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两人坐着默默地对视了良久。两人都想在气势上压住对方。 庄赞臣起初想用他那阴鸷的双目镇住连喜喜,他知道自己这双鹰眼没有几个人 敢于正视。可这次好像不太灵光了,连喜喜的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最后,倒 是他先避开了连喜喜的目光。 “万先生,有句话我想问问您,您和德公是不是朋友?”庄赞臣先机发难。连 喜喜不知道庄赞臣此话的用意,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那好,万先生,您和德公 既然是朋友,就该知道一条古训:朋友妻不可欺!您这个朋友是怎么做的呢?您怎 么能与几位夫人乱来呢?这不是欺负人欺负到家了吗?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德公现 在已握有您擅入民宅强霸民妻的确凿证据,随时都可以通知巡捕房拘捕您,只是为 了给您留些面子才没有这么做。我现在正式向您传达德公的旨意,今天晚上您必须 离开李公馆,而且以后不准再来!”庄赞臣对这个躲过自己暗算的万先生性情虽不 甚了了,但他必须用最尖刻的语言激起这个上海人的火气,然而,连喜喜翘着二郎 腿,似乎并不为其所动。“还有什么话,你都说出来!”连喜喜想看看庄赞臣的葫 芦里究竟还有什么药。 庄赞臣见连喜喜面不改色,并没有被他唬住,只好缓和了一下口气说:“您奉 命从上海来查账,尽管德公有些小过失,您看在朋友的面子上也得让他趟过这条河。 可您现在把洋行搅得鸡犬不宁人心涣散,这不是存心要拆他的台吗?德公委托 我跟您好好地谈一谈,看您要多少钱可以了结此事。如果您高抬贵手,发生在公馆 里的所有事情,德公都不会再计较的。“ “庄管事,我想你跟我说话之前,首先应该搞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你是李公 馆的管事,可不是宝丰洋行的管事。我奉总行之命前来查账,难道还要你来指手画 脚?另外,我住在李公馆,是何夫人奉李霁云之命请我来的,而非我擅自闯入,你 一个做管事的难道还有权过问主子的私事不成?”“万先生,听您这口气,是既不 想谈判,也不想离开公馆了?”“谈判是可以的,但跟我穷横,我姓万的可不吃这 一套,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只要李霁云回来,我立刻让他蹲大狱。当然,他的 条件若合适,我也可以放他一马,还让他继续当大掌柜。” 庄赞臣一听李霁云的事儿已犯到了蹲大狱的份上,心里也没了底儿。他突然换 了一副嘴脸,恭维地说:“万先生,我说的这些话其实只是在转达李霁云的意思, 话我带到了,怎么做那是您考虑的事。不过,您要是坐上天津宝丰洋行大掌柜这把 交椅,肯定比李霁云要强。既然您抓住了让李霁云蹲大狱的把柄,干脆一不做二不 休!您知道李霁云有多少财产?除了会计股冯乃器管的那些,剩下的可全都在我的 肚子里装着呢!只要您搞垮了李霁云,这些财产嘛,我是可以帮您来调动的,当然, 我也有我的条件。”“咱们二一添作五,您看怎么样?”连喜喜冷冷地笑着,心想 你终于说实话了。刚才还是一条气势汹汹的看家狗,三言两语,就掉过头来要咬你 的主人了,真是人心隔肚皮啊! 见连喜喜不语,庄赞臣以为连喜喜已经默认,便又献上一计:“筱公,李霁云 派来的人还在等着回话,索性告诉李霁云,您马上要当宝丰洋行的大掌柜了,只要 他敢回来就得吃官司,我估计李霁云挺不了几天就得气死。”连喜喜站起来活动了 一下筋骨,轻描淡写地说:“这话还是由我来告诉他们吧!明天上午,你让李霁云 派来的人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