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苏丝黄的世界(35) “你喜欢情诗?”苏丝黄问。 “我想起一个北大校园诗人的诗:你要抒情你便抒情,我肚子饿了我要吃大 饼。他们要焦虑他们就焦虑,我累得要死我要睡觉。” 说完,闪闪挂上电话,带着纯净的心睡觉去了。 2005 09 18月朦胧 中秋之夜,世界末日般的灰蒙蒙天气,千万汽车的尾气直冲云霄,覆盖整个 城市上空,好比《东京陷落》里头的大难日。据说日本人已经发明了可以背在背 上的直升飞机,如果市政府允许的话,不知有多少人会买了飞向沙漠欣赏月色, 在天空里造成交通堵塞。 同时“守活寡”的苏丝黄和闪闪(两个的男朋友都出远门去了)找了个有平 台的餐馆吃饭,希望老天能开眼,偶尔秀一点月光,假装来点“千里共婵娟”的 气氛。 苏丝黄小时候爱看法国浪漫主义小说,最近回头看,对那里面死去活来的情 书迷惑不解(通常是偷情):“啊,明月如同我心中的烈火,正在将我焚烧殆尽 ……”这样子的情书可以写上十年八年,还是没有成炭,而且并不上床。 苏丝黄问自己,咦,是不是老了,粗钝了,越来越不领会微妙的、节制的情 感。但是北京让人怎么浪漫得起来?光秃秃的,仅存的几颗参天大树正在被砍光 ——楼盘开发商买了地,第一件事就是砍树,好像和树有深仇大恨似的。草地是 不让人坐的,路是只给车子走的——连人行道都是。酒吧里喝一杯酒的时间都不 能太长,不然就要遭受侍应生的白眼。什么都是赤裸裸的,除了月亮以外。 吃着吃着,苏丝黄忽然笑起来,她想起大学里有个好友,和一位名校理科生 谈恋爱。有一天,女友抱怨男朋友不解风花雪月,男朋友定神片刻,忽然指着天 上的月亮对女友说(用的是李双江的嗓音和姿态):“XX同学,请看!这天上的 月亮,是多么的亮啊!”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北京晴空朗朗。现在抬头看去,只有一小团脏兮 兮的棉花,就算这团小棉花,也不能和忙碌的伴侣共享。真正是月朦胧,鸟朦胧。 “不明白为什么,不管哪个国家的浪漫主义,总是和月亮过不去。”闪闪说, “就好像不管哪个国家骂人,都要和猪过不去。” 正在闲扯,忽然两人的手机先后响起来。苏丝黄拿起手机说:“嗳!”闪闪 说:“帅哥!”都是男朋友问候的电话——如今朋友问候都是发短信,而且短信 都是群发,连友谊的温暖都得批发,顾得量,顾不上质了,谁让咱们国家人多呢。 打完电话,闪闪说:“今年中秋,编辑们忙坏了。”就是,圆明园搞法兰西 之夜中秋晚会,一百多个城市拉警报,德国人在排队选总理。多热闹。 但是热闹到底好像不关每个人的事。苏丝黄抬头看去,一排排桌子旁边,坐 着三三两两相互打量的人。这年头,中秋节也都不在家里待着了。管它什么节日, 都得出门来找归属感,虽说到底还是自由的人生,有浪漫的余地,但有时看着也 怪可怜的。现在在曼哈顿和伦敦,据说是50% 的人口都是单身,再过几十年,北 京也有赶英超美的资本了。 闪闪说起自己的一个新同事,昨天和她一起吃月饼,是在美国待过几年的, 张口就说:“吃不惯月饼了,美国人都不喜欢吃月饼……” “靠。”苏丝黄说,“我过够节了,回家看碟去!” 2004 12 28沟通 意大利作家乌伯托? 艾柯说,判断情色电影的标准就是,如果从A 点到B 点 的距离长得让你难以忍受,那它就是一部情色片。 也就是说,准备阶段的长度决定了情色片的性质,摩擦的长度与之无关。 在寒冷的、不宜出行的冬季,苏丝黄和闪闪讨论各国毛片的差异。 香港毛片:不知是否是文化传统的关系,香港毛片导演塑造的人物千篇一律, 女性全都不会用嘴说话(用鼻子),男性在表达欲望时就那两个词,笑起来仿佛 都被掐住喉咙——不知他们为什么认为这样发音的方式尤其性感。除此之外,演 员大多缺乏锻炼,身体乏善可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