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3)
我讲过的,毁是我的一个伤口,他不可见人。
或者说他可以见人,可是有着这样一个伤口的我无法见人。
毁是一个爱男孩的男孩。他爱他的同性,高大的男生,长腿的奔跑,短碎的头
发,汗味道的笑。
他是严重的精神抑郁症患者。时常会幻听。每天吃药。他会软弱地哭泣,他在
夜晚感到寒冷。他是一个病态的画家,他曾是同性恋者。我们不认识。我们遥远。
而且毫无要认识的征兆。他在一所大学学艺术。很多黄昏在我的中学对面画教堂。
我们常常见到,彼此认识但未曾讲话。
我有过很多男友。我们爱,然后分开。爱时的潮湿在爱后的晴天里蒸发掉。没
有痛痕。
我认识毁之前刚和我高大的男友分手。他讲了一句话,就坚定了我和他分开的
决心。他说,爱情像吃饭,谁都不能光吃不干。
我的十八岁的爱情呵,被他粗俗地抛进这样一个像阴沟一般污浊的比喻里,我
怎么洗也洗不干净了。我的纯白爱情,在他的手里变污。我做梦都在洗我的爱情,
我一边洗一边哭,我的污浊的爱情横亘在我的梦境里,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我承认我一直生活得很高贵。我在空中建筑我玫瑰雕花的城堡。生活悬空。我
需要一个王子,他的掌心会开出我心爱的细节,那些浪漫的花朵。他喜欢蜡烛胜于
灯,他喜欢绘画胜于篮球。他喜欢咖啡店胜于游戏机房。他喜欢文艺片胜于武打片。
他喜欢悲剧胜于喜剧。他喜欢村上春树胜于喜欢王朔。不对,他应该根本不喜欢王
朔。
我的男友终于懂得送我蜡烛,玻璃鱼的碟子。可是我坚持我们分开。也许仅仅
因为那个比喻。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