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稿子为何迟迟难发…… 19、稿子为何迟迟难发…… 作为省委机关报的子报,我进入《浦江都市报》后,也确实知晓了许多那些 小报所不知的规矩和禁忌。 邓保卫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先是朝门外看了看,见没有人路过,这才对 着我咕哝道:" 稿件我早已给了省报内参部,当时他们表示一定会发的,现在十 几天过去了,也不知他们到底态度如何?" 聊了一会,我们约定,因为过完长假刚上班,大家手头的事肯定很多,不如 过两天,我们一起直接去找内参部探探情况;如果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直接找 找省报的总编辑,当面汇报一下情况,并咨询我们这个省报报业集团的最高领导 :我们暗访历险的新闻稿,如果报纸不发,到底能否上内参呢……不管如何,只 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一定要争取。 因为刚创刊才一年的都市报经费很紧,广告量也不多,创收就很少。没有钱, 我们这些编辑记者工作条件就和日报不可同日而语。其他的不说,单说电脑,编 辑部也只能两人共用一台。我是政法组的,平时与要闻版和社会新闻部的编辑来 往较多,有好多我熟悉的编辑,如张之胜、刘虹、崔红玉、李清渔及杨智等,因 为工作关系,经常在一起聊天。 编辑部工作时间,一般是从下午3 点开编前会,之后是组稿约稿,从晚饭时 开始,就得开始紧张编辑工作,一直忙碌到各自负责的版面出大样,三校之后交 值班领导签字,最后发排后,才算完成任务,此时往往是半夜12点左右。如果有 突发性特稿或急稿,时间就得向后拖到凌晨2 时许。 看看时间不早了,我于是赶紧站起来,问道:" 张主任,我和邓保卫暗访桃 花苑那特稿是您负责的,听说,现在上头一直不让见报……因此,我想下来看看 ……" " 哦……你们的稿子是我负责的,这是独家的重大新闻,可那些官老爷们, 总会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 说罢,他手忙脚乱地在案头那堆积如山的稿件中寻找起来。 找到后,我像接到工资表一样,急忙认真地翻阅起来。 最前面,是举报人柯福贵写给我的长达10多页的举报信,但我看到,在顶上 被用红色粗笔写下了" 重点线索" 字样,我认出那是庞达海的字迹。在这信的前 面,本来是柯福贵写给我的,但编辑部为了编辑需要,在上划了一个圈子,特意 将" 石飞先生" 修改成" 浦江都市报编辑部" 。信上的许多错别字,编辑都一一 标出并改正,同时也对这封长达万多字的" 读者来信" 作了精简。后面,是我和 邓保卫合写的稿件。 我怀着极为复杂的心情,胡乱地翻了一下,然后抬起惆怅的目光,面对两位 编辑部主任征询道:" 反正这稿子发不了,已成明日黄花了……我想……想拿回 去,作纪念,行吗?" " 这本来是你的稿子么,当然可以拿回去。" 张之胜很爽快地点了点头,随 后他颇为惋惜地说," 多么好的一篇独家新闻,本来我们都市报可以火一阵的。 那些所谓上级,真是扯淡!可惜了……" " 可惜什么呀?说不定,不久的将来,我们的石飞可以借此写一本畅销书来 呢……不过,以后遇到这种危险的事,安全第一。要学会吃一堑长一智呀。" 崔 红玉同情地看着我说,满怀诚意地冲我笑了笑。 本来刚刚平和的心情,现在突然看到自己一月前交的稿子和柯福贵写给我的 举报信原件,不知怎么的,我的心头陡然又涌起一股悲观失望,就像一位刚夭折 了婴儿的母亲,猛的又看到亲骨肉的遗体那样,眼泪几乎掉下来。 我想也没想,就径直从安全通道里的楼梯间,有气无力地下到十楼,那里就 是省报一长溜办公行政部门,省报内参室就在走廊尽头那狭窄的办公室里。 负责省报内参的是两位省报退休记者,一个叫老张,一个叫老何,真名我倒 记不住了。两人都有60多岁了,但待人很和蔼。此时,室里只有老何一人在,见 我神情沮丧地敲门进来,他赶紧让坐,说道:" 我正想忙完手头的事后,给你和 邓保卫打电话呢……来,请抽烟。" 见我摇摇头,老何吸了一口烟,令本来就烟雾弥漫的室里更是呛人。 " 小石同志,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你们暗访的事,省报内参……也不能发呀 ……" 在老何递给我的那一迭打印稿上面,压着一张短小的信笺,那上面有几行遒 劲有力而又龙飞凤舞的大字:此稿内参不能发;此事建议两位当事记者直接向警 方报案。通知各部门,以后记者少搞暗访,多做明访,以避免不必要的危险。 在烟雾弥漫中,我看到,那后面的落款是报业集团总编辑马慰明的签名。时 间为十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