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第四章·错位的爱情(1) 第四章·错位的爱情 李若川在北大念国际政治系。这年他毕业了,分配到外交部,暑假后将到北 京外语学院接受一年的外语强化训练。 当他将要起程回沪时,接到母亲的信,母亲在信上对他说:让他和父亲的一 位已故老友的女儿一起回沪,一个女孩子千里迢迢回沪,很不安全。若川一路上 照顾她一下,两家是世交,也好好了解一下这位姑娘的人品及个性。 他看完一笑,心想:我岂是需要母亲代为找媳妇的人? 到家时已是半夜。和父母招呼一下若川准备上楼睡觉。母亲追上来叫住他: " 哎,你哥有了嫂子,住在前房,你小声些不要惊醒他们,明天再为你们介绍。 " 李若川讥笑地吹了一声口哨,他的哥,怎么这等老土?年轻轻的,就被女人 绑住。 李若川轻轻打开门,突然看到了一幕奇景:月光满室,窗台上有一位如猫样 卷曲着身子的女子。安静、幼细,亦如猫。长发,深色睡裙,全身沐浴在月光下。 那专注地望着月亮的眼里是什么? 看到她的眼睛,他的心被重重撞击。那里面流露出那样深切的孤独,还有盼 望。 她显得那么的孤独!而他虽然有众多迷恋他的女孩子,但从无心心相印的人。 每每在人群喧哗的场合,他都感到分外地孤独。 如果把她拥进他的怀里,她与他终生都将不再孤独。 她是谁? 他吹起口哨,选了一支有些挑逗意味的歌:《敖包相会》 想要把她从沉思中唤醒。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哪 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 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呀 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 口哨声惊动了陆宜,她敏捷地跳下窗台,无声地看着他。 惊讶之下她睁大了眼睛,那个男人就从这敞开的心之窗中,由月光进入她的 心房,从此在她的一生中常驻。 那样的明眸,那样的灵动,李若川痴望着她,目光不能移开,两个人就这样 对视着。心悸动得盛不下他眼前的景象,他闭上眼睛,只感到血在血管里急速流 动。 等他睁开眼,那女子不见了,只听见哥哥的房门响了一下。 她,这梦幻般的人儿,难道就是母亲说的,他的嫂嫂?他好像听到了自己体 内的血管发出的爆裂声。 李若川一夜没睡,睁着眼睛等天亮。六点、七点,他想要知道昨夜那女子可 真的是他的嫂嫂?他不敢走开,他怕她失踪。 李若谷还在睡梦中,忽然听见响亮的口哨声《九九艳阳天》,他大叫一声: " 我家老二回家啦。" 跳起来就要冲出房门。 陆宜拉住他,说:" 你和他先下楼去,我去洗手间。" 她也是一夜无眠。 陆宜侧耳细听,听见外面喧闹了一会儿,接着关门声响起。他们走了。 她懒懒地起床梳洗,脑子里全是昨夜月色中突然出现的男人。 他,他真是自己的小叔吗? 她洗完澡出来,对着镜子整理衣裙时,镜中她的旁边站着他,那就是昨夜月 光中的他。 若川高大,陆宜娇小,他低头看着她,声音中透露出绝望:" 你真是我的嫂 嫂?" 陆宜心中一片冰凉。他,真是她的小叔? 这时,若谷跑来,打破了他们的僵持:" 老二,有花花大姑娘来找你啊。" 来找若川的是和他从北京同路回上海的那个女孩子,名叫孙小夏。父亲在" 文革" 中去世,而她本人是最后一届的工农兵学员,毕业后留校。 她和若川同岁,已经二十六了,到了成家的年龄。她的母亲本来属意若谷, 与李母提起,不知为何,李母却将她与小儿子撮合。孙小夏借问候李母的缘由来 到李家,看到陆宜,才知道,原来若谷早就有了心上人了。 这个女子实在平常得很,怎么能够被李若谷条件这么好的男人看上?她在心 中纳闷儿。在她看来,陆宜瘦而小,一张脸只有巴掌大,穿着更是不起眼,白衬 衣,蓝布裙,长发扎一把马尾,那样子,简直是过时得很。但那双闪烁的大眼睛, 配着那尖而翘的下巴,令她看了一眼不由得再仔细看一眼。 她很庆幸自己的打扮时髦、得体。她穿着洋红色的连衣裙,梳着最流行的化 学烫发型。 她们俩在一起,总是她要起眼多了吧?她暗想。但不知为什么,在这女子身 旁,她一点自信心都没有。 她听到李母为他们叔嫂介绍: " 宜儿,这是弟弟,家里的老二。" 陆宜抿嘴笑笑,轻声回答:" 昨夜睡不着,起来乘凉,见过了。" " 哦,觉得怎样?还是小孩子,不大成熟,是吧?" " 哪里,暗里猛一见,他,他就像侠盗似的。小时看书,那罗宾汉,印象中 就是他这个样子的。" 若川听后大笑,说:" 昨夜,看见一个小姑娘坐在窗台上,穿深色裙,披长 发,简直就是一只黑色的猫,忽然就不见了。我以为看到了一个猫精化人呢,原 来是你。你可能比我小好几岁呢,以后就叫你陆宜吧,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