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的,担心死我了。” “医生说是太累了,小雨日夜不眠地照顾你,的确是蛮累的,所以阿辰你更 要快点好起来哦。” “我好得差不多了,最近你不用常来医院了,还要办新学校的手续呢。一会 儿出院了,赶紧回家洗个澡,饱饱的睡一觉……对了,记得先吃饭。” 林宜雨躺坐在病床上,身旁,护士和阿辰关怀的声音不停地絮叨着。没一句 进得了她的心,她的世界空了,在三月十五日,下午十三点零七分,彻彻底底的 空了,就如同死灰,而且是永远不会复燃的死灰。 “林宜雨,你听见我说话没有!”没听到她的反应,韩辰加大了音量,刚听 到她昏迷的消息时,他都担心得一身冷汗了。 依旧没有声音,韩辰听不见她的反应,只好凭感观去体味。护士则有些怔愣 地看着林宜雨转过身,继续躺下,用被子紧紧蒙住自己,没有一句交待。 “呃……阿辰,你先回病房吧,我想小雨真的是很累了,一会我让同事帮忙 一起替她打理出院就好,我先扶你回去,让她好好休息一下。”护士体贴地为林 宜雨的失常找着理由,强拉起韩辰离开。 直到感觉周围静了,林宜雨才拉下被子,狠命地呼吸,不到片刻,又呜咽出 声。没有用,不敢她多用力的呼吸,空气里都没了唐慕烬的味道,淡淡的麝香味。 他不在了,死了,像三年前的云琪一样,就这样抛下她走了,还都要她好好活着。 怎么活,当看到唐慕烬就这样在自己面前离开,一句话都没有,要林宜雨怎 么活得下去?为了他,为了云琪吗?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烬,我不行,我没办法接连挥开那么多噩梦。没有你,我撑不下去。” 那般凄哀的口吻,连林宜雨自己都吓住了。她太高估自己了,以为可以潇洒, 为了韩辰去学会一个人生活。直到眼看着唐慕烬离开,她才知道,自己不行,如 果连远远地偷看他都不行,林宜雨的生活从此一无所有,也毫无眷恋。 她掀开被子起身,胡乱换下身上的病人服,恍着神跑去韩辰的病房。透过门 边的小窗,林宜雨靠着墙,好让自己能觉得还有些支撑,望着里边静闭着眼的韩 辰,他睡下了,那么的安详,可是唐慕烬呢,走的时候也是安详的吗? 不信!林宜雨不能相信,就因为那条拼命要她活下去的短信,她可以肯定, 唐慕烬是带着不安走的,他舍不得自己。既然舍不得,她又怎么能不去陪伴呢, 他们说过,要手牵手一起走下去的。 转过身,她淡漠地离开,一步一步迈得坚决,没有丝毫的留恋。始终,韩辰 不是真正让她留恋的人。 “小雨……”前来换药的护士,瞧见林宜雨的背影,呼喊出声,没得到任何 回应,只好作罢,跨入病房。 “是小雨来了吗?”方才明明看似沉睡中的韩辰,听见护士的叫唤,匆忙地 起身。 “嗯,来了,不过又走了,叫她都没反应,可能是赶去休息吧。来,手给我, 该换药了。”护士自顾自地说着,忽略掉了韩辰脸上的不安与紧张。 任由护士替自己打理着,韩辰抚着心房,感受着它莫名加快了跳动。不明就 里的,他总觉得林宜雨有事瞒着他,而且是很大的事。这个女孩,从前不管遇见 任何事,都能坚强地一笑而过,不管是强颜欢笑,还是真的忘得快,总之不会像 现在这样恍惚。 林宜雨,终究还是不会对他打开心,他强留不住的,该放手了。 风,透窗而入,吹起纱质窗帘。午后的阳光,眷撒在窗台上,朱色的花盆里 静开着的是水蓝的迷迭香,盛着满满的回忆,挥不去。 林宜雨侧卧在床上,左手若有似无地逗着那颗被绘得极丑的蛋。 唐慕烬说这是小笨蛋,那个大笨蛋呢,现在会在哪个角落里孤单的摇晃着。 “林宜雨,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让我听你的呼吸声吗?”电话那头传来罗那 不满地抱怨。 林宜雨几乎可以想象,罗那此刻一定是用肩夹着话筒,双手叉腰,像个水壶。 泼妇的招牌动作,每次由罗那演绎出总还能透着几分帅气。想到这,林宜雨一阵 轻笑溢出,绝色苦涩到已经没有了泪,这时候连笑容都是可以表达悲哀的吧。 不然,她已经想象不出该做什么表情了,她的喜怒哀乐,都随着男孩去了, 在那个下午,荡然无存。 “笑什么呀,你今天很奇怪,不用待在医院照顾阿辰了吗,是不是太想我了。” 罗那的自以为是无处不在。 “想,好想,想要记住你的声音。”林宜雨说着只有自己才听得懂的话,没 给罗那太多时间反应,又继续自顾自的开口,“那那,还记得我们怎么认识的吗? 你说你是坏女孩,其实你帮我捡幸运星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好人。后来我把幸 运星补齐了,还是一千颗还给了烬,我以为这样就完整了,原来是自欺欺人,有 些东西从一开始就注定不能完整的。” “傻瓜,你和烬只是暂时分开啊。我想阿辰以后会想开的,等他找到了眼角 膜,恢复了视力,就会放开手,知道你永远只属于烬,他强求不到的。” “还有,烬带我去海边,那天的海边写着的不再是‘白婷,我爱你’,那个 名字成了林宜雨,我住进了他的心,终于感动了烬。”没有理会罗那,林宜雨还 是说着,更像是只是需要一个人听她来叙述点滴回忆。 罗那无奈地点穿:“喂,这些我都知道。” “你都知道吗?那就说不知道的,烬拼了命得到长跑冠军,原来只是为了向 所有人宣布他喜欢我。呵呵,唐慕烬啊,霸道到连爱都要那么张扬,他在我手心 画记号,说下辈子还要找到我;他还陪我回小镇,放烟火给我看;我们一起吃年 夜饭,两只汤勺一个碗;他终于感动了我爸爸。你知道吗,我也感动了唐妈妈和 唐爸爸,最后他们同意我们在一起了,是我自己固执,我放不下,我害死了云琪 ……” “小雨,你今天到底怎么了,那边出什么事了吗,需不需要我马上回来?” 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罗那打断了林宜雨的话,急切地询问。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