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斩草除根 这会儿,陈巡捕长的电话已打到小客厅。何碧桃听他的口气,似乎对卜秀珍和 他的两个儿子下不了狠手,口气变得严厉起来,说打狼要打死,斩草要除根,在对 庄赞臣一家的处置上可不能三心二意。陈巡捕长自然言听计从,何碧桃才微微松了 一口气。 这时马彪又跑进来禀报,贾子昆的大烟瘾上来了,正哭着闹着要见何夫人,说 只要给烟,他什么都说。何碧桃板着脸:“我不见他,你拿上纸笔,叫他乖乖地写, 写不对写不全就甭想回家。烟可以给他,就拿庄赞臣公事房的烟具,但只给两筒, 写完了再管够。”接着,何碧桃叫醒了连喜喜,絮絮叨叨地把这一下午发生的事情 说了一遍。连喜喜夸了她几句,说当务之急还是赶快物色个人去接管宝顺房地产公 司,并商定让侯珠珠的弟弟侯志韶去。何碧桃心想,这个连喜喜还真长出息了,考 虑问题还挺周到,便让他给袁三谋打电话,告诉他对庄赞臣不能手软,把宝顺公司 庄赞臣那些打手,枪都给他下了,免生后患。袁三谋说,那些枪都是巡捕房批准佩 戴的,明天收缴了就是,再发给你们的人,出份名单到分局备个案即可。为了防备 万一,我再送你一把勃朗宁手枪和100粒子弹,受到威胁时尽管发射,不必顾虑, 我会收拾局面的。 打完了电话,连喜喜一身轻松,想到大客厅看看。他见乔小雨在大客厅门口儿 站着,便朝她招招手。连喜喜问:“家里几口人啊,父母都是做什么的?”乔小雨 答:“家里6口人,爸爸在谦德庄的瑞记杂货铺当伙计,哥哥也在那儿当学徒,我 身下还有两个妹妹。”连喜喜说:“什么,你爸爸是瑞记杂货铺的伙计,掌柜的是 不是姓郭?”乔小雨答:“是姓郭,万先生您怎么知道?”连喜喜说:“噢,我也 是听人说的,你妈妈有事做吗?”乔小雨说:“妈妈在北洋纱厂当工人,自打前年 厂里成立了工会,工人们总是闹罢工,老板已好长时间不给开工钱了。”连喜喜说 :“我说小雨啊,今晚你抽空儿回家跟你哥说说,别让他在瑞记干了,上宝顺房产 公司来吧!明天就来!这儿起码还能挣几个钱,总比在那儿白干强吧!”乔小雨说 :“那敢情好,我先谢谢万先生了。” 两人正说着,就听楼门口儿有人哭,听差在不停地劝。连喜喜走出门去,迷蒙 的暮色中,有一个女人抱着个蓝布包袱正站在厦子下抽泣,便问是怎么回事?听差 见是万先生,便说这是西南楼的周妈,让韩夫人给解雇了。周妈见了连喜喜,“扑 通”一声跪倒,哭着说:“万先生,您帮我说句话吧,韩夫人不用我了,可我又能 去哪里呢?再说,我这老脸又往哪儿搁啊!” 这时何碧桃也过来了,见此情景,脸一下沉了下来:“周妈你这是干什么?韩 夫人不用你了,就结了账回家,纠缠万先生有什么用?我记得你家好像也在宜兴埠, 和庄赞臣是一个村的。据说,你还偷了一床染了血的被面和床单……”何碧桃立刻 想起让银宝拿去烧掉的那床被面和单子。银宝好像说过,她没去烧,是吴妈送到锅 炉房的。何碧桃回身去看吴妈,吴妈的身子早已软了,“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 何碧桃什么都明白了,但旁边的人还都依旧蒙在鼓里,连周妈都停止了哭泣, 莫名其妙地看着吴妈抽自己的嘴巴子。连喜喜见两人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想起当 年被人从“瑞记”赶出去的情景,便掏出一些钞票,给了她们每人50元。连喜喜 说:“你们都想开一点儿,到哪儿不是活呢?拿上这些钱,去做点儿小营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