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走马上任 到了下午5点整,宝丰洋行的会议厅已挤得满满的,所有洋账房华账房的高级 职员都到齐了,会议桌上还特意摆上了鲜花。在皮特和米均达的陪同下,连喜喜步 入了会议厅。连喜喜的一只脚刚迈进屋门,全体高级职员便齐声起立,拍掌向连喜 喜表示祝贺。连喜喜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他理所当然地坐在了高背黑皮软椅的主 席位置上,左手是米均达,右手是皮特。 皮特用英文宣读了总行的电报,着重强调了宝丰洋行的所有人事变动都不得向 任何报馆透露,然后又代表洋账房全体华洋雇员,表示坚决拥护总行的决定,一切 服从万国才先生的领导。皮特讲完,米均达便宣布为祝贺万先生高升,今晚洋行将 举行冷餐会和跳舞会,因女职员少,特邀同仁家属参加,跳舞会后每位女宾可得红 包一个。之后,米均达扫视了一下会场,开始宣布新的任免名单。米均达的眼睛并 不盯着手中的那张纸,而是睨着会场,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会场里鸦雀无声, 高级职员们个个如坐针毡,心惊肉跳。被免去职务的冯乃器、金有善、柳家华和包 永发等个个面色如土。米均达扫了他们一眼说:“从明天起,所有被免去职务者, 向新任交接,改就本部门普通职员。最后,由皮特先生和我提议,全体同仁为筱公 荣任天津宝丰洋行代理买办凑个份子,以示祝贺。数目丰俭概由本人自定,在座各 位可把贺礼交给奥飞斯的密斯唐。” 会开得并不长。会还没散,李霁云用过的大写字台和保险柜已被抬到地下室去 了,庶务股又为连喜喜换了崭新的字台、保险柜以及窗幔、地毯、沙发等。连喜喜 回到奥飞斯,一切早已收拾停当了。他坐在新字台前左右看了看,屋内焕然一新。 这时唐红云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她说:“万大掌柜,从今晚起,你就是这里真正 的主人了。” 过了一会儿,冷餐会开始了。 连喜喜面带微笑,沿着铺上了红地毯的楼梯健步下来。刚走到楼梯拐角,白俄 乐队就奏起了贝多芬的英雄交响曲,掌声也从四处蔓延开来。高悬着的枝形大吊灯 把大厅照得如同白昼,五色的小串灯闪闪烁烁,彩带飘动着。长桌上数不清的高脚 杯已注满了酒,亮晶晶地反射着魔幻的光芒。连喜喜顺着红地毯一路下去,就像走 在康庄大道上。今天的一切,他的确是连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仅仅在半个月以前, 他还是一个可以受今天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驱使的苦力,而如今,他则可以随便地驱 使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了。他目空一切地走到大厅中央大理石地面的紫色圆环中间, 气度不凡地开始了祝酒。 连喜喜从未经历过这种阔大的场面。刚才在奥飞斯,唐红云曾为他草拟了一个 文稿,让他照着念,他嫌那篇稿子文绉绉地太绕嘴,便丢在了桌上。此刻,他根本 就不想照本宣科。他对自己充满了自信。他端过唐红云递上的一杯香槟酒,神态怡 然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简捷地说:“天津宝丰洋行的全体同仁,小姐们,女士们, 先生们,我万国才从今天起就与大家一起共事了。这一天可能会写进天津宝丰洋行 的历史。我真诚地希望各位与我们天津宝丰洋行同舟共济,精诚合作,共图大业, 共同发财!(场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今天在场的也没有外人,请诸位尽情地喝, 敞开地吃,不必拘礼,我的话完了!”(又是一阵经久不息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