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顺坡下驴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皮特准时来到了连喜喜的奥飞斯。皮特显得十分疲惫,连 嗓音都有些沙哑。他说:“我考虑了一夜,除了棉花的事儿,所有的条件我都可以 答应。”皮特不安地看着连喜喜,接着说,“给总行发的电报,你拟个电文就是了, 然后我来签个名,不过我担心的是,若总行的正式任命下来,那个真万国才会不会 来天津履行职务?假如总行发现张冠李戴了,你我都要倒霉的。” 连喜喜诡秘地笑着:“你的担心纯属多余,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你可以推说 根本就不认识万国才,我倒不倒霉跟你没任何关系。” 连喜喜又问皮特棉花的事儿为什么不能办?皮特反问连喜喜是怎么认识三井洋 行和松野洋行的。连喜喜如实相告,说是米均达介绍的。他酒后失言,已答应了人 家,不好反悔。皮特想,果然是米均达这老小子把自己出卖了!可事已至此,皮特 已经无力回天,只好实话实说。 宝丰洋行今年收进了25万担棉花。为什么要收这么多呢?一是我们的棉花收 购本来就应该一年比一年多,从世界市场的供求来看,棉花总体来说还是俏货,不 愁卖不出去;二是今年全球棉花生产地均歉收,货紧价扬,可以为洋行赚一大笔钱 ;另外呢,英商安利洋行已在欧洲售出了大批棉花期货,因难以兑现,便找到我让 宝丰洋行转让一些给他们,当然是越多越好,我已答应了至少给他们5万担。宝丰 在欧洲也有许多客户,我们得首先保证这些客户16万担的订货。再说,日本人所 说的高出行市价格,恐怕并非指世界棉花市场的行情,而是他们根据日本货币金票 行情所制定的中国市场行市。这个行市往年与世界市场基本上差不了多少,可今年 世界市场行情已远远高于中国市场行市,卖给他们太吃亏了。 “那你卖给安利洋行就不吃亏吗?”连喜喜并不傻。皮特说:“反正你全都知 道了,我也就实不相瞒。我所管的出口部,只要每年的利润比上一年度有所增加就 行,一般定在百分之十左右,超出的部分我就匀给了与我关系不错的洋行或者老客 户,从中收取一些代办费和差价。今年的棉花,我只给宝丰留出16万担,余下的 9万担就由我自己支配了。我正想再抻一抻安利洋行,他们一着急,还会出更大的 价钱。您反正也没有跟三井洋行和松野洋行签订协议,索性拒绝他们,我愿从卖给 安利洋行的棉花所得中抽出两成给您,肯定比日本人给您的要多。” 连喜喜听了皮特的一番话,方觉得自己的确是不太懂洋行的业务。可他是个重 信义的人,既然已同岛崎拉了钩,那就等于签了字画了押,怎么能说不给就不给了 呢?连喜喜跟皮特讲了自己的难处,岛崎那儿说什么也要挤出5万担给人家,就按 世界市场的行情定价,如果岛崎同意这个价格,还是给他。至于好处嘛,我分文不 取,都给你皮特。见连喜喜这样说,皮特也就顺坡下驴,答应与岛崎交涉价格,如 交涉成功,就给他5万担。连喜喜说那就一言为定,接着从酒柜里取了一瓶威士忌, 在两只高脚杯中各斟了一些,递给皮特一杯说:“为我们今后的合作愉快,干一杯!” 喝了酒,皮特从一个大包里拿出了那件玉美人,边抚摩边说:“这件东西,送 给您我还真有些舍不得,我给您两万元,您给我留下吧!”连喜喜大笑:“昨晚你 不还说它值50万英镑吗?你给我50万英镑,我就不要了!”皮特无奈地耸了耸 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