次缓缓吐出,却听到寺院的广场 响起喧闹声,告事的大钟声扬遍整座古寺! “发生什么事?”众人面面相觑。 “四上人、队长,有人夜闯云真寺!”门外的护卫急敲着门。 “会是想盗寺宝的夜贼吗? ” 云真寺保管着一些前朝古物,常为宵小觊觎。 “四上人.属下去看个情况,再回来跟你禀告……四上人,你做什么?” 但见陆丹凤纵身跳上窗户,俊颜笑得灿烂如昔,快乐道:“终于有场架好打了 月色下,他声扬衣袖飘,随即如展翅之雁由窗口飞跃而下,消失在众人眼前。 ---------------- 浪漫一生扫描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