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问罪松野 连喜喜来到了松野府邸。松野三郎正与几个人品评着珠宝古董。见连喜喜来了, 松野很高兴,把他引荐给几位客人。寒暄之后,松野又说起连喜喜送给他的那个唐 越窑瓷碟来,并引证唐代大诗人陆龟蒙“九月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诗句, 说自己的书房就叫“千峰翠斋”,好不得意。几位客人也追问起越窑瓷碟的来历。 连喜喜急得火烧眉毛,哪有空闲与他们废话,便说我今日来,是有急事儿找松 野大哥,改天再向各位求教。松野听了此话,只好请几位小坐,小心地收了瓷碟, 托在手上,引连喜喜来到刚刚命名的“千峰翠斋”。不等坐稳,连喜喜就急赤白脸 地将三井洋行拉出日本驻屯军扣押棉花的事儿讲了,让松野从中斡旋。松野假装吃 惊地说:“不会有这种事儿吧?你先别急,过一会儿我打个电话问一问就清楚了。” 连喜喜说:“你最好现在就问!” 松野便犹犹豫豫地拿起电话,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也没有说出个子午卯酉来, 倒是诉苦地说,今年日本所有洋行收购的棉花加在一起,总共也不过50万担,这 么一点儿东西怎么会够日本国内纱厂吃的呢?如果国才贤弟再卖给三井一些,比如 把5万担增至10万担,我想三井洋行是不会为难你的。听话听音,连喜喜从松野 的话里也听出了一些名堂。他觉得目前已经发生的所有一切,松野心里都是十分清 楚的,于是血便一阵一阵地往头上涌。连喜喜说:“这都什么时候了,哪里还有没 主儿的棉花?如果有,皮特他能压着不卖吗?这件事儿,从始至终,只能怪你们日 本人笨蛋!你们为何不提早下手?自己下不出蛋来还老爱趴在别人的蛋上叫,这哪 里是做买卖,简直就是砸明火吃大户!松野大哥,明人不做暗事,我今天索性跟你 说清楚了。我虽为英国的洋行做事,可我并不是英国人。咱虽是盟兄弟,可我也不 会站在你们日本人一边。我为人处事,讲的就一个‘理’和一个‘信’,你是一个 有学问有教养的人,也是一个老生意人,我相信那句老话,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 步难行。你们日本人动用军队抢棉花,你说这是有理还是没理?你们日本人有枪有 炮,英国人也有呢。假如所有的洋行都像你们这样干,那还要咱们买卖人干嘛呢? 都去抢,谁的枪多炮多谁就是爷,这不成土匪了吗?“连喜喜如此一说,松野 倒乐了。他说:”国才贤弟你也别着急上火,一会儿在我这吃点儿饭喝点儿酒,我 再问问岛崎和领事馆,看看是否真有这事儿。“连喜喜说:”很遗憾,松野大哥, 我一会儿有个饭局,必须出席。棉花的事儿你晚上9点之前一定要答复我。“ 连喜喜从松野家出来,直接去了利顺德饭店。他想一个人静一静,想想此事的 前因后果和利弊关系。与松野交往这么多天,他也清楚,日本人绝不会为了一点儿 棉花就动用军队的,看来事情绝非想象的那样简单,而是有更深的背景。或者换句 话说,日本人的意图肯定不仅仅在棉花一事上。用过了晚餐,连喜喜便不停地在房 间里踱着步。他想,当个买办,看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呢!他走到窗前,拉开 窗幔,望着漆黑的冬夜,看着不远处码头上的灯光,看着在灯影下闪烁的海河水, 更有些坐不住了。 钟敲9下,连喜喜把电话打给了松野。松野让连喜喜放宽心,说此事绝不会造 成麻烦,他正与三井洋行和有关方面商量解决的方案。连喜喜让他再问问岛崎,最 高价能出到多少?如果像安利洋行一样,那就再凑一些给他。松野说这个肯定不会 有问题。连喜喜便说:那就这样吧,我说话是算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