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红颜知己 唐红云见他不语,继续说:“你不是万国才,对吧?这一点你我心中都十分清 楚。可我不管你是谁,反正你对我好是真的,你若是倒了霉,我和我的父亲都得跟 着倒霉。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很不容易,要想尽办法保住这个位置。另外,你也 要结交一些租界的头面人物,发展自己的事业,别一根绳子吊死在宝丰洋行。有了 自己的买卖,一旦有不行的那一天,拍屁股走人就是了。”“可眼下这个女人若真 的来了该怎么办?”连喜喜的确有些着急。“我想这并不碍事儿。现在是战乱时期, 南北阻隔。她也不是说来就能来的。至于你的身份,我估计米均达、皮特也不是不 知道,只是他们有短处在你的手里,不敢告发你罢了。以后,我想他们也不敢。只 要上海总行不来人,光一个女人怎么都是好对付的。从电报上看,这个女人的口气 不太像万国才的原配夫人,据我推断,不是他的如夫人,就是他的情妇,我看你不 妨软硬兼施,一方面发电报说天津公务缠身不许她来,一方面给她寄几千块钱回去, 她有了钱也就不会吵闹了。即便她真的来了,你也可以去会会她,给她个10万8 万的,把她的嘴堵上就是了。现在我倒是想问问你,那个真万国才在哪儿?” 连喜喜见唐红云一脸的真诚,想她也不会坏了自己的大事,就说:“万国才死 了,死在了来天津的路上。”“这件事还有谁知道?”“何碧桃知道。”“怪不得 何夫人那么疼你!她跟李霁云离了婚,你会娶她吗?”“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眉 毛前挂猪胆,苦在眼前了,哪儿还有心思想这些。”连喜喜苦笑着。连喜喜心里早 就明白,骗局总有被揭穿的那一天,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些日子,他之所以 如此放纵自己,并以极快的速度从一个善良憨厚的人堕落成一个心黑手毒贪得无厌 的无赖,以他的解释,首先是出于一种求生的本能。其次,连喜喜认为在如今的社 会里,每一个好人都有恶的可能,洋行大致也和官场一样,没做官之前,可以全是 好人,做了官之后,即便成不了坏人,可也绝不会再是好人。以前自己不恶,就吃 亏上当过苦日子,如今自己恶了,却日日舒心,这就是所说的黑白颠倒吧! 见连喜喜神情茫然,唐红云突然抱住他的脖子,冲动地亲吻着:“你可不能垮 呀!你是个英雄,真正的英雄,什么事情都不会难倒你!今后无论你怎么样,我都 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的,不论你走到哪儿。”唐红云流着泪,轻轻地絮语着,“现 在你应该为自己设计一条退路了。我知道英国人与日本人向来不和,你不是跟日本 人不错吗?实在不行就躲到日租界去。我估摸你手里怎么也有个几百万了,你有什 么可怕的呢?” 连喜喜被唐红云的话深深地感染了,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遇到红颜知己的感觉。 连喜喜忍不住把松野送给自己一处宅子的事儿告诉了她,说下午就去看房,并 问唐红云是否能跟他一起去。唐红云从连喜喜的怀里爬起来问:“你没有跟别人说 过这事吧?”连喜喜说:“除了松野,就只有你我知道了。”唐红云说:“那好, 宅子的事儿你最好不要再告诉任何人,连何碧桃也不能告诉。一旦有什么情况,那 里还真是一个暂时的藏身之所呢!”两人又商议着拟好了回电的内容,唐红云就去 电报房发报寄钱了。趁这个空儿,连喜喜给仍住在同兴旅社等待蒲忠极回来的蒲忠 旺和蒲月旺兄弟俩打电话,让他们下午哪儿都不要去;又告诉松野,说他已决定收 下那处宅子,另外让松野择日拜把子。都走到这一步了,管他什么日本人不日本人 呢? 先拜了再说!以后一旦自己身败名裂,松野作为盟兄,总不能坐视不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