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封存爱情 台北,雄推开房门,手里提着行李,显然刚刚回来。 英蜷在工作台上,睡着了,面前还是那张蓝色图案的纸。 雄轻轻走到英身边,坐在工作台上,凝望着英。 英醒了过来,看见雄,懒洋洋地坐起来,脸上印着蓝色的条纹,那图纸上清晰 地留下了一片印迹--分明是英的泪迹。 " 你眼睛怎么肿了,哭了?" 雄问。 " 大概没睡好吧!" 英摇头,走进卫生间。 齐叔忧郁地走过逢源双桥,径直向码头边的药铺走去。 " 来,再抓三副!" 掌柜提醒说:" 齐兄,方文这是肺炎,光靠中药太慢,还得去看看西医。" " 我懂,他差不多好了,医院也去过了,现在是调养。" 齐叔似乎苍老了许多, 缓缓说," 大病一场,总得补一补,再说,中药还是比西药好,不猛。" " 中药是好,就是慢,这西药……" " 西药也快不到哪儿去,病,就是耗日子。这二十多天,人总算是清醒点儿, 不再发烧了……" " 好了就好哇。" " 是啊。" " 就是,你们爷儿俩啊,成天就见您伺候他了,真当儿子养啊!" " 屁话,就是我儿子!" " 啊,对……对……药好了,得,老规矩,一块儿算吧。" " 行啊!" 齐叔提着药走了。 书院里,文头发蓬乱地站在院子中间,已是夏天,身上却裹着一件大棉袄。 " 哎呦!你怎么起来了?还下楼!小心着凉,快回去躺下!" 齐叔赶紧叮嘱, 有些手忙脚乱。 " 我好了,下来动一动。" 文懒懒地说,静静地看着地上。 两个人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不再说话,似乎是彼此在努力忘掉之前的不愉快。 毕竟,齐叔是把文当成儿子的,而且他还是一个洞悉人生的长者,文一直是他 生命的另一个寄托,是种延续,所以,文生病以后,在他与文之间,一切都变成了 温情和关爱。 " 饿吗?" 齐叔问。 " 饿。" 文说。 " 饿就好,想吃就好了,我这就去做,想吃什么,今天咱做好吃的。" 齐叔念 叨着,转身要走,那背影愈见苍老,毕竟,七十多岁的老人了。 " 您把这儿都收拾好了,是我太不懂事儿,我……" 文看着齐叔的背影,心里 一酸,眼泪涌上了眼眶。 " 没事儿,他们都来帮忙收拾,正好我又整理了一遍,来个大扫除。" 齐叔没 有转身,说," 你快上去把药吃了,饭一会儿就好。" 文望着齐叔,心中无限愧疚。 午饭时,爷儿俩坐了下来,齐叔给自己倒了杯酒。 " 您……干吗做这么多啊?……" 文吞吞吐吐说。 " 庆贺庆贺嘛!你大病初愈要补一补。来,喝' 腌笃鲜' ,笋是刚买的,这肉 也是我腌的……快吃吧,这么久了,咱爷儿俩没一起吃饭了,今天算补上了。" 齐叔高兴地将酒一饮而尽,自己又倒了一杯。 " 你就别喝了,正吃中药呢,我替你也干一杯。你这一病呀,还胖了点儿…… 胖点儿好,快吃啊,你小时候是胖乎乎的,特好看!" 文一直注视着齐叔,他想着自己在感情的旋涡里独自挣扎,却忽略了身边深爱 他的人会被伤害。想到这儿,文低下了头,泪水涌到了眼中,他有些呜咽,想抑制 住,可还是想哭。 齐叔放下空杯,眼底也有些湿润,他努力笑了笑,说: " 行了,都过去了,快吃吧!我看你也是好了,吃完饭陪我去洗个澡,看你这 头发,这叫乱……" 到此,故事似乎已经结束了,所有的纷乱都不会再搅扰到他们的生活了,可又 似乎这才是个故事的开始。 文难过地说:" 齐叔,我……对不起!我做错了太多的事……" " 别这么说,谁都会有许多的经历,每一段都会是个故事,故事讲啊,讲啊, 一辈子就过完了,别难受了。" " 我……我这次去台北,我……" " 不用说了,都过去了,只要以后快快乐乐就好。" " ……" " 给你讲个故事吧。" " 是您的故事吗?" " 故事故事,管它是谁的呢?反正你就听着玩呗。从前……有个少年,应该说 是个二十岁的小伙子,他呀……四处流浪,居无定所,每天都想着会有奇迹突然发 生在他面前。结果有一天,奇迹真的发生了,他看到了一个美丽的姑娘,看到了姑 娘飘动的头发,飞扬的裙角,他就决定不再漂泊,而是用一生去追寻着梦中才会有 的景象……后来……" " 后来怎么样?" " 后来……后来他就天天想着要表白自己的爱意,他天天茶不思,饭不想,总 是想着怎么去表白。姑娘也一天天长大了,他们在一起很快乐,小伙子认为爱情是 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再后来,姑娘就不见了,爱情也就变成了一杯陈酒,泥封 住瓶口,不再开启。" " 讲完了?这叫什么故事,没情节。" " 故事嘛,本来就没有什么情节。" " 那他们去哪儿了?是不是有一个留在了乌镇,做了院长?您是在讲自己的故 事吧?" " 乱猜,这是个我听来的故事。说给你听,就是要你别用泥封住口,再也不去 品尝。" " 那世上是不是爱情最重要呢?" " 可能是吧。可我现在觉得,最重要的就是好好活着。"