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令人伤感的误会 夜深,文和默默、东东一起送英来到客栈门口。 劲手里抱着默默的衣服过桥来,让英先穿着。 英推辞了一下,便不再客气,欣然接过,同时脱下大衣还给文。 劲很快走了。 英和默默说了几句话,又邀请大家上去坐坐,皆推辞。于是不再坚持,互道再 见。 文在旁边一直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直到英说再见时才抬起来,也说了声再见。 英上去了,剩下三人,默默说:" 走吧。" 文说:" 我从这边回去。" " 那默默我从这边送你回去,近一点。" 东东不容默默讲话,赶紧献殷勤。 默默本来想同文一起走,可文不等她说话,就先走了,只得撅撅嘴,没好气地 对东东说:" 那走吧。" 文回到房间,齐叔正坐在那里等他。 " 您还不去睡?挺晚的了。" 文打着招呼。 " 你不是说,晚上要给我看那些礼物吗?" 齐叔站起来,突然变得期期艾艾, 像个孩子似的望着文。 " 礼物?噢……上海,我都忘了,这一天过得好长。" 文有些不好意思,挠挠 头,赶紧把行李打开,掏出一大堆衣服来,又从底下找出一条围巾,递给齐叔。 " 哟,这么花的围巾,她也想得出来,还当我是小伙子呢。" 齐叔喜出望外。 " 啊,那是我给您买的,老人家要穿得花一点,显年轻。" 文解释说。 齐叔略略有些尴尬,嘴里说着" 不错不错,还挺孝顺" 之类的话,眼睛却盯紧 了文,看了一会儿,到底忍不住了,问:" 那,你不是说……那个姑姑也给我带了 ……" 文一边翻着东西,头也不抬地说:" 别急,我这正找呢。" 总算从大箱子里找出了一个小盒子,文赶紧交给齐叔,如释重负说:" 那个姑 姑说是块怀表,她说这个表盘大,字儿也大,说您眼花看着会方便些。" 齐叔接过盒子,手忙脚乱地打开,拿出怀表来,少有的激动:" 哎呀,她还是 知道我也是个老头儿,眼都花了……方文呐,你姑姑她……现在怎样?" 说着,齐 叔坐了下来。 " 什么怎么样?" " 长得怎么样?变没变样?" " 我又不知道她原来长什么样。" " 也是。噢,那她现在什么样?" " 什么样?反正是老人家呗,可看起来还是挺年轻的,其实也不年轻,就是保 养得不错。啊,齐叔,她年轻的时候一定很美吧?" " 是啊,那时可漂亮了……哎,她穿什么衣服?" 齐叔一脸神往。 文逗齐叔,故意问:" 她年轻时真的漂亮呀?" " 那当然!" 齐叔不知,认真地说," 那时候她在乌镇,哦,不,在杭州的学 校都是最美的。" " 那您追人家多久了?" 文乐道。 齐叔醒悟过来,佯作生气状:" 臭小子,跟老人家我也没正经!" 却马上又笑 了,说," 我没追过,我们是朋友,老朋友。嘿你个臭小子!" " 别生气,别生气!" 文讨好齐叔说," 噢,还有封信,她给您的。" " 还不早说,这孩子!" 齐叔接过信就想拆,可一看见文诡谲的表情,又控制 住了,装作一本正经说," 不早了,该睡了,我回屋再看。你也收拾一下,看这屋 里乱的!" 齐叔故作镇定走了,文这才吐了一口气,赶紧关上房门,拿起了电话。 其实,刚才文和齐叔在房间里白话时,英一直在客栈房间里心神不定地坐着, 一会儿拿起电话想拨,犹豫片刻,又放下了。如此反复,等她终于下定决心时,电 话却响了起来。英满怀欣喜抓起话筒,却是默默打来的,邀请她明天上午逛乌镇的 兰花赛会。 所以,文听到了电话里传来" 嘟嘟" 的声音。 等他放下话筒,考虑是否再拨时,默默却打来了电话,通知明天的安排。 文心不在焉地应着,却不知此刻英也在话筒里失望地听到了" 嘟嘟" 的声音。 英重拨了一次,听到的仍是电话占线的" 嘟嘟" 声。 在打给文的电话里,默默说完了明天的事,还想说什么:" 文哥,我……我… …" 每次到了关键时刻,默默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结结巴巴。这让文很奇怪:" 怎么 啦?默默,你慢慢说。" 默默在电话那端急得脸都红了,却憋出这么一句连她自己都觉得是废话的话来 :" 我……我喜欢……那块表,真的,谢谢,晚安!" 默默就这样挂了电话。文笑笑摇摇头,打心底里觉得默默真是个可爱有趣的小 丫头。 文挂上了电话,再次拿起话筒,拨了一遍英房间的电话。 要命的铃声终于响起来,英望着电话犹豫了好几秒,她接起来,尽量平静。 电话是雄打来的。 英松了一口气,用轻快的语调对雄说起今天的见闻。 那边,文迟疑着,到底决定了不打电话,转身躺回了床上。 这一夜,默默、英和文都没有睡好,躺在床上想着各自的心事。 --这,真是一个美丽而令人伤感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