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黄老大往窗外一看,惊讶地说:“呀,他们来了!” 黄老大媳妇迅速地跳到了地上,从衣柜里拽出了条纱巾围在头上,马上往外走, 她在外屋地遇上了黄老三、黄老四哥俩。 黄老三问:“大嫂,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呀?” “我正要去找你呢,你还就来了,快进屋!” 黄老三捅了一下身边的黄老四说:“咋样儿咋样儿,大嫂这人处事儿亮堂吧!” 黄老大媳妇娘家姓张,可全村的人没一个叫她的姓名的,都叫她黄老大媳妇。 有一回更换身份证,乡派出所到她家问她姓名,她都说:“我叫黄老大媳妇。”把 两个民警乐得前仰后合的。她眼瞅往五十上奔了,可总是给人一种老实、憨厚的印 象。她给两个小叔子倒了茶水说:“老三你可别夸我了,大嫂再好,那也是两好轧 一好换来的。刚才我还跟你大哥说呢,多亏老三救了咱们一驾呀,要不,这一万块 钱饥荒年底都还不上呢!哎,正好你来了,老三,我就不上你家去了,你再借我们 一千,正好凑够一万,我们先把饥荒还了,那是二分利借的呢!” 像是演双簧似的,黄老大坐在炕头上大声地制止说:“哎,我说你这人咋这么 不知足呢?老三帮咱多卖了那叫三千块呀!那就行了呗,你咋还去难为他呀?” “哟,看把你急的!”黄老大媳妇别看长得一副憨厚像,可心眼还真不少。 “我找老三咋的?我找得仗义!嘛讲话耗子吃猫咂——我们感情处到那了,是不是 老三?” 黄老三被公母俩捧晕了,忙说:“那是那是。” “老三,嫂子今天就熊上你了!能不能让嫂子这句话掉在地上?” 黄老三不情愿地从兜里掏出了一沓钱说:“给,整好是一千!” 黄老四哼哼地笑了起来。 黄老三斜了他一眼说:“哎,你笑啥呀?” “我笑你说话真准,保管一进屋就掏钱,哼哼……” 黄老大怕叫黄老三看出破绽,说:“你笑啥呀老四?什么叫什么手足?手足之 间应该怎么处?照你三哥好好学吧!” 其实黄老四心里最清楚:兄弟四人,最困难的数老三。 昨天一天家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使得本来单纯、天真、活泼的二芹一下子 成熟了许多。她一夜都没有睡,眼睛里还挂着没有退去的血丝。特别是李飞电脑字 幕的突然消逝,更使她想到了李飞家庭可能发生的冲突。 疲倦了的二芹躺在炕上,思绪纷乱。 突然,电话铃响了起来。她懒懒地下地拿起了电话。“李飞?是你?”她一下 子精神起来,搂了一把长发,坐在了椅子上。 李飞是在等汽车的时候给二芹打的电话。他说他在查干湖景区找了二芹半天, 怎么也没找到她,怕她出什么事儿,才把电话打到了家里。 有李飞这么关心,二芹真的好感动。她说:“……李飞,我知道你对我挺好的。 但是,我真的是不想再往下处了!我担心你们那个家容不下我!我还小,我想出去 打工多赚些钱帮帮我妈。我妈为了筹集今年的包地钱,都急哭了……”说着说着, 二芹也落泪了,放上了电话。 马莲走进了乡政府的大楼,直接来敲陈书记办公室的门。 乡秘书出来问:“哎,你找谁?” “我找陈书记呀?” 乡秘书认出了马莲。“啊,是你呀,陈书记上县里开会去了,李乡长在家呢!” 马莲寻思了一下,走进了李乡长的办公室。 李乡长正在打电话,瞅也没瞅马莲一眼。 这电话是李飞打来的,李飞要管他爸要一笔钱。李乡长不高兴地说:“好了好 了,这事儿我现在不好回答你。等我问明了情况以后再说。你别说了!”他愤愤地 放上了电话,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马莲。 马莲主动地往前走了几步说:“亲家!你不认得我了?二芹她妈!” 此时李乡长内心正不知所措,顺口说:“啊啊,来了?” “可不来了咋的,都站半天了。”马莲一看身边有椅子,坐下了说:“你也不 给我让个座呀!” 不知为什么,李乡长对面前的这个女人有一种反感。他问:“你来有事儿呀?” “可不有事儿咋的!那天在我家想跟你详细谈谈,你着急走也不跟我谈。我一 看,我们是普通草民,你是大乡长,想跟你套套关系也够不上,只好追到这儿来了, 想……” 不等马莲说完,李乡长冷冷地说:“我这是乡政府,咱们不谈个人关系。你跟 我说说,到底要谈啥吧?” “还是关于那块机动地的事儿呗。” 李乡长板着脸说:“这事儿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人家黄金贵招商引资,是 为了全村的利益着想。你都把合同退了,一看那块地有人要投资开发,马上就反悔 了,你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讹人家俩钱儿吗?” 一听这话,马莲霍地一下子站了起来。“那可不是呀!我已经跟人家签了合同 了,我那合同可是交了保证金的。如果我今年不按照合同上的日期向人家供货,我 那五千块钱的保证金可就没了呀!再说了,我那包地的合同是黄金贵趁我没在家的 时候忽悠我老头骗回去的……” “好了好了!”李乡长摆着手说:“你先回去,这事儿等陈书记回来我再跟他 研究研究,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