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那块地呀……”陈快嘴知道马艳华是马莲的亲侄女,但还是说:“说了也不 怕传到你老姑的耳朵里去。她趁早别跟人家争了!这回不租了,改叫什么农业生态 园了!还是跟王老板合伙干!人家王老板答应多给一半的钱!” “真的呀?”一提到钱,黄老四就兴奋了。 “真的!李乡长在这儿定的。听他们说这回一点儿都不违背政策了,谁愿意上 哪告就上哪告去,咋告也不怕了……” 黄老四乐了。“忒好了!这回我二哥也不能撂挑子了!” 马艳华一声没吱,呆呆地站在那儿。 自从早晨马莲来家学了那件事儿以后,韩大芹这心就一直七上八下的,她真怕 爸爸一不小心把自己给说了出去,那往后和马莲的关系还怎么处呀?想到这儿,她 又急忙火地来到了爸爸的小屋。她指了一下后屋问:“我妈没在家呀?” 正在看着账本的韩老实说:“哼,家里她还呆?那心早就在外头跑野了!” 韩大芹生气了。“人家在外头跑野了,你是管干啥的?就知道个人在屋里生闷 气呀?憋屈出病来谁管你呀?” 韩老实把账本一放,说:“唉!你爸爸可不就这点儿能耐?眼瞅着人家出双入 对的,咱没抓住啥把柄,还说不出啥来,也就只好个人在屋里生点儿闷气呗。胃病 犯儿了,就吃点儿胃药;胃不疼了,到吃饭的时候还得笑脸过去陪着人家喝几盅。 除了这,我还能怎么着?” “我没告诉你要长点儿心眼儿吗?尽量少给他们留机会,你自个儿就在屋里这 么闷着,这不是等于给他们故意开绿灯吗?” 一听韩大芹这么说,韩老实来气了:“你这孩子说话我就不爱听!什么叫故意 给他们开绿灯啊?人家俩人有轿车,出了大门一拐弯噌的一下就没影了,我就是安 个翅膀也追不上人家呀?该干啥干啥去!我的事儿不用你管!我都眼看要死的人了, 我才不找着个人闹心呢,眼不见心不烦。” 一听爸爸说这话,韩大芹是又气又可怜。“爸呀,你说你上来那蛮劲儿该有多 气人!谁让你长上翅膀追去了?人家俩开车走了,你起码也得知道往哪儿去了吧? 走远讲不了了,那轿车就在树林子停着呢,你也不说出去勤瞄着点儿?” 韩老实听了这话,似乎也觉得女儿说得有理。他下意识地向窗外望了望,要往 外走。 韩大芹拦住了他说:“唉呀,还是我去看看吧!”说完,她来到了离机动地不 远的水泵房后边,向树林那边望去…… 一听说卖苞米的钱全拿回来了,黄家的哥几个十分兴奋。他们都集聚在了黄老 大的家里,等待着黄金贵来发钱。 果真,不一会儿黄金贵拎着个小提兜来了。黄老大、黄老三、黄老四都称赞着 黄金贵有能力,有水平,会办事儿…… 黄金贵打开了提兜,从里面拿出三份钱放在了炕上。 哥几个兴奋地盯着那几沓钱。 黄老三等不及了,伸手去拿钱说:“哪份是我的呀?” 啪!黄金贵猛地打了黄老三伸出的手一下。 大家伙儿都感到了黄金贵的表情有些异常,呆呆地看着他。 黄金贵一脸的冷漠。“咱们哥四个都在这儿呢,关上门没有外人。我问你们一 个事儿,就咱们四五家的苞米拉到那儿去,硬给掉秤掉了五吨多!你们几个说实话, 这么多的分量是咋掉的?啊?” 黄金贵的话像一把重锤敲在了哥几个的心上。可几个人又都不敢说出实情。于 是,屋里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黄老大装做惊讶地说:“掉了五吨多?那不可能吧?” “什么不可能啊?”黄金贵板着脸说:“苞米从咱们这儿拉到那儿去,马上就 装火车皮,就这么几十公里的距离,一泡秤少了五吨多!人家还能糊弄咱们哪?” 黄老大媳妇过来说:“呀,那可能是咱们的和他们的秤不一样吧?秤这玩意儿 可有大有小哇。那不用说了,肯定是他们那边的秤不准!” “胡说!”黄金贵大声地说:“天底下的秤都一样儿!你们谁也不兴狡辩啊, 必须跟我说实话,那天装车是谁泡的秤?” 黄老大和黄老四看了看,黄老三没吱声。 “到底是谁泡的秤呀?怎么没人说话呀?”黄金贵喊着。 黄老三蠕动着嘴唇说:“是……是我。” 黄金贵冲黄老三说:“自打知道了这件事儿,我一猜肯定就是你泡的秤!别人 他干不出来呀,过去你往粮库卖苞米,动不动就往里掺点儿沙土,我太了解你了。” 黄老三还想狡辩,说:“那我泡秤也……也没多报分量啊……” 黄金贵打断了黄老三的话说:“行了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秤是你泡的,泡 出多少分量也是你报的。多报出这五吨多分量,就是你的责任!五吨是一万斤,每 斤六毛,一共是多拿人家六千块,我就从你这份儿钱里扣……”说着他伸手去拿钱。 黄老三这下子可急了。他按住了二哥的手说:“那可不行!多泡这一万多斤分 量,我一分钱都没捞着,不能扣我的钱哪!” “那你都给谁多泡了?”黄金贵双眼盯着黄老三。 黄老三把头低了下去。“你别光问我一个人哪!” 黄金贵又把目光移到了黄老大的身上。“大哥,你给你多泡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