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韩老实接过了钱说:“行!你去跟你妈说,往后她爱干啥干啥,我绝不干涉! 她不是动不动就张罗跟我离婚吗?婚我不想离,你们都大了,我丢不起那人,可从 现在起,我正式宣布,我跟她分居!” 马莲哭了一阵子,洗了把脸,连饭也没吃一口,拎着个小方凳又向机动地走了 过去。一到地里,她愣住了:机动地里堆起了好几垛红砖,码得整整齐齐的,徐三 懒背靠着砖垛呼呼地睡觉…… 一见这情况,马莲又来气了。她一溜小跑回到了家里,冲正在吃饭的韩成喊了 起来:“别吃了!让你去地头看着点儿,你就说没事儿没事儿,你再去看看去!你 到底是咋给我看的?啊?”越喊越来气,她顺手操起了炕头上的一把笤帚照韩成的 身子就打。“整天是活儿不干,是事儿不管,这日子给我一个人过哪……” 韩成赶忙双手捂着脑袋跑了出去,赶快奔向了机动地。他看见了那一垛垛的红 砖,心里也十分生气,不由分说用膀子撞倒了眼前的那垛红砖。 偏巧,徐三懒正靠在砖垛后睡觉。砖垛倒了,红砖把徐三懒埋住了上半截身子 …… 韩成没有看见徐三懒,生气地把地上的红砖往大道上扔着。 马莲赶了过来,才发现了埋在砖里的徐三懒,她的脸都吓白了,忙把韩成喊了 过来。两个人拽着徐三懒的腿,硬是把他从砖垛里拖了出来。 马莲忙问:“春山!春山哪!你觉得咋样儿?啊?” 徐三懒脸上流着血,还挂着一层红色的砖粉儿。他闭着眼睛哼哼唧唧地呻吟着 :“唉呀妈呀,唉呀……” 一见把徐三懒砸成了这样,马莲埋怨着韩成说:“你瞎呀?推砖垛没看见这块 有人哪!”说着,她一下子蹲在地上,拍着大腿呜呜地哭起来:“我这是哪辈子做 下的孽呀!” 韩成知道惹祸了,劝着马莲说:“妈,别哭了!咱们给徐三懒看看去呀!” 这句话还真的提醒了马莲。他们把徐三懒抬回到了家里。二芹急忙找来了村上 的大夫。 徐三懒横躺在韩家的炕上,鼻孔里塞着一团棉花,不时地哼哼几声。 马莲把徐三懒的脏衣服脱了下来,又用湿毛巾给他擦着脸。 村医拎着检查箱进屋。他看了一眼徐三懒问:“你感觉都怎么不好?” 徐三懒没有睁眼睛,说:“迷糊。” 村医给徐三懒量了血压,用听诊器又听了听心、肺说:“呼吸和心律都没事儿。” 接着给徐三懒处理伤口。 这时,徐三懒的妻子包桂香走了进来问:“他伤啥样儿啊?” “没事儿!”村医把“创可贴”贴在了徐三懒的额头上说:“休息休息就好了。” 包桂香瞅了一眼徐三懒,说:“该!咋不砸死了呢!昨晚唐会计去找他,起来 就跟人家走了,啥好活儿呀?找你你就去?得罪人的活找着你了,陪客的活儿他咋 不去找你呢?韩叔和韩婶哪儿得罪着你啦?上人家小卖店来赊东西,哪回来没赊给 你?你没长心哪?起来!起来!愿意躺回家躺着去!跑人家放什么赖呀?起来!” 伸手去捅徐三懒。 徐三懒睁开眼睛:“你他妈瞎捅咕啥呀?没告诉你我迷糊么?”又闭上了眼睛。 黄老四在家吃完了饭,奉妻子马艳华的指示来二哥家打听打听啥时候来拉苞米。 恰巧,黄金贵两口子正在吃饭。 黄金贵瞅了黄老四,以为他是蹭饭吃的,问道:“吃了吗?没吃上桌。” “吃完了。”黄老四拿牙签抠牙。 “唉呀,你们家这饭还挺早呢!”陈快嘴搭腔了。 “这话说的。”黄老四又吹上了。“饭做晚了我捶巴不死她!” 陈快嘴一撇嘴。“吹吧!” 黄老四一下子从炕沿上站了起来。“吹?别看她外号滚刀肉,卤水点豆腐,一 物降一物!”他又冲黄金贵说:“二哥,昨晚上你走了咋样儿?我从外屋拎了把切 菜刀进屋了,她正在烧炕呢,一看见我拎刀进来,立马就吓得给我跪下了……” 黄金贵一笑,把口里的饭喷出了多远。“你呀老四,唉呀……”接着咳嗽了起 来。 这节骨眼儿,唐会计风风火火地进屋说:“出事儿了!出事儿了!” 黄金贵忙问:“咋的了?” “马莲家的小成把徐三懒给打坏了!我到机动地一看,妈呀,那砖头扔的是可 哪儿都是,地上还有血呢。” 黄金贵急问:“哎哎,徐三懒伤得咋样儿啊?” “听说伤得挺蝎虎,抬到韩老实他们家去了,村医都去了……”唐会计擦擦汗 说:“我急忙来告诉村长一声。” “这才好呢!”黄老四有些幸灾乐祸,他知道徐三懒不能轻饶了韩家。 黄金贵对唐会计说:“你先忙着来告诉我干啥呀?赶紧往派出所打电话报案哪!” “你说那不对呀!我必须得先来汇报你一声,谁知道领导是啥态度呀?我不汇 报就报案,一旦报完了你再埋怨我呢?”唐会计又较真了。 黄金贵瞪了他一眼。“唉呀!你咋这么罗里罗索的呢……” 老宋头突然进屋说:“村长,省城车队拉苞米来了!” 黄金贵扔了手中的筷子,边往外走边对黄老四说:“快去通知大哥和老三家, 可你们几家的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