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第八章映心托店别风尘(2) 小红掇了两条板凳并排摆放,又在加宽了的凳面上搁了个没开封的坛子,将 身子垫高了,就这样在柜台后坐了一上午都没开张。 到了中午好容易进来位主顾,却是包子店的李二老板,只要最最便宜的小坛 新酒,言明是婆娘吩咐买去做烧菜的料酒的。他对坐在柜台后头的古小红大感诧 异,在小红和无心跟前踌躇了良久,终于得了一个结论,“小酒馆的原老板娘同 扬威武馆的原教习师父兼老板私奔了……”他提着小酒坛子,扔下钱,急急忙忙 赶去向四邻散布这震撼人心的消息。不出一个时辰,整个镇北全都知道了,消息 还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向镇东、镇西、镇南传播。往日平静得有些无聊的小镇,顿 时找到了一个激动人心的谈资。 于是小酒馆的生意火起来。老头老太、大伯大婶,无论男女,不论岁数,都 找了借口进来证实传闻的真实性。如此盛况,无心两年前也见过,那是江和尚的 扬威武馆开张第一日,乡人们凑趣来尝新鲜。可今日的情形又有些不同,大家的 脸上俱是一种受了莫名刺激的兴奋,还有种隐秘的快乐。这种诡秘的气氛让无心 有些难受了,小红见他满脸苦相,便打发他出去,“关蒙回去大半日了,你也不 去看看他?” 无心应声去了,不出半个时辰便回来了,从怀里摸出一个素面儿信封来,往 柜台上一扔,又从小红身后的格子上取了一小坛酒。正要开封,小红一巴掌拍在 他后脑壳上,“小小年纪,就学你那酒鬼师父。” 无心挑眉抗议道:“我十岁了,已经不小了。” “都被你喝了拿什么去卖!”古小红要去夺,但似乎阻挠的意志也不坚决, 无心闪了几下躲过去,她轻叹一声便不再管了。 想起那信封还在柜面上,她重新坐回酒坛上,拿起信封抽出一个叠成方胜形 状的信瓤来。拆了那方胜,展开信纸来。纸上墨迹还新,想象那小书生挥笔仓促 写成了,又鼓起腮帮子吹干的样子,小红不由发笑。 内容倒是简洁,直接抄了首很古很酸的情诗。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看得小红好好地犯起牙疼来。 “你过去都看了什么呀?就带回了这么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小红拎起信纸 一角在无心面前晃了晃。 正在喝闷酒的无心精神似乎一振,道:“我也没看见什么啊……我翻墙进去, 看见那酸书生一回家就被他曾爷爷关起来了,他却说他正在谈判,要……要你等 他,还让我带了这封信来。” “就这些?”小红歪头。 “还有啊,他家的点心真好吃……他许了我明日给他带去你的口信,就请我 吃更好的。”无心双手捧着酒坛,似个大头老鼠捧着块馒头渣,一副贪吃不够的 样子,“你有什么要带给他的?” 无心也气,恨自己的嘴不争气,吃了人家的点心,居然为酸书生传书递信, 这不是打自己嘴巴吗?! “告诉他,让他好好谈,少惹老人家生气。”小红漫不经心地叠起信纸,又 塞回信封里。 无心听了这话,待要发表意见,忽然觉得眼前的小红连同柜台都飘起来,一 时近一时远的,方才小红说的那句话也好似远在天边。他一晃身体,就打长凳上 翻了下来,滚在地上了。酒坛也摔破了,泼了一地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