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铁公鸡金有善 下午第一个来到奥飞斯的是庶务股股长金有善。金有善虽然文化不高,但头脑 灵活,极善溜拍之术,因而从一个普通杂役,被提拔成股长。在李霁云的眼中,金 有善和冯乃器一样,是自己最可靠也是最得力的左膀右臂。昨天早上一到洋行,金 有善就听说上海总行来了人。他当时并未往心里去,直到何夫人让大家到会议室开 会,会散了,他才犯起了嘀咕,加之巡捕房封了会计股,后来又亲眼看到不仅冯乃 器尿了,就连米均达米副办都瘫了,才感到了问题的严重。看来这个万先生是有备 而来,而且要动真格的了。 下了班回到家,金有善把洋行发生的变故跟老婆学了,老婆一听跟丢了魂儿似 的,说怎么李霁云这么硬的靠山说倒就倒了?金有善老婆见自己的男人而今饭也不 吃觉也不睡,成了个蔫茄子,想必事情小不了。金有善老婆一时没了主意,到女儿 的房间将已经睡下的闺女叫了起来。女儿冯丰美说干着急有什么用,问问楼下冯伯 啊!一句话提醒了老两口。还没等金有善下楼,冯乃器自己上来了。冯乃器在客厅 里坐下,一时谁都没话。金有善老婆听着客厅里半天没动静,就披着衣裳跑了出来。 “是她冯伯来了,您也没睡啊!你们老哥俩是患难兄弟,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有善是泥人土性,你多点化点化他,楼上楼下住了这么多年,咱比亲戚走得还近, 咋说也得互相帮衬着度过这一关,古人不是也说唇亡齿寒吗?”冯乃器吸了几大口 烟,说:“有善,咱俩的交情也有20年了吧?英国人对李霁云咋样?啥时查过他 的账? 这些年,咱们的哪条船跑过空,以前是烟土,现在是白面儿,别的洋行当然也 都这么干,可也没听说谁查过账。万国才真的是搞了咱们一个措手不及啊!那些账 本全都落到了他的手里。世上没有不吃腥的猫,我看,咱还是花钱买个平安吧!米 均达没跟你打过招呼吗?“金有善点了点头,冯乃器也知道金有善当不了家,便说 :”实话告诉你,我打算给万国才两万元,就算破财免灾吧!“冯乃器走后,金有 善对他老婆说:”我想一分都不拿。咱这钱攒得也不容易,我倒是知道李霁云的一 点事儿,说不定他万国才就真有用呢!“ 今天,金有善先是试探性地说了些别的,连喜喜对此根本就不感兴趣。后来连 喜喜直视着他,说你是庶务股长,应该知道李霁云在地下室放了很多箱子吧?金有 善心里一激灵,想肯定是有人先报告了,便说:“我今天来主要就是想检举这件事 儿的。那些箱子放在地下室已经有十多年了,不知里面装得什么东西。其实那个地 下室原是一间保险库,不过我只有地下室大门的钥匙,保险库是密码锁,我无法打 开。”说着就把地下室的钥匙交给了连喜喜。连喜喜接过钥匙,问他还有什么其他 要说的?金有善就开始哭穷,连喜喜听出来金有善根本就没有送钱的打算,便将他 赶走了。连喜喜进了里间,唐红云见他手里握着一把钥匙,便要过来仔细看了看, 然后拉着连喜喜从抽屉里的夹层里也摸出一串钥匙来,在连喜喜眼前晃来晃去。连 喜喜要夺,唐红云却把手藏到背后说:“怎么奖赏我?为了你,我真的是连命都豁 出去了!”连喜喜斜着眼:“那就看你要什么了?”唐红云说:“我自己什么都不 要。我爸爸在宝丰洋行干了多半辈子,至今还是个写字,你给他个大写或者股长当 当成不成?还有,我家住的房子太小,根本就住不开,你一上午就收了六十多万元, 给我们买一套公寓总可以吧?”连喜喜答应了,说:“不过有一条,今后你一切都 得听我的,绝不许再念着李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