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来,喝呀!”曹大旋网和韩老实碰了一下杯,白色的酒水从两只粗糙大手的 指缝儿溢了下去…… 李乡长知道,马莲是不会再来了,只好站起身来往外走。 黄金贵、田支书一伙儿往外送他。 临上轿车前,李乡长握着黄金贵的手说:“金贵,一定要冷静啊,工作还得干 ……” 黄金贵摇了摇头喊:“还干?他都快把我给整死了!这回我可是说啥也不干了! 另换人吧!” 李乡长攥着黄金贵的手说:“再冷静冷静,啊?千万冷静。”他钻进了轿车, 向大家伙摆了摆手,把车开走了。 田支书也说:“金贵呀,三舅劝你还真得冷静冷静。今个儿陈书记把话可说到 家了。他并不是不支持你,一是根据现在的政策不符,二是怕马莲再去上告。那保 证是一告就沾包,我可是听明白了……”他拍了拍黄金贵的肩头,打着饱嗝走了。 “唉!”唐会计披上了衣服说:“咱也得走哇,还得把砖从地里再给拉回来… …” 一听这话,黄金贵又来劲儿了。“告诉你唐会计,地里的砖不许给他往出拉! 听着没?” “那不行啊!”唐会计挠着头说:“那可是陈书记让往出拉的呀!” “就不动!他爱咋咋的!” “那可不行!陈书记已经说了,是谁卸进去的谁还必须得给拉出来。那砖是我 贪黑卸进去的。我不给拉出来,陈书记对我可就不客气了……” 黄金贵气得一挥手喊:“去去去!滚!”说完进了院子。 门口只剩下黄老大和陈快嘴了。 “唉,这可咋整呢?”陈快嘴着急了。“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黄老大认为这事儿都是陈书记的错。他哼了一声,愤愤而去。 一进家门,黄老大看见老三、老四和老宋头在屋里,说:“你们都在这儿哪!” 黄老大媳妇给丈夫倒了水说:“这不都是惦心老二吗,这个村长到底是干哪还 是不干了?都等你回来听个信儿呢。” 黄老大摇头叹气地说:“完了,到底是没整过人家。” 老宋头急了。“金贵真的不干了?” “咳,咱们爷们彻底栽了,而且还栽得砢碜呢。地里那些砖都得给拉出来,耽 误了人家种地还得来收拾你!”黄老大用手敲着炕沿说。 黄老四站了起来。“妈的,谁说话这么狂啊?他想找死呀?” “谁?还真不是他妈的外人,就是你二哥那个小舅子!像个白面书生似的,这 事儿态度还贼拉的坚决,咋整都不开面儿。李乡长那么求他都不好使。” 因为自己的活儿是黄金贵给找的,老宋头上火了。“听你这么一说,那是真完 了。” 黄老三也耷拉了脑袋。“完了完了……” 黄老大又一拍炕沿说:“完了完了,你们就知道完了,咋就没寻思想法帮帮老 二呢?” 几个人一齐把目光集中在了黄老大的身上。 “大哥你说!”黄老三来了精神。 “唉呀,咱们赶紧把舆论造出去呀!这么多人分头行动,我就不信搅和不黄他 们!” 黄老四一拍手说:“对,说干就干!” 黄老大媳妇想了一下说:“我有着了,你们瞧好吧!” 按原定的计划,乡里下午要开党委会。 走进会议室一看,李乡长的座位空着,陈书记问通讯员:“你通知李乡长没有?” “通知了,他说他有病了。” 陈书记心里一笑:他得的是心病。 散了会,陈书记自己来到了李乡长家。 李乡长还真的是躺在了床上,一脸的愁容。茶几上放着几片白药片。 刘敏一边给陈书记倒水一边说:“这也不是咋的了?一回来就咳声叹气的,就 说脑袋疼。” 陈书记笑了。“嫂子,我知道他这个病根儿……” 李乡长坐了起来说:“让我说呀,不是大哥批评你,你竟瞎整。黄金贵要是一 撂挑子,湖西村你找不出第二个人能代替他。知道这样我还不如不去了,你让我去 做马莲的工作,我去了,完了你还去插手,谁道你咋想的?这工作没个干。” 陈书记坐在了李乡长的旁边说:“你去了马莲就听你的啦?你告诉派出所不放 人家儿子,那不是越整事儿越麻烦么?我来就是想跟你商量商量湖西村的事儿,黄 金贵不干就不干!决不能因为他是我姐夫,就原则、立场啥都不要了。马莲她儿子, 我也告诉派出所把人给放了。” 李乡长又急了:“黄金贵不干了,那湖西村的工作咋整啊?” “正好马上要到换届选举了,再选个村长呗?” “你说得倒轻巧,湖西村那几头烂蒜都在我心里呢。”李乡长愤愤地说:“除 了黄金贵以外,还有谁能行啊?” “我不信没他地球就不转了,选呗,群众眼睛是亮的!” 正在给倒水的刘敏也搭话了:“唉呀,这个村长挺牛呀,说撂挑子就撂挑子… …” “你少跟着掺和!”李乡长训了妻子一句又继续说:“不管你咋说,我也要尽 量想法挽留他。”他一拍大腿说:“唉!这个马莲呀,全让她给搅乱套了!”突然, 他又冲刘敏说:“哎,我想起一件事儿来,李飞要那一万块钱,能不能是拿给马莲 他们家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