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覆水难收 当李霁云再一次站在何碧桃的面前时,何碧桃给他的仍旧是一张冰冷的面孔。 李霁云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表述自己此刻的心情,只好找了个单人沙发坐下喃 喃着,苦口婆心地劝何碧桃念在他们夫妻一场的情分上,在这种时候不要丢下他。 何碧桃冷漠地说:“你不是把我让给了万国才么?你自己溜走的时候念过咱们的夫 妻情分么?你这人太卑鄙了,为了区区几十万元,竟想对别人下毒手,几乎把我推 进了火坑。告诉你,好马不吃回头草,我跟万国才睡也睡过了,不想再跟你说废话!” “我对别人下毒手!我对谁下毒手了?”李霁云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我告诉 你,他万国才想对我下毒手手是真的。你不要被万国才的甜言蜜语所迷惑。据我所 知,万国才光在天津就搞了无数个女人,这样的流氓无赖上海小瘪三儿,他跟你能 长久么?当时我引狼入室,现在懊悔也晚了。只要你跟我回去,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我老了,活不了几天了,碧桃,你就原谅我这一次,给我个改过的机会吧!”说着 说着,李霁云半跪半趴在地毯上,任凭老泪横流。 直到这时,何碧桃才认真地看了李霁云一眼。她的心轻地抽搐了一下,叹了一 声。仅仅两个来月,李霁云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胡子好像许久没刮了,乱蓬蓬脏兮 兮的。听李霁云的意思,仿佛对万国才被害一事一无所知,那么是我错怪他了?心 头一软,也流下泪来。李霁云见何碧桃抹泪,急忙膝行过去,俯在她的脚边再一次 地哀求。这时,何碧桃与连喜喜在一起的一幕又一幕像过电影般地浮现在她的眼前。 他太爱与女人扎堆儿,对金钱和财富看得似乎也很重,但他的任侠,他的率真, 他那超人的精力,都是李霁云所无法比拟的,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连喜喜彻底地 改变了她死水一般的生活。即便他们最终走不到一起,何碧桃也已经懂得了自己应 该怎样面对未来的一切。 这样想着,何碧桃又强硬起来,侧身坐着,看也不看李霁云,只对他说:“你 还是起来回去吧!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也不欠你什么。实话跟你说,他至今还 没有娶妻,我已经铁了心要跟万国才了。”说到这儿,何碧桃不禁哭出声来。李霁 云知道已是覆水难收,再说下去也是白费唾沫,便颤颤巍巍地从地毯上爬起来,可 他又不甘心,于是愤怒地大声嚷着:“万国才是个骗子,大骗子!他在上海有好几 房老婆,还有好多姘头,又逛窑子又包舞女,总行的毕君甫早就跟我说过的,你们 全都上了他的当了!” 何碧桃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走嘴了,但她仍然坚持着:“我不管他骗不骗我,只 要我不骗自己就行。你快走吧,我会叫律师去找你的!” 李霁云见何碧桃如此决绝,只好悻悻地回去了。在死一般岑寂的东北楼,李霁 云备感孤独。他哆哆嗦嗦地打了个电话给侯珠珠,恳求着要住到她的楼里去。侯珠 珠说:“我也正准备搬家呢,请你不要来!”再打电话给韩月娇,韩月娇则气哼哼 地说:“阿拉与侬早就是两条道上跑的车,所谓的夫妻不过是个虚名而已。这些年, 侬把阿拉当着个犯人囚着,又害了我们的儿子和儿媳,侬还有何脸面来找阿拉?” 说起儿子,韩月娇痛哭失声,李霁云这才知道李金鹏因过失杀人已被判了刑, 心中难免也涌起一股苍凉。他不想再给夏夫人打电话了。他知道夏夫人早已心如枯 井,肯定不会收留他的。 转天,李霁云去天津监狱探望了儿子。李霁云叹了口气说,你母亲也要与我脱 离关系了。李金鹏说:“你该认真地想想了,何姨娘、侯姨娘与你离婚我不便说什 么,为什么我母亲这样温顺的人也会走这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