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各怀鬼胎 皮特哼哼哈哈的,他拍着米均达的肩膀说:“那个赵把头,你就不要管了吧, 丢卒保车嘛!至于那批鸦片,说不定早被巡捕房给扣了,我看你干脆做个顺水人情, 送给万国才得了,那样跟他也就啥都好商量了。还有,就我所知,万国才这个人可 是个好色之徒,你那个小妾……非常时期嘛,不能舍不得,不然你准也得像赵庸那 样吃定了官司!” 米均达起先还一直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可听了皮特最后这几句话,就大为不悦 了。他在心里想,我求你皮特是瞧得起你,你倒吓唬起我来了。娘的,你想隔岸观 火坐收渔人之利,那是墙上挂帘子,根本就没门儿!我吃官司?大风从我屋上过, 也绕不过你家房子。我米均达要是真的倒了霉,先拉你当垫背的,别以为你的事儿 我不知道。万国才喜欢女人,你他娘的怎么不把自己的美国老婆送给他? 二人正僵在那里,李霁云奥飞斯的秘书唐红云小姐过来问早安。皮特叫住了唐 红云。他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地吓唬了唐红云一通,说李霁云挪用公款,现已外逃, 你是他的秘书,按说也是躲不过嫌疑的。一会儿总行来的特派代表万国才先生就要 到李霁云的奥飞斯办公,唐小姐一定要鼎力配合,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另 外嘛,从今天起,唐小姐就不必回家了,住在奥飞斯随时接受审查,何时万先生让 你回去你才能回去。“还有,李霁云办公桌和保险柜的钥匙你有没有?”皮特紧盯 着唐红云问。这件事儿来得太突然,唐红云难免心慌气短。她带着哭腔对皮特和米 均达说:“你们也知道,李霁云是谁都不相信的,他所有的钥匙都随身带着,我只 有奥飞斯和我自己保险柜的钥匙……” 到目前为止,米均达已经彻底证实了李霁云确已逃跑。原指望送些钱给李霁云 让他保一下自己,如今看来是指靠不上。那么,我米均达何不困兽犹斗,反戈一击, 将李霁云乃至皮特这些年干的好事儿全都抖落给万国才呢?说不定这样做还会有一 条生路。皮特抬腕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半了,他让唐红云先生做些准备,并通知厨 房,中午备一桌燕翅席为万先生接风。皮特和米均达把各部门的大写及各股股长集 合到一楼大厅,刚刚站好,连喜喜一行便鱼贯而入。大家赶忙上前问好。连喜喜似 笑非笑地点着头。何碧桃首先解释了万先生不能说话的原因,连喜喜便一个一个地 与迎在大厅里的每个人都默默地握了手,而后又在何碧桃的耳边咕哝了几句。何碧 桃宛如一个传声筒,说万先生请大家都去会议室。此时,几个便衣巡捕和三名特聘 的会计已经直奔了会计股。 在二楼宽敞的大会议室里,何碧桃代表万国才宣读了书面训示。她目光犀利地 扫视了一下会场,称这次万先生天津之行,意在查账,因五十年来,总行从未查过 天津宝丰的账目,怕有人侵害洋行的利益。在座诸位可以用各种方式指摘弊端,揭 露不轨,凡查实的重赏,隐瞒不报者严惩不贷。另外,此事不得向外界透露,以免 伤及宝丰信誉。凡查出的经济问题和所牵涉的个人,只要交待清楚,主动退赔,均 可保留职位。从即日起,会计股由英租界巡捕房便衣昼夜值岗,直到查账完毕。随 后,何碧桃还出示了总行的公文及总经理格林写给皮特的亲笔信。会很快就散了。 连喜喜由何碧桃、皮特及米均达陪同,并带着会计股股长冯乃器一道去李霁云 的奥飞斯。连喜喜故意问何碧桃:“‘奥飞斯’是干什么的?”何碧桃一边目不转 睛地向前走,一边气哼哼地说:“闭上你的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